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利欽心裡笑了笑,又問道:“艾哈邁托夫先生,你對你們中國的高官生活如何看?”
艾哈邁托夫很自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高官的生活。”
葉利欽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地位會很快發生改變,即使你不會短時間內成爲高官,但你們中國人,不,應該說你的上級會讓你生活得如高官一樣。先生,來,祝賀你。”
艾哈邁托夫舉杯跟葉利欽碰了一下,謙虛地說道:“這個不可能,我只能做一些小事。”
葉利欽微笑道:“你也許會認爲是小事,但你昔日的那些同伴那些同級,一定會認爲你做的是大事。你的所作所爲一定會讓他們羨慕和眼紅。還來一杯?”
艾哈邁托夫點了點頭。
隨即他沮喪地發現自己本來處於主動地位,本來可以主導整個談話的進程,因爲自己是來給面前這個高官送大禮的,那些特工明顯被這份還不知道是什麼的大禮所吸引,而面前的高官顯然也想了解禮包裡的內容,可是,面前這個高官只用了寥寥幾句話就把話語的主動權抓在他的手裡,讓自己只能跟着他的思路來。
可他知道憑自己的閱歷和能力,很難扭轉目前這個局面,如果自己主動提起那件事,雖然可以引起葉利欽的追問,將主客位置調換過來,但談話還是自己落了下風。
想明白這一點,艾哈邁托夫心裡決定乾脆以不變應萬變,就跟着他談下去後,到時候看誰到底撐不住氣,不得不低下身段詢問。
看着艾哈邁托夫只是喝酒不說話,最多就是附和着嗯一聲,葉利欽一下也變得鬱悶了。如果是普通的談判,他也許不會在意,再用話語牽着艾哈邁托夫走就是,時間長點沒有關係。因爲中國送一件大禮給自己是不是真的大禮還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中國必有所求,絕不會無緣無故送大禮給敵國,畢竟現在中國和蘇聯是敵對國家,都希望對方先倒下,或者希望對方多吃虧、多受災。蘇軍真要遇到了天大的困難,中國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哪裡會好心地幫助蘇軍解決問題。
既然是兩國之間相互的,中國一樣要從中得到好處,我幹嘛着急,咱們就瞎扯一通算了。
再說,我葉利欽是地方和政府方面的領導,與軍隊沒有什麼關係,蘇軍是好是壞完全不影響我的仕途。所謂蘇聯遇到困難要不是阿富汗出了事,要不就是潛行在海底的潛艇出了事,這些都在蘇聯的國界之外,與我葉利欽更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在旁邊看熱鬧就行。說實在的,我還巴不得蘇軍出事,好讓他們早點撤退回國,他們消耗的資金、佔用的財政收入太多,蘇聯經濟已經承受不了這麼高的軍費。
可是,葉利欽卻不能真的無限制地和這個中國間諜瞎聊下去,因爲隔壁還有克格勃的特工在監聽呢,誰知道這些本來就已經起了疑心的特工心裡怎麼想:你這麼跟他瞎聊是什麼意思?明知道大家都想知道急切中國送的什麼大禮,你還這麼磨嘰,這麼拖時間,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шшш▲ttKan▲c o
葉利欽越想,越覺得自己主動讓克格勃監聽是一步臭棋,真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雖然自己不請他們監聽他們未必就不監聽,但他們總得有所顧忌,自己也可以任意發揮。
想到這裡,他又有點鬱悶又有點感激地看艾哈邁托夫一眼,鬱悶是因爲自己因爲外界原因竟然熬不過一個小小的特工,無法將話語的主導權一直抓在自己手裡,感激的是艾哈邁托夫用沉默的方式來對付自己,沒有跟着自己閒聊,讓自己及時醒悟。
他喝了一口酒,藉以讓心安定了一下,放下酒杯的時候,裝出很隨意的樣子問道:“先生,你也聊了這麼久了,也該說說你的來意吧?現在我們可不是休息的時候。”
艾哈邁托夫哪裡知道葉利欽腦子裡轉過這麼多念頭?他聽葉利欽的語氣裡反而說他在閒聊,真是指鹿爲馬,比特工的臉變得還快。
他瞪了葉利欽一眼,說道:“我的意思其實你已經知道,何必問我。說實在的,我知道的真不多,如果你想知道謎底,請你馬上致電中國大使館,那裡有人會爲你解答。”
葉利欽確實早就知道了那張紙上的內容,但他和克格勃的人一樣,不知道那是中國人演的一出給克格勃看的戲還是艾哈邁托夫真的只知道這些內容。加上葉利欽是蘇共中央委員,他的身份很不適合立即跟中國大使館聯繫,有點自掉身份。
葉利欽打電話給中國大使館可不是代表他個人,而是代表的整個蘇聯。即使艾哈邁托夫真的不知道具體內容,葉利欽也不能這麼急不可待地湊上去,那等於是給中國增加談判籌碼,也是暗示蘇聯現在有求於中國,必須有一段時間來緩衝。
他希望能從艾哈邁托夫這裡得到一些具體的消息,至少能知道是軍隊哪一個方面、哪一個領域的事情,這樣才能決定是不是主動打電話去。
想不到艾哈邁托夫還真的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說,但結果都一樣,那就是他葉利欽必須找中國大使館,時間等的越久固然可以表現自己一方自信,表現自己一方掌握大局不擔心,但另一方面卻給本來危險的事情變得更危險,特別是軍方的時間最重要,有時幾天、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就能決定一場戰鬥的成敗,哪裡容許他們這些人無端地耗去寶貴的時間?
