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陷 六十一 猜猜我是誰(1)
這日蕙綿練過舞避着四香,一個人去了老爹的書房。正是一個陽光明朗的下午,空中不時飄過絲絲攜帶了熱氣的風。
到了書房門口時,蕙綿踮起腳尖放輕了腳步。看見那個背對門口而坐的背影,蕙綿狡黠的笑了笑,狡笑的同時她心中也騰起一絲疑惑:怎麼老爹沒有坐在書桌後看書?怎麼老爹的背影今日看着那麼不同?像是更增加了年輕、溫潤的氣息。
不過就算是心頭冒出了這種疑惑,蕙綿腳下的步子卻並沒有停。蕙綿來到自以爲的“老爹”背後,伸出手快速地蒙上了那人雙眼,大聲道:“猜猜我是誰?”清亮的聲音中帶着輕易就能被人察覺的笑意。
蕙綿喊出以後卻沒有聽到迴音,以往老爹都會無奈地笑着拉下她的手,以哄小孩子的口吻對自己道:“綿兒,又胡鬧了。”可是這次怎麼不說話了,這樣想着蕙綿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盛。
蕙綿正要喊一聲“爹?”時,楚無波的身影從書架背後露出,然後是很隨意的問話:“綿兒,來找爹什麼事?”說着話楚無波從手捧的書中擡起眼來,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立即合上手中書,幾步上前有些擔憂道:“綿兒,快放開王爺。”
蕙綿剛看到他老爹從書架後出來時,就有些傻眼:這被自己悟了眼的人是誰啊?蕙綿想把自己的眼睛捂了,她暗自抱怨自己做事的冒失,手下卻把那人的眼睛捂得更緊,根本沒有聽到自己老爹要自己放手的話。
幾乎同時楚無波身後跟着出來一個小麥膚色的俊美男子,他穿着暗黃衣衫,衣衫上繡了莽形圖案。看見那人看向自己好奇又吃驚的眸子時,蕙綿腦中才接收到了老爹剛纔口中的“王爺”信息。
伯皇若蠡第一眼看到的是蓋在自家皇弟雙眼上的纖手,第二眼看到的是皇弟端着茶托的大手上泛白的骨節。這樣保持着各自動作不動的二人,讓伯皇若蠡很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蕙綿聽到那人的大笑,大腦立即恢復高速運轉,撒手之後轉身就想溜出書房。伯皇若蠡笑道:“楚小姐這就要走了?”然後又是十分爽朗的大笑聲。隨之而起的是楚無波道歉的聲音:“小女無狀,王爺不要見怪。”
伯皇若庸緩緩地放下手中茶杯,沒有說話。楚無波又立即叫住已經挪步到門口的蕙綿:“綿兒,還不過來給王爺賠禮。”
蕙綿表面很淡定地“哦”了一聲,內心卻似開水般沸騰:王爺?哪個王爺?這次不死定了?來到楚無波身旁,蕙綿低頭疊起雙手先是放到右側,想想不對又慌忙移到左側,認命道:“王爺,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伯皇若庸臉色十分不好,看了眼旁邊大哥看好戲的眼光,語氣僵硬道:“沒關係。”
伯皇若蠡立即對蕙綿道:“楚小姐,快免禮吧。”然後他又笑問道:“楚小姐不會是把我這皇弟當做左相了吧?”
蕙綿看了眼這個帥氣的笑面王,小聲嘀咕道:“誰讓他不正對着門口坐的?”
伯皇若庸本想看在楚無波面上不與她計較,只是聽了這句話周身立即騰起一股迫人的氣勢,似笑道:“這麼說還是本王的錯了?”
楚無波見此立即擋在蕙綿身前,躬身請罪道:“王爺,綿兒她說話不知大小,下官一定會……”楚無波請罪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站在一旁看戲的伯皇若蠡扶了起來,聲音爽朗利落:“左相不必這麼拘束,三弟也只是跟楚小姐開個玩笑。”
楚無波看了眼這個對百官向來和顏的太子殿下,低頭謝恩道:“謝太子殿下不罪之恩。”伯皇若蠡十分不在意道:“左相不必如此,不過是小兒女間的玩笑。”
蕙綿有些吃驚地看了所謂的太子殿下一眼,微撇嘴:小兒女?您——老貴庚?
伯皇若蠡似乎一眼就看透蕙綿心中所想,又是展顏一笑:這楚大小姐幾日不見倒變得有趣多了。看了眼旁邊把自己摒除在外的若庸,他詭秘一笑道:“三弟既然你在這裡無事,不如由楚小姐帶你出去走走?”
蕙綿一顆心因爲那太子這一句話吊得老高,伯皇若庸看也沒看蕙綿一眼,道:“我也想爲西南的百姓出一份力,自然不能只讓皇兄和左相在這裡想解決之策。”聲音中有對故意捉弄自己的大哥的咬牙切齒。
蕙綿聽了他這句話心放回原位,緩舒了一口氣。注意到這些的伯皇若蠡心中好奇,隨即笑道:“這樣也好,楚小姐也留下來一起想想辦法。”
蕙綿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什麼事都不知道呢,她能有什麼辦法?
楚無波瞭解太子爺向來不拘小節的性格,不過還是忍不住道:“綿兒不懂事,怕會衝撞了太子殿下和瓊玉王爺。”
伯皇若蠡不在意道:“沒什麼”,然後又對蕙綿道:“你說什麼本宮都恕你無罪,這下左相放心了吧?”後一句話時他又轉向了楚無波。
伯皇若蠡拍了拍若庸肩膀,笑意十分道:“三弟,你覺得如何?”若蠡實在只是想看看自家這個只對舞蹈感興趣的弟弟對這“癡情”的楚大小姐會有怎樣的表現。
雖然他因自小愛舞府中歌姬無數,然而他對女人的興趣好像只有右相千金一個。
雖然自家三弟很優秀,但是在這個三弟面前拋下女兒家面子上趕着纏着的人,也只有左相家這個千金獨一份了。
因此,他伯皇若蠡又怎麼能輕易讓楚大小姐離開呢?說不定還能多給他的皇弟找個側妃,想到此時,若蠡看着臉色不虞的若庸更增了笑意。
若庸對皇兄的想法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沒表情道:“皇兄說了算。”
蕙綿此時舉起手道:“那個,太子,我可不可以說不?”
楚無波嚴重覺得還是讓女兒離去比較安全,雖然這個女兒少了以前的無禮,但如今卻常是沒大沒小的。因此楚無波也忙接道:“下官這個女兒才疏學淺,怕也只是搗亂的份兒。”
若蠡先是對蕙綿的動作有些愣怔,隨後對楚無波道:“左相謙虛了,楚小姐一首《春江花月夜》,如今京裡誰人不知啊?”
楚無波還想再說什麼,若蠡擡手示意停話,道:“左相不必再多言了。”神色中倒沒有蕙綿以爲的,那種皇家之人目中無人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