西餐對於陸浩來說,也就是一種地位的象徵,萬萬沒有兩碗麪條來的快。國際大廈,一般人都是遠遠的看一下就滿足了,更別說坐在這裡吃西餐,沒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金錢,普通老百姓到這裡來吃飯的可以說是沒有幾人。李靜然雖然坐着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的心裡七上八下,一半是老同學多年後巧遇的激動,而別一半則是當年學校對陸浩不公平的處理。
在這件事上,李靜然始終覺得是自己對不起陸浩,當年她們倆人的戀情雖然說沒有公開,但女人敏感的心裡告訴自己,陸浩是喜歡自己的。爲了她竟然被學校開除,不惜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這種男人可以說快在這個世上滅絕了。李靜然當時很想找學校爲陸浩討個說法,但等她知道時,陸浩已經悄無聲息的走了,而且這一走是毫無音訊。
時間在手指縫裡慢慢的流淌着,西餐廳裡的人走的已經差不多了,剩下三三兩兩的幾個人,都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的世界。陸浩現在的心情平靜的如同一碗放在平臺上的水,多年的摸爬打滾,讓他變的成熟了不少,他現在已明白了衝動是魔鬼,現實與理想仍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李靜然終於忍不住了,她擡起了頭,聲音還是那樣的好聽:“陸浩,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別說了,過去已經不重要了,我們不能始終活在過去的陰影中,應該正視未來”陸浩不容李靜然把話再往下面說,攔頭就打斷了。
李靜然好像話沒有說出口,有點不悅,她急着爭辯道:“可是你不知道,你走後沒多久,李傲他又復學了,轉到別的系裡去了“
“哈哈哈!沒事,這事早在我的預料之中,這事不必再談“陸浩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度,根本不把李靜然說的話放在心上。
經歷多了,明白的道理也就多了。當年學校讓他和李傲一起走路時,他當時就有點想不明白,憑李傲家的權勢,也不至於讓他退學,學校爲什麼會這樣做呢,不問輕重各打五十大板,看起來很是公平。多年後他纔想明白了,學校給他演了出金蟬脫殼,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他一個人走路,所以當李靜然說到這事時,他一點都不驚訝。
下午兩點時分,露絲因有事回了公司,陸浩和李靜然倆人就來到了八十八樓的咖啡廳,每人各要了一杯上好的外國咖啡,坐在大玻璃窗前,邊喝咖啡邊俯瞰着外面的世界。銀色的燙匙在咖啡杯裡不停的攪動着,沒有了第三人在場,陸浩和李靜然都很放鬆。“哎!靜然,你怎麼會到這裡工作,你不是說回老家工作嗎“陸浩關心的問李靜然道。
“呵!遇人不賢,剛畢業就結了婚,老公也是A市的一家建築商,我爲了自立,好不容易就找到了這份工作,說的好聽點,也是爲了生活“李靜然雖然說的是輕描淡寫,但細心的陸浩發現,李靜然說這些話時,眼眶裡含滿了淚水,看來是她的婚姻並不幸福,要不一個A市建築老闆的太太,也不至於到餐廳給人家當服務員。
李靜然看來是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在老同學面前失態。陸浩本來想多問兩句,但人家已是別人的太太了,所以就把剛要出口的話又咽回了肚子。李靜然發現了陸浩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淡然的衝陸浩一笑,輕輕問道:“你這些年都到哪裡去了?爲什麼連一封信也不寫?過的還好嗎?現在是不是發達了,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了?”
李靜然一連串的爲什麼,問的陸浩不知從何說起,看來李靜然的心情又開始波動了。陸浩不想在大庭廣衆下讓李靜然爲他而失態,他忙笑道:“呵呵,呵,好的很,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是這裡的會員,一個月都要來好多次,所以這裡的老闆很尊重我”陸浩見李靜然對他說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映,以爲是自己沒有說清楚。
陸浩有點失風度的又補充道:“我現在是遠洋公司的董事長,下屬的幾個公司,都是我的私人資產,尤其是今年,生意更是火爆“
李靜然聽到這裡,這才臉上有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她小嘴一撇道:“遠洋,A市新興起的集團公司,勢頭很猛,已在A市有了一定的名望,沒想到你竟然是宇華的老闆,你這麼年青,真是不敢想象。能有今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這女人,老是往人的痛處碰。
生性豪爽的陸浩,一貫大大列列,很少有傷心的事,沒想到李靜然這麼平淡的一句話,差點讓他流出了傷心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時。陸浩站了起來,他揹着雙手,緊鎖着眉頭,雙眼穿透玻璃窗,目光如炬般的掃向國際大廈周邊的樓羣,還有哪縱橫交錯的柏油大道,看着如同蜘蛛網般的高架橋,陸浩不由得一陣傷心,兩顆淚水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在哪些高架橋下面,曾經是他的宿營地,哪些雷電交加的夜晚,哪些冷得入骨的寒夜,還有哪熱的令人發狂的夏夜,他都在哪裡經歷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住在高架橋下的滋味。現在的陸浩,住在高檔別墅裡,哪種享受與高架橋下的生活來比,真的可以說一個是天堂,而另一個就是地獄。李靜然默默的看着陸浩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她隱隱感到,陸浩的今天得來的並不容易。
這些年忙於經營自己的事業,哪些傷痛的經歷,在陸浩的腦海中慢慢淡忘了,沒想到李靜然今天的一句話,就像是一石擊起千層浪,陸浩的心裡,開始涌現出四年前他在A市所經歷的一切,哪些往事如同放電影一般,紛紛浮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彷彿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一個剛步入社會的大男孩,昏昏暈暈的就開始了自己在A市的人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