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再次吃驚地看着葉俊輝,然後把目光移到郭拙誠身上,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他們知道自己的排長不會說假話,但又不敢相信排長的,畢竟這太讓人吃驚了:這麼一個孩子一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大隊長柳援朝的上級?大隊長聽起來職位不高,但實職可是師長級,跟野戰軍的師長不相上下。大隊政委陳垚的級別也一樣。
郭拙誠不滿地對葉俊輝道:“你有完沒完,飛機還在天空飛呢,你以爲不要燒油,不要錢?上!”
“是!”葉俊輝立即對手下命令道,“上!”
通過無線電對講機的指揮,剛飛開一段距離的直升飛機又飛了回來,在制定的地點降下後,戰士們魚貫而入,郭拙誠跟在葉俊輝後面進入機艙。
因爲葉俊輝對他很尊敬,其他戰士自然而然地也對郭拙誠尊敬起來。
看着他熟悉地找位置坐下,穩穩地繫着安全帶,然後很坦然地坐等直升機起飛,一點也沒有膽怯的樣子,戰士們開始相信郭拙誠真有可能幹過特種兵。
因爲就是他們這些士兵,第一次進直升機的時候,免不了擔心,免不了臉色蒼白。要知道他們可是從各個部隊挑選出來的精英戰士,無論是膽量還是面對危險的表現都是過硬的,心理素質絕對高人一等。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他年輕的相貌和稚氣的聲音掩蓋了他的真實年齡?”戰士們只好從另一個方向思考,他們認爲郭拙誠的年齡肯定比看起來的大得多。
直升機很快升起來,呼嘯着飛向鎮裡。
不久,它就在派出所的大院裡降落。雖然是晚上,但難得一見的直升機還是引來了無數看熱鬧的羣衆。只是他們被派出所的高牆和鐵門阻隔在外面。
此時派出所胡所長一臉的興奮,他知道自己這次賭對了!雖然他不能肯定自己能從郭拙誠他們身上能得到多少好處,但至少能保證他沒有得罪郭拙誠這種根本不能惹的大人物。特別是看到苑同縣公安局那個副局長深受重傷的樣子時,心裡更是慶幸不已。
剛纔被苑同縣公安局的警察下掉了槍械時,這個派出所的所有幹警都垂頭喪氣,有不少人對胡所長有意見,覺得胡所長這次變愚蠢了,竟然爲了三個不相干的年輕人而得罪另一個縣的同行,況且這個縣的同行帶隊的是一個副局長。
更讓他們氣憤的是,明明縣局的上級領導打來了電話,命令他將三個犯罪嫌疑人交給苑同縣公安局的人:即使交出去,你也不得罪人啊,管他們三人是被冤枉的還是不被冤枉的,與我們馬羊縣有什麼關係?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一樣看出這三個的身份不簡單,絕對不可能是什麼混混,更不是盜竊槍械的人。
他們都普遍認爲這是神仙打架,與他們這些普通人沒有關係,最好置身事外。這麼一頭扎進去,風險實在太大。
不過,此時此刻的他們開始一個個誇讚胡所長的精明,誇讚自己的領導有眼光,有魄力:他竟然一眼就看出這三個人的身份遠遠超過對方,真牛!
看着苑同縣的同行如喪考妣,一個個無精打采而且眼裡那道掩飾不住的恐慌,他們就高興:狗日的,你們也有今天,剛纔你們那威風哪裡去了?還把我的槍械都下了,還讓人把我們關起來,哼哼,你們再關啊,看誰關誰!
