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拙誠的要求下,前往迎接他們的只是省計委的一名副主任,而大學裡出面接待的只是一名副校長,連趙啓東校長都因爲剛開學事情太多而沒有出來迎接或陪同,甚至都沒有露面。
對於郭拙誠如此安排,滇南省委有人就此情況向中央領導彙報,認爲這樣做實在怠慢了外國貴賓,很可能造成不好的影響,但上級卻下發了一道正規的指示:相關部門全力配合郭拙誠的工作!
雖然這道命令並沒有點明“相關部門”裡包括省委、省政府、廳局委辦以及其他省直機關,但這句話依然嚇了所有人一跳:讓相關部門全力配合一個小孩子的工作?他不就是一個校長助理嗎?就是趙啓東校長也沒有這個資格吧?
當官員們在猜測郭拙誠的身份,特別是其身後的背景時,前來談判的美國人同樣在猜測這個小孩。看着排在副校長後面的郭拙誠,談判代表組組長傑克·布魯斯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他就是我那個中國父親的孫子?這孩子真是不同尋常啊,他真的有母親說的那麼厲害?
與郭拙誠握手的時候,傑克·布魯斯的手掌有意加大了力氣,體格壯實的他掌力很大,很多美國大漢都受不了他的緊握。可是無論他使出多大的力氣,對面的郭拙誠依然一臉淡淡的笑容,手依然不急不慢地搖着,手掌依然堅硬如鐵。
傑克收起訝然的表情,鬆開手掌,裝着很平靜的樣子,說道:“郭先生,希望我們抱着誠意而來,也能收穫滿腔的滿意而歸。”
郭拙誠點頭道:“只要雙方抱着求同存異,我們一定都會滿意,希望你我雙方能雙贏。”他也是用英語說的,直接將那個戴眼睛的翻譯諒在一邊。
“雙贏?”傑克笑了,說道,“這可是一個美好的祝願。但願我們能達到。”他對郭拙誠能說英語並沒有任何驚訝,雖然郭拙誠的口音很準確,比有些美國人還標準。
郭拙誠說道:“肯定的。我們的技術,你們的關係,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來,實現優勢互補。”
傑克看着郭拙誠,有點不以爲然地說道:“你們的技術與我們實現優勢互補?你有這麼大的自信?”
郭拙誠笑道:“我的技術如何,你們很快了解到。我倒是擔心你們的關係能否轉換爲市場,對此我心存疑慮。”
傑克顯然有點不滿郭拙誠的輕視,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爲何邀請我們前來?”
郭拙誠依然一臉的笑容,說道:“我們邀請你們來,就如你們如約而來的原因一樣。相互之間都有期待,也值得期待,不是嗎?我們有一句俗話‘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雙方是否滿意更在於你們。”
就在郭拙誠和傑克打機鋒的時候,旁邊的副校長急了。他可知道現在國家引進西方國家的資金和技術有多難,如果郭拙誠就此把對方得罪了,那該如何是好?
雖然改革開放也有兩年的時間,國家不斷鼓勵國外資金到中國來投資,但真正來投資的企業很少,拿出真金白銀的國外企業更是鳳毛麟角。現在最多的就是香港一些膽子大的小企業前來大陸試探性地建廠,利用大陸廉價的勞力和生產資源發點小財。
雖然明知道香港商人拿不出多少錢,更知道這些商人就是來投機的,但每次他們來,都是當地主要領導甚至是一把手出面迎接,每到一處都是警車開道,對這些小商人異常客氣,從各方面滿足他們的要求,就是在生活上也讓他們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即使他們最後一分錢也沒有投出來。
布魯斯家族是美國一個比較著名的、在美國商界和政界都有一定影響力的投資商,與香港那些小商人比,這個家族簡直就是大象,而那些香港小商人只是一隻只螞蟻。
按照這幾年接待外國友人的慣例,接待這個小型代表團的領導至少是滇南省省城的市委書記,就是省委書記出面也不爲過。可是,現在出面的就是他這個副校長和一個級別比他還低的省計委副主任。
副校長越想越心慌:“萬一對方知道我們如此怠慢他們,他們會不會拂袖而去?現在你郭拙誠還如此強勢,不知道攏絡他們,這不是在趕走他們嗎?到時候我都會跟着倒黴。”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傑克聽了郭拙誠的話後卻大笑起來:“呵呵,你說得對。我們雙方都有期待,也值得期待。對此,我們爲了顯示我們的誠心,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在沒有接到你們資金的情況下,爲你們採購了一批元器件、外設板。請問你們的誠意呢?”
