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搖了搖頭:“奴婢記得,是楊妃娘娘先上的吊月樓。當時並沒有見到莫妃的身影。後來奴婢顧着和乳母一起鬨小公主,萃馨便過來搭手。也是那個時候,奴婢發現莫妃也在吊月樓上了。但是奴婢並不知道莫妃娘娘來了多久。奴婢看見萃馨之後,發覺莫妃娘娘和楊妃娘娘都在那吊月樓上說話。”
“那你呢?”沈音苒問抱着小公主的乳母:“你可曾看見了?”
乳母丫頭:“回皇后娘娘,當時小公主不見了姐姐,着急的厲害,哭個不止。奴婢和小娟一直在哄,也是萃馨來了之後,我們才發覺莫妃娘娘在樓上和楊妃娘娘說話。”
兩個人連莫妃什麼時候來的都沒有看到,也並沒看見莫妃推楊妃。
嚴一凌總覺得是哪裡怪怪的,還沒想出什麼,就聽見皇后在一旁端然的說話。
“時候也不早了,再折騰一會兒天都要亮了。”沈音苒嘆了口氣:“皇貴妃,你有孕在身,不如先回伊湄宮歇着。楊妃身邊的宮人,本宮一定會查問清楚。”
想了想,着急耗在這裡也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
嚴一凌唯有點頭:“那就辛苦皇后娘娘了。”
“無妨。”沈音苒平和的說:“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
“是。”沒再多說什麼,嚴一凌看了一眼牀上昏迷不醒的楊絮,暗下決心,這件事情她一定要查清楚。
出了飛絮宮的宮門,嚴一凌便上了車輦:“汪泉,咱們去吊月樓。”
“什麼?”楚月不由得一愣:“雖說天要亮了,可畢竟還是夜裡。光線又不好,咱們現在去吊月樓做什麼?你自己的身子都不愛惜嗎?”
遙光表示贊同:“我也覺得你不要去比較好,你不累,肚子裡的娃娃也是累着呢。”
嚴一凌搖頭:“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今晚發生的。夜裡,本來就該能看見一些事,也看不見一些事。現在過去,或許還有沒抹掉的證據。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查清楚才安心。否則即便是回宮了,我也會輾轉反側,難以安心。與其讓這件事情一直困擾我,倒不如好好的解決了。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妹,一定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正因爲我們是你的好姐妹,才怕你會吃不消。”楚月有些心疼她。
“皇上離得太遠,他的忙我未必能幫。可是楊絮就在我身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出了事,還要被冤枉自戕。你們也知道,妃嬪自戕對母家會有多麼深遠的影響。所以我必須要幫她。你們也會陪着我的哦?”嚴一凌朝她們笑了笑,三個人一起上了車輦。
“汪泉,聽你主子的,去吊月樓吧!”遙光拿她沒有辦法。
不多時,三個人就匆匆的來到了吊月樓。
因爲這裡方纔出了事,門口掌了燈。卻並沒見與奴才在這裡看守。
楚月將拆下一個燈籠,提在手裡前面帶路。“皇貴妃,你當心些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找什麼證據,但是留神腳下。”
“好,你們放心我會謹慎的。”嚴一凌想了想,叫住了楚月:“二樓等下再去。我倒是想先看看這一樓。”
“一樓?”遙光有些奇怪:“楊妃不是從二樓摔下來的麼?爲何要先看一樓?”
嚴一凌沒有回答
她。畢竟是心裡的疑影,沒得到證實之前,她也不想無事生非。
一樓的擺設很是簡單,若是白天,幾乎一目瞭然。這裡素日便是給走累了的妃嬪歇腳,乘涼喝茶談天的地方。所以桌椅擺設都有井然有序。
只是在一樓最裡面的角落,嚴一凌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痕跡。“楚月,那邊,咱們過去看看。”
楚月提着燈,按照她說的方向走過去。“這是怎麼回事。桌椅都是相隔而放。這兩張桌子怎麼並在了一起?”
再走近一看,地上竟然有一團紗。遙光狐疑的不行:“那是什麼?誰把絲綢扔在這裡?”
“這是帷帳。”嚴一凌讓楚月把燈舉起來,果然見到一邊的帷帳和地上那一團一模一樣。
“好好的,誰把帷帳扯下來了?”楚月不解:“這是原本就弄壞了,還是今晚有人不小心弄下來的。這和楊妃從樓上跌下來有關?”
“真鬧不明白。”遙光也表示這些事情很吃力去想。
可是嚴一凌的腦海裡,漸漸的浮現了一幅畫卷。這畫卷既香豔又猥瑣,極爲可怕。
“你怎麼不說話?”楚月看她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嘔!”嚴一凌捂着嘴嘔了起來。
“你看你,我都說了讓你回去歇着,這可怎麼辦?這裡連碗水都沒有。”楚月很是心疼她。
遙光輕輕的撫摸她的背脊爲她順氣。“沒事的,這是正常的反應。別擔心。”
“我不是因爲有孕不舒服,我是因爲人心叵測而覺得噁心。”嚴一凌緩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說。“我敢斷定,這件事情一定和莫妃有關。現在,咱們只差找出證據。”
楚月還是不懂:“你怎麼斷定事情和莫妃有關,你要找什麼證據?”