苑同縣的幹警們看着特種部隊那一支支閃着寒光的槍支,看着那槍口若有若無地指向自己,他們一個個低下了腦袋。一個個思考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調動這麼神秘的部隊?夜裡還派出直升機前來解救?好像我們是外國的敵人一樣。
就在直升機上,郭拙誠通過無線電向有關領導取得了聯繫。他首先感謝了對方好意,然後又埋怨對方搞的興師動衆,然後也說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徹底把許家醜惡勢力給挖出來,把這種在牧場、農村稱王稱霸的傢伙連根拔起,還人民羣衆一個晴朗的天空。
實際上,郭拙誠還是另有目的的。這次他這麼做,表面看起來有點裝逼,有的挖坑讓許家的人跳進來,畢竟當時他在那個牧民家亮明身份的話,那五個混混是沒有膽量跟他鬧的,他之所以不亮明身份,就是爲了好好整治一下許家,向上級特別是向中央大佬暗示,在基層、在農村已經有了盤根錯節的醜惡勢力,有了從這種勢力滋生出來的寄生蟲,現在的社會早已經不是以前那麼單純了。
這種醜惡勢力或者是以派系存在,或者是以家族爲紐帶。這些勢力雖然目前的力量還不大、本事還不強,但他們足以欺負普通老百姓,足以形成新的貴族集團,足以破壞黨和人民的血肉關係,足以破壞社會的穩定,讓普通羣衆將怒火碰向政府。
許家的情形跟長河縣馬驛鎮的馬修德不同,馬修德那些人只能算是土霸王,利用手裡的財物收買幾個領導替他們當保護傘,危害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鎮。而許家這種勢力可以植根到各級政府中,從場部到縣裡到地區,將來很可能伸手到省裡,雖然不至於影響到國家政權穩定的地步,但要形成一個山頭、搞一手遮天、搞政壇小集體還是可能的。
他們的危害比馬修德等人危害要嚴重得多。
前世那場震驚中外、導致中國被西方國家全面制裁的大風波,雖然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爆發,但其中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就是人們心中蓄積了較多的不滿:一方面物價不斷地上漲,人民的收入並沒有同步增加,另一方面就是當時已經有了一批利用權力倒賣計劃內物資和計劃外物資的權貴,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官倒,這一小撮人日進斗金而又無須付出哪怕微小的代價,他們的行爲讓羣衆普遍感到不公平,感到氣憤。
以至於大風波爆發的時候,很多高層茫然不解:人們的生活不是改善了嗎?比起那個動亂年代沒吃的沒穿的好多了,人們爲什麼還有如此多的不滿要發泄,還要搞這種爛事?
郭拙誠重生而來,在前世也是高級官員,對這場風波的感受尤其深刻,這場風波對中華民族的傷害很嚴重,如果能夠避免,那該多好!
避免那場風波,是埋藏在郭拙誠心裡的一個最大的野心,他知道很難實現,但他還是默默地努力着。
他現在就是想將這場風波消弭於無形之中,努力消除社會的不公平,努力用實際行動來提醒上面的大佬注意,盡最大力氣把這些社會的蛀蟲消滅在萌芽狀態。
如何消滅這些蛀蟲,如何讓它們乾脆根本不萌生出來呢?在郭拙誠想來至少要做到兩點:第一,就是短時間內極大豐富商品生產,極力滿足人民羣衆日益增長的物資需求。第二,完善各種法律制度,特別是完善監督制度。
實現了第一個目標,就能放開價格,就能消除農村城市之間的價格剪刀差,就沒有了計劃內和計劃外物資的價格差,由市場經濟代替了計劃經濟,官員以及官員的家屬就很難利用權力僅僅憑批條就能坐收鉅額漁利。
想在市場上賺錢就必須將商品從價格高的地方運到價格低的地方,或者努力生產出別人沒有的商品,生產搞附加值產品。這是市場經濟容許的合法行爲。
實現了第二個目標,官員就一直處在人民羣衆的監督之下,不敢爲自己謀私利,如果謀了私利,所代來的後果根本無法承擔。
當然,絕對公平、絕對廉潔的社會是不可能存在的,郭拙誠也沒有奢望能建立一個理想的烏托邦社會,他只希望這個社會上的所有人,只要不懶就能生活得不錯,就如前世第二十一世紀一樣。
他目的就是讓前世二十一世紀的繁榮、人民安居樂業提前到來。
下了直升機,郭拙誠讓葉俊輝找來本地派出所的那個胡所長。
看到滿面紅光的胡所長到來,郭拙誠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簡單說一下你的簡歷。”
聽有軍人稱呼郭拙誠爲首長,派出所胡所長中氣十足地回答道:“首長好!我叫胡荊楚,楚北省人,1940年生,1958年參軍……”
郭拙誠聽到這裡,打斷他的話說道:“行了。”接着,他嚴肅地說道,“胡荊楚同志,現在我任命你爲苑同縣公安局副局長,代理局長職位,任命從即時起生效。我要求你立即前往苑同縣公安局任職,調集精兵強將將許舉振父子的情況調查清楚。原則是不可放掉一個壞人,但更不可冤枉一個好人。這個派出所的工作,由你指定相關同志主管,你要求他們馬上對苑同縣公安局的有關犯事人員進行審問。”
胡荊楚木了,眼睛癡呆地看着郭拙誠。一方面他是被巨大的幸福砸暈了頭:“這把賭中了,贏利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