郭拙誠笑道:“就這點東西還值你親自說出來?我們不是也只邀請了你們布魯斯家族嗎?我們可沒有再邀請其他企業與你們進行競爭,這誠意比你們的似乎更真。”
傑克嘿嘿笑了幾聲,神情頗爲自傲。
旁邊的副校長心裡也是一陣腹誹:我的郭主任,你真是大言不慚啊。布魯斯家族都不知道是怎麼邀請來的,你還能邀請到美國其他企業嗎?
郭拙誠平靜地對傑克說道:“不相信?常規的邀請也許不行,但如果我們將我們的計算機送上門去,讓他們親自操作一下,他們會不來?這麼做雖然要花費一些成本用於乘坐飛機、住宿賓館,但相對今後合作所產生的利潤,這點點費用算得了什麼?”
傑克倒是很承認這一點,也笑道:“看來你真的對你的產品充滿了信心。”
郭拙誠再次點頭:“無可質疑。”
傑克再次握住郭拙誠的手道:“我開始相信你了……哎喲……”他的手掌突然發出一陣巨痛,猶如被鐵鉗夾着了一般。
郭拙誠隨即鬆手,看着甩手不已、呲牙咧嘴的傑克笑道:“呵呵,希望你們佔領市場的能力比你的手掌強。”
按慣例,第一天並沒有談論什麼重要的事,而是在有關人士的陪同下憂慮滇南省的名勝古蹟、名山美景。
第二天,在傑克的要求下,郭拙誠帶他們進入了機房。
他們一行人有五個,正好計算機系的計算機有五臺,一人一臺。雖然有兩個人都是商業方面的專家,與計算機八竿子也打不着,他們只對做計算機生意有興趣,對計算機本身毫無興趣,但在郭拙誠的“安排”下,一個個老老實實坐在電腦桌前,有幾個英語說得比較好的人手把手地教他們使用電腦。
郭拙誠親自上陣,教傑克如何開機,如何打開文件程序,如何在文字處理中輸入英文字母、如何改變字體;然後又帶他到表格程序那裡填入數據,告訴他如何填寫內容,如何輸入數據,對數據如何進行處理,如加減乘除、求總和、求平均、如何排序;然後帶他到遊戲程序裡玩遊戲……
開始的時候,傑克對郭拙誠如此橫蠻地逼他學計算機很是反感,可是跟着學着學着,心態不知不覺地發生了改變。
雖然他這麼多年來都是經營電子方面的生意,他對電子元器件的性能和價格都瞭如指掌,但對計算機確實門外漢,總以爲這玩意太高深,只有專家學者能掌握。他公司去年花費了二十六萬美元買了一臺計算機,裡面安裝了表格處理程序,用來進行商業管理,但他用起來卻得很不方便,感覺這個表格太繁瑣、對操作人員要求又高,麻煩程度和處理速度幾乎跟人工處理單據差不多。
在他看來這不是計算機不好,而是他的技術不行,沒有充分掌握計算機的使用方法,導致計算機的性能無法發揮出來。
現在在郭拙誠的指導下,發現原來的計算機不好用並不是自己的技術不行,也不是自己使用的時候不認真不細心,而是因爲計算機的程序太糟糕,遠沒有眼前的計算機程序設計得人性化,表格什麼的更沒有如此好用。更何況這裡還有文字處理軟件,而且這個文字處理軟件也很好用,字母要放大就放大,要加粗就加粗,還能自動換行,隨意進行分段,簡直妙不可言。
當郭拙誠帶他玩遊戲的時候,心不在焉的他玩了幾次後,強烈要求重新試用文字處理程序和表格處理程序。作爲中年人的他已經過了癡迷遊戲的年齡。
對於傑克的不聽安排,郭拙誠也沒有過於堅持,只是笑了笑,留下傑克一個人在這裡樂不可支地試用,而他則走到其他人身邊觀看。
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多,那兩個商業方面的專家對於表格處理程序愛不釋手,因爲他們明白這個好用的程序意味着什麼。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這次是來談判,不能表現得太熱切,不能表現得太在乎,否則談判的時候就會陷入被動的地步。
只不過,他們的內心還是通過他們的目光、眼神,甚至呼吸表現出來了,被細心的郭拙誠捕捉到。
另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卻沒有這些顧忌,當俄羅斯方塊的程序運行後,跟着教他的老師按了幾下鍵,從而讓四個小方塊組成的條塊旋轉、堆砌,當條塊塞滿一格後條塊就消失了,而遊戲成績根據消失條塊的多少相應增加分數。
這麼新奇的遊戲,這麼簡單的操作,讓這個年輕人一聲聲高喊:“My god!Oh,my 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