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金九齡瞳孔急縮,大聲喝道,“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今日我來此便是奉命捉拿繡花大盜,也就是你公孫大娘!”
“是這樣的嗎?”公孫蘭淺笑道,“陸小鳳你說呢?”
陸小鳳一言不發,只是不停摩挲着自己的兩撇小鬍子。
“陸小鳳,竟然是你!枉我一直將你當作好朋友,當作好人,想不到你竟會和繡花大盜勾結,來陷害我。”金九齡痛心疾首地說道,恍若杜鵑啼血。
“事已至此,金兄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陸小鳳嘆道。
金九齡板着臉,冷冷道:“只可惜你們隨便怎麼樣陷害我,都沒有用的,我從十三歲入公門,到如今已近三十年,從來也沒有做過一件枉法的事,無論你們怎麼說,都絕不會有人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邪必不能勝正,公道必定常存,所以你們不如還是乖乖地隨我去歸案的好。”
“倘若沒有證據,我怎敢邀金兄前來。”陸小鳳淡淡道,“既然金兄明白邪不勝正、正義長存的道理,此時便不必再做無謂的狡辯了,你就是繡花大盜!”
“不錯,二孃已經把一切都交代了,人贓並獲,你根本無從抵賴。”公孫蘭接着道。
金九齡看向依然端坐着的二孃,目泛兇光,二孃好似心虛地突然低下頭去,不敢與金九齡對視。
“哼。”金九齡冷哼一聲,“爲了構陷於我,你們不惜犧牲一名重要成員,還準備吐出你們所盜的財貨,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金九齡當然不可能當衆承認他就是繡花大盜,除非他有把握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殺掉滅口,可惜他並沒有這樣的把握。
“既然金兄不肯說,那我們便只能將金兄擒下,讓金兄去六扇門的大牢裡面說了。”陸小鳳惋惜道。
“你敢!”金九齡怒喝道,“我可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神捕,你怎敢抓我!”
說着,金九齡足尖一點,與陸小鳳拉開了一些距離,不過他並沒有逃走,他知道絕無法在這麼多高手面前逃走,況且他還有自己的打算。
陸小鳳見金九齡並不慌張,便道:“金兄可是還在等孟偉帶人前來馳援。”
聞言,金九齡眉頭一皺,有了不祥的預感。
陸小鳳此言當真是一語中的,金九齡如此鎮定的底氣,來源於他昨日早已暗命孟偉帶着三百名配有強弩的六扇門捕快前來圍剿紅鞋子,倘若他拖到大部隊到來,局勢將瞬間反轉。
面對三百訓練有素的弓弩手,便是絕頂高手也是插翅難逃!
“你昨日偷偷放出去的那隻鴿子,並沒有飛到孟偉那裡。”陸小鳳道。
“而是成爲了一隻烤鴿子。”司空摘星從院外翻了進來,得意道。以他的輕功,抓住一隻小小的鴿子,自然是手到擒來。
“原來是你!”金九齡低吼道。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我去將陸小鳳引到棲霞庵。”司空摘星搖頭晃腦道。
金九齡怒視着司空摘星,道:“你竟敢出賣我!你怎麼敢!”
他萬萬沒想到一向口風很嚴的司空摘星居然敢出賣他,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手上握着的那幾樣東西了嗎?!
“哎,糾正你一下,我可沒有出賣你啊,是他們自己猜到的,我也沒法子。”司空摘星攤手道,“所以這也算不得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我司空摘星依然是個誠實守信的好人,哦不,好賊!”
紅衣少女又笑了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賊也分好壞的,而且偏偏還有人願意當好賊。
“一個賊說的話,也能當真嗎?”金九齡依然不就範。
陸小鳳道:“當不當真,只有王爺說了算了。”
金九齡道:“什麼意思?”
陸小鳳道:“昨日我已拜託花滿樓,將二孃和司空摘星提供的證據,一併呈給了平南王爺,恐怕現在金兄的海捕文書已經貼滿了整個五羊城!”
