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楚月以爲自己聽錯了:“汪泉,你說我姐姐她怎麼了?”
汪泉沮喪的不行,又是驚恐:“喬貴嬪她……自盡了。”
“不可能!”楚月根本就不相信:“她怎麼會自盡?她的性子,是永遠不會服輸的。她還沒有得到皇上的心,她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去死?這絕對不可能!”
嚴一凌也慌了神:“方纔她來的時候,我是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可……可是她真的會這樣想不開嗎?”
楚月撒腿就跑。
“楚月!”嚴一凌想要叫住她,可是才往前跑了一句,肚子便是抽搐的疼。“唔!”
“娘娘。”
“皇貴妃。”
身邊的人都擔憂的不行。
“事已至此,你就是難受也沒有用。何況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遙光這話雖然說的有些自私,但她的確是不喜歡那個喬貴嬪。“明明就是她推倒了大皇子,害這麼小的孩子就遭罪,現在咱們沒有責怪她就不錯了,她竟然還用這一招,也未免太噁心人了。”
馮靖宇不由得皺眉:“如果有別的法子,她也不會走這樣的極端。你們女人,就是愛鑽牛角尖。”
“你說什麼呢?”遙光果然不高興了。“什麼叫我們女人愛鑽牛角尖。難不成你覺得她這麼做還對了?”
“對不對的,人都已經死了。要不是鑽了牛角尖,以爲沒有辦法了,何必走這條路。又有誰會用自己的死去噁心比人。”馮靖宇擰着眉頭說。
“不是你是怎麼回事?”遙光來氣了。“她死了倒成了我們的不對了。你那個意思,就是我們逼着她鑽牛角尖,逼着她去死的?”
“好啦!”嚴一凌看這兩個人都在火,便緊忙勸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要爭執這些沒用的。遙光,你和馮靖宇就留在這裡陪着奉舉,千萬別再出事。素惜,你就留在這裡看着煎藥什麼的。章嬤嬤,你陪我去熙榮園。”
“是。”就章嬤嬤和素惜答應的乾脆,另外兩個人誰也沒吭氣。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楊絮放心不下,覺得楚月也是可憐。“這喬貴嬪是真心的傻。皇帝就是皇帝,哪能和尋常人家的夫君一樣呢?這宮裡的女子,又有幾個是能被恩寵一生的?爲了這麼點事情就想不開,當真是讓人心寒。”
嚴一凌沒有說話,只是怪自己太草率了。
“你呀,別忘心裡去,是她自己要走的這條路,和咱們有什麼關係。”楊絮眉頭一蹙道:“我還叫小旭子扒了她的褲子,當衆打了板子呢。她要怨恨,也是怨恨我,叫她在宮裡沒有臉面。”
“唉!”嚴一凌鬧心的厲害:“我就是覺得這時候出這樣的事情,難爲了楚月。原本是打算結親,現在怕是要結仇了。”
“這倒是!”楊絮也不免擔心起來:“楚月那麼好的姑娘,怎麼會有個這樣的不懂人事的姐姐。可不是難爲她了。不過,皇上不是已經下詔賜婚了麼?既然是賜婚了,那司空贇想來也不會抗旨的吧!”
“說不好。我只是怕……楚月心裡
過不去。萬一她自己要捨棄這段姻緣,那還能有什麼辦法……”
“唉!”楊絮只有嘆氣:“真是活着就沒個好,死了也要折磨人。”
楚月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這一路,她都飛快的跑着,可是一到熙榮園門外,便是怎麼也擡不起腿來了。
“二小姐,您可算是來了……”葉纖哭的聲音都啞了。“二小姐,大小姐她……她……走了。”
雙腿一軟,楚月嘭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葉纖,我姐姐是怎麼走的?”