“找到了就知道了。”嚴一凌搶過了楚月手裡的燈籠,走到那團帷帳邊,硬着頭皮撿了起來:“你們快看看,這上面有沒有什麼痕跡?”
遙光正要看,忽然聽見身後“嗖”的一聲。
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什麼東西直接擊滅了皇貴妃手裡的燈籠。
“啊!”嚴一凌驚叫了一聲:“快來人,抓住他,別叫他跑了。”
汪泉聽見裡面有動靜,趕緊領着戍衛進來圍堵。可惜這吊月樓既然是賞景的地方,窗櫺不少,正值夏日,又都敞開着。只聽見“啪啦”的響動,以及窗扇的擺動,便是沒看見那人的模樣,人就已經逃走了。
“果然有問題。”楚月沒有去,是因爲怕皇貴妃有事。
“照這麼看,今晚的事情當真不簡單。”遙光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了。“還真是有些內容。”
嚴一凌火了:“這膽子是真的不小,還敢大張旗鼓的回來。汪泉點燈,把這樓裡裡外外給本宮搜個遍,不可遺漏任何痕跡。方纔的人,叫戍衛滿宮去找。這麼晚,各宮宮門都已經鎖閉,看他能往哪兒去躲。”
“奴才遵旨。”汪泉聽得出皇貴妃是動了肝火,趕緊就叫人去辦。
楚月和遙光則拉着皇貴妃在一張桌子邊坐下,像是保護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的左右呵護。
遙光說:“皇貴妃,你可千萬別動氣,這件事情咱們一定能查清楚的。”
“是啊,皇貴妃,跟這樣的人生氣犯不上的。別爲了這點小事情,鬧得自己心情不暢快了,不值得。”
嚴一凌半晌沒有說話。
然而這麼大的動靜,還是驚動了皇后。
不多時,沈音苒就趕了過來。“到底出什麼事情了?皇貴妃,你不回伊湄宮去歇着,還叫人滿宮搜查……難不成有人行刺?”
嚴一凌起身,走到皇后身邊:“娘娘過來看看。”
礙於奴才們能幹,數十盞宮燈將這吊月樓照的亮如白天。
沈音苒一眼就看見窗櫺上的腳印。“這是……”
“方纔臣妾不放心,想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線索。哪知道還真有人藏匿此處。看樣子也是怕自己遺漏什麼,又或者遺失了什麼回來找。”嚴一凌擰着眉頭:“臣妾可以確定的就是,這腳印一定是男子留下的。”
仔細一看,腳印果然不小:“不錯,這鞋底的暗紋,看樣子也是男子平日裡會用的款式。”
“那本宮就好奇了,什麼樣的男子會三更半夜的來吊月樓?他又能在這裡遺失什麼東西。何以楊妃來看個月色,就會平白無故的從樓上掉了下來。”嚴一凌怒氣衝衝的說:“皇后娘娘,臣妾還找到一樣比較污穢的罪證,不知道您能不能忍住噁心,一觀?”
“什麼罪證?”沈音苒已經覺得心裡不大舒服了。
“那一團帷帳。”嚴一凌指了指。
沈音苒奇怪的走過去,皺着眉頭看了一眼。
帷帳本來是在地上,遙光和楚月好奇,就撿起來撲在桌子上研究了半天。
當然,嚴一凌沒有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個污穢。
“這……和窗上的沒有什麼不同啊。”沈音苒也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上面有些水印。”嚴一凌冷着臉:“確切的說是新鮮的遺留物。再準確的說,是男子遺留下來的。”
一瞬間,沈音苒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再鋪上柔軟的帷帳,皇后娘娘覺得適合做什麼?”嚴一凌氣沖沖的說。
“你是說……”沈音苒有些不信:“這怎麼可能。楊妃不至如此,難道你連她也不信了?”
“皇后娘娘說什麼呢!”嚴一凌有些生氣:“楊妃自然不至如此。臣妾的意思是說,楊妃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一幕,纔會被人從樓上推下來滅口。這事情原本就是這麼污濁,而這個人……更是不配活在宮裡!”
“這怎麼會,她……”沈音苒想說的是,她有孕在身,難道還會做下這樣不要臉的事情麼?
“皇后娘娘不信麼?”嚴一凌冷了臉:“人就在宮裡,只要查就一定能查到。只看皇后娘娘是想要保住皇上的名譽,無聲無息的解決這件事。還是一查到底,決不能姑息養奸。”
楚月一頭霧水,弱弱的問:“等等,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帷帳和桌子到底做什麼用?”
遙光似懂非懂的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皇貴妃,不由得皺眉:“聽起來挺高深莫測的。”
“事情沒有查清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沈音苒道:“畢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倒不如看看能不能先抓到那逃出窗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