“哈哈哈。”金九齡突然仰天大笑。
狂笑過後,金九齡道:“陸小鳳,我果然還是低估你了,這次當真是你棋高一着。”
“你承認了?”陸小鳳趕忙追問。
“不錯,我就是繡花大盜!”金九齡擲地有聲道,“從我十九歲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那些被人抓住的強盜都是笨豬,我久已想做一件天衣無縫的罪案出來。可如今看來,哪裡有什麼天衣無縫的罪案!”
“不要承認!”被解開啞穴的二孃突然高呼道。
金九齡轉過頭來,恨恨道:“都是你這個賤女人,若不是你將我出賣,我如何能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本想着借你的手拿到紅鞋子的財富之後,再將你除掉,如今看來真是一步蠢棋。”
“你竟然想除掉我?”二孃厲聲道,如同一隻烏鴉的悲鳴。
“不除掉你,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天衣無縫!”金九齡冷冷道。
二孃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眼睛也失去了所有光芒,彷彿魂魄都被人抽了出去。
“金兄何必對一個喜歡你的女子如此絕情,何況從頭到尾她也不曾出賣過你。”陸小鳳站出來爲二孃鳴不平,似乎只要牽扯到女人,他總會顯得大度一些。
“原來你們是在詐我!”金九齡定定地注視了陸小鳳幾秒,然後便笑了起來。
“既然你們可以詐我,我爲何不能詐你們呢,我怎麼可能是繡花大盜,一切都是那麼編造出來的。”金九齡當場翻供,他已想明白了,既然二孃不曾出賣他,那陸小鳳剛剛說的通通都是屁話,那麼他就有自信能將罪責全部推到紅鞋子的頭上。
“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提供的證言又有誰會相信?!”金九齡胸有成竹道。
陸小鳳道:“她們雖然都是紅鞋子的人,可有幾位卻不是。”
話音剛落,小樓頂上,李曉萍、薛冰和上官雪兒帶着三個瞎了眼的男人走了下來。
“雪兒。”上官飛燕驚喜道,上官雪兒笑着給她姐姐揮了揮手。
看見了這三個人,金九齡的全身都已冰冷僵硬。他當然認得這三個人。這三個人的眼睛,就是被他刺瞎的,正是常漫天、江重威和華玉軒的主人華一帆。
江重威臉色鐵青,恨道:“我與你相交數十年,想不到你竟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常漫天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若是真的明白這道理,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華一帆氣得全身發抖,想說話,卻說不出。
常漫天恨恨道:“我知道你不但會繡花,還會繡瞎子,兩針繡一個瞎子,可是現在你還能繡得出什麼來?”
江重威道:“你現在就算還能繡出雙翅膀來,也休想再飛出法網。”
金九齡終於長長嘆息,道:“棋差一着,滿盤皆輸,想不到我金九齡竟有今日!”
江重威也不禁嘆息一聲,道:“其實我早算到你會有這一天的,你太喜歡花錢,太喜歡享受!”
金九齡不理他們,卻看着陸小鳳,緩緩道:“我師兄苦瓜一向目中無人,但對你也另眼相看,因爲他總認爲你兩指一夾,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技。”
陸小鳳輕輕嘆了口氣。苦瓜大師如果知道自己唯一的師弟如此下場,心裡一定會難受得很。
金九齡淡淡道:“但我卻和你這位傲視天下的武林高手,賭一賭輸贏,比一比高下!”
陸小鳳道:“怎麼個比法?”
金九齡道:“我若輸了,不但心甘情願地束手就縛,隨你去歸案。我若贏了,我只想要你爲我保全一點名譽,莫要將這件事泄漏出去,我想,你看在我師兄面上,也該答應的!”
陸小鳳力排衆議答應了這項賭約。
金九齡當然不是陸小鳳的對手。
原著中金九齡手持八十七斤重的大鐵錐,都不是手握繡花針的陸小鳳的對手,何況現在是空手相搏,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絕非他能力敵的。
所以金九齡只能逃跑,他身法如電,向外急掠。
當金九齡剛剛掠過院牆之時,他的身體卻突然向下急墜,彷彿一隻中箭而落的大鳥。
但是金九齡中的卻不是箭,而是刀,他的脖頸上插着一把飛刀。
院外走進來一個人,這人當然只能是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