當然,這個時候克格勃內部已經高速運轉,早已經跟軍方聯繫是不是發生了重大意外,軍方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危險,是不是這個危險與中國方面有關。
確認艾哈邁托夫真的不知道內情後,葉利欽就起身送客了。
當艾哈邁托夫走出葉利欽辦公室的時候,一個秘書模樣的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工作人員臉上焦急的神色,艾哈邁托夫心裡暗樂。
葉利欽也依然一副淡定的樣子,很客氣地將艾哈邁托夫送到走廊。之後才招呼那個工作人員——也就是他的秘書——進他的辦公室彙報。
他的秘書報告說軍方有兩件事情是重大,是軍方面臨或遇到的巨大困難,都很可能與中國相關:
第一件事是兩個月前蘇聯與日本合作生產的川崎號潛艇被不知名的對手偷襲沉沒,導致潛艇上日本幾乎所有潛艇方面的精英與一批電子方面的專家葬身深海,徹底斷送了日本想在海軍方面崛起的希望。
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國家、任何組織和任何人出面承認擊沉了川崎號潛艇,雖然蘇聯海軍方面認爲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蘇聯自己、美國、英國、法國人具有擊沉這艘潛艇並讓對方無還手之力的實力,但克格勃經過多方面的調查,沒有發現美國、英國、法國有擊沉這艘潛艇的時機,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是他們擊沉的。甚至於當時英國、法國根本就沒有潛艇在太平洋活動。
至於蘇聯,他們自己的事他們當然清楚,那是絕對沒有動手。雖然他們也想弄清楚這艘潛艇交付日本後,日本人在上面安裝了一套什麼先進設備,以至於他們的探測距離和精度都大大增加了。
可是,現在他的秘書卻告訴他,根據克格勃獲得的情報,日本人將擊沉川崎號的兇手鎖定爲蘇聯,他們決定進行報復,不但將中止向蘇聯偷偷出口尖端機牀設備,還準備利用機會伏擊蘇聯潛艇,準備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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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川崎號沉沒的這件事,葉利欽之前也有所耳聞,只是他不是軍方人員,也不是情報系統的領導,是以並沒有將此時放在心上,對於日本川崎號的沉沒,他還有點幸災樂禍。現在聽到日本將懷疑對象落在蘇聯身上,他感到又好笑又氣憤,說道:“如果真是我們擊沉的就好了。這個擊沉潛艇的人是誰?我們得感謝他。哼,想偷襲我們的潛艇?是他們日本人想找死,真要他們動手了,我們就會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們偉大蘇維埃聯盟是什麼後果。
……對了,克格勃是不是發現了他們制訂了針對我們海軍的計劃?或者是不是要偷襲我們的軍港?這些日本人可不是好東西也是一羣目光短淺之輩,以前偷襲過珍珠港,偷襲美國的艦隊,今天未必不會偷襲我們的艦隊。軍方怎麼說?”
秘書說道:“克格勃沒有收集到日本對我們海軍即將動手的信號,也沒有收集到他們的行動計劃,只是存在這種可能性。他們說也許中國獲得了日本方面的什麼情報,這才以此與我們進行利益交換。
目前克格勃已經通知軍方特別是海軍做好相關準備,各軍港將會因此提高戒備等級,提防日本鋌而走險。那些在太平洋海底活動的潛艇都同樣會收到撤退回軍港並加強戒備等級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