楚月的聲音特別的蒼白無力,夾雜着內心複雜的情愫。
她不是不怪楚月,寧死也要害她嫁不成。
可她也是真的心疼她,明明她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大小姐她……懸樑自盡。”
“懸樑……”楚月提着一口氣,慢慢的站起來。
葉纖哭着過來扶她。
“不要。”她撐着一口氣,慢慢的往裡走:“別扶我,你別管我。”
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甚至連薰香都用的是在府中時姐姐最喜歡的那一款。
楚月心裡難過的不行,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們從小到大感情就不是特別的好,總是三天兩頭的吵架,動不動就發對方脾氣。
可親姐妹,哪裡會有隔夜仇。
推開廂房的門,她看見依舊懸在樑子上的姐姐,心忽然漏跳了一樣。
那種滋味,又怎麼能形容的出來。
“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就是不聽我和爹的勸告。宮裡,哪裡就真的這麼好?如果不是這樣,你現在說不定有兒有女,日子幸福……姐姐,你是不是要我和你一樣,終日沉醉在這種痛苦的悲傷之下,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沈音苒是看着楚月走進來的。
她和依蘭默默的跟在身後,並沒有驚動。
這會兒,見楚喬一身芙蓉色的衣裳,穿戴整齊,卻伸着舌頭掛在樑子上,那種感覺……
說不清楚。
“皇后娘娘,還是讓人先把喬貴嬪放下來吧?這樣看着怪嚇人的。”依蘭縮着肩膀,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了。
沈音苒給東子使了個眼色。
東子連忙連同一個小太監,上前將喬貴嬪放了下來。
這下,楚月就哭得更加傷心了。
“你們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沈音苒沉靜道。
這時候,奉臨正好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沈音苒沒想到皇上這麼快就來了,不由得驚慌:“都是臣妾不好,未曾好好關懷喬貴嬪,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奉臨嘆了口氣,語調也是悲涼:“朕早起還來看過她,這纔到傍晚,人就沒了。”
說真的,他心裡滿是愧疚,既然是想好了要給她妃位,何必因爲她的小性子而耽擱。“不怨皇后,只怪朕惹的她不痛快了。”
“皇后娘娘,奴婢找到了這個。”依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張紙過來
:“請您過目。”
紙上,只有略顯凌亂的四個字:生無可戀。
“這是喬貴嬪的筆跡麼?”沈音苒疑惑的問。
奉臨略微瞟了一眼,只覺得像是。“給楚月看看。”
依蘭又拿着那張紙,遞到楚月面前:“二小姐,請您過目。”
楚月看了一眼那四個字,心裡更是無比的悲涼:“是姐姐寫的。她生前最後的一句話,竟然是生無可戀……”
“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沈音苒始終鬧不明白:“若是爲了奉舉的事情,這事情也過去這麼久了。”
“皇貴妃娘娘駕到——”
嚴一凌和楊絮沉重的走進來。
正巧聽見皇后這句話,楊絮不由得上前:“皇后娘娘所言不錯,奉舉的事情的確已經過去許久了。只是今早,奉舉又昏迷了。”
“什麼?”奉臨根本就沒收到消息,不禁驚訝。“到底是怎麼回事?”
章嬤嬤忽然想起來什麼,悄默聲就退了下去。
嚴一凌道:“先前滾下階梯,舉兒腦子裡有些積血沒有清除乾淨。現在血塊變大了,引致鼻血不止,昏厥過去。不過馮靖宇施針診治,已無大礙。”
“無礙就好。”奉臨喟嘆:“都怨朕不好,早起來看喬貴嬪,和她起了齟齬。惹得她想不開,竟寫下了生無可戀的話……”
“此事與皇上無關,那喬貴嬪也來過伊湄宮。當時舉兒正在危機關頭,臣妾對她說了幾句重話。儘管並不是責備她傷及舉兒的話,卻也是……也是讓她難受了。想來,她是因爲心裡怨恨臣妾,纔會想到用這個辦法來了斷自己。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
說話的功夫,嚴一凌就跪了下去。“還請皇上責罰。”
“奴婢斗膽多嘴一句。”章嬤嬤恭敬的上前,低首道:“此事未必與皇貴妃娘娘有關。”
“什麼?”嚴一凌不解的看着她。
“雲嬪來過咱們宮裡。”章嬤嬤凝眉道:“當時大皇子的情況就已經不好了。奴婢方纔去問過葉纖,喬貴嬪來咱們伊湄宮之前,有來熙榮園將此事稟告喬貴嬪。可能是這個原因,喬貴嬪纔不得已去了伊湄宮。”
“傳雲嬪過來問問。”沈音苒相當的不悅:“即便是大皇子因爲滾下階梯而再度昏厥,皇貴妃也未曾深究喬貴嬪的不是。這其中,若不是旁人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何以喬貴嬪就這麼想不開了?”
她當然不會把責任歸咎到皇帝身上。給不會往皇貴妃身上潑髒水。
“事已至此,皇上節哀纔是。”沈音苒瞟了一眼皇貴妃凸起的肚子:“皇貴妃也要節哀,多注意身子纔是,你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章嬤嬤,先扶起皇貴妃。”
“是。”章嬤嬤緊忙扶了皇貴妃起身。
“皇上,能不能開恩,讓楚月護送姐姐回家安葬?我想,姐姐此生最快樂的時光,還是在府中的那些日子。”
“楚月。”沈音苒勸道:“你姐姐那麼在意皇上,留在妃陵,纔是最好的選擇。自然,一切還是要憑皇上做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