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惜兒定住腳步,轉過身看着鹿悠站在柳鳴枂的牀頭,他背對着她,摩惜兒看不見他此刻的背影,然而他身上卻散發着一股悲愴的氣息,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摩惜兒微微抿了抿脣,轉過身往陸夜白那邊走去,伸出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我好怕……”摩惜兒喃喃的道,“怕她死……”
鹿悠是柳鳴枂唯一信任的人,被他那樣傷害,也難怪再堅強的柳鳴枂也倒下了。
她真的怕,怕柳鳴枂一病不起。
陸夜白安撫性的撫摸着她的頭頂,他靜靜的道:“一個人要死的話,是留不住的。”
摩惜兒咬住嘴脣,把臉埋在他懷裡,用力的抱緊他,好像他的體溫,能讓她不那麼冷似的。
一個人心中倘若沒了一絲想念,那就是油盡燈枯了,救不回來了。
“希望她只是一時想不開。”摩惜兒低低的道,“要不然小藝怎麼辦?他那麼聰明,遲早會知道真相的。”
陸夜白輕輕嘆了口氣,撫了撫她的小臉,道:“只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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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悠顫抖的伸出手,緩緩的握住了柳鳴枂垂落在牀榻上的手。
她的手很冷,都是冷汗。
他想起柳藝跟他說,柳鳴枂很怕冷。
而現在,她手心這麼涼。
鹿悠顫抖的目光,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柳鳴枂,他低聲問道:“鳴枂,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他嘴脣微微顫着,強烈的自責和疼痛,讓他臉色一片蒼白。
“你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他低下頭來,把臉埋在她的手上,低低的問道,“你要永遠離開了我,是不是?”
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絕望過,他從不曾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絕望的事情,能讓人痛苦斷腸,恨不得以身代死。
死的人應該是他,怎麼可以是柳鳴枂呢?她做錯了什麼,明明是他錯了,爲什麼躺在這裡的人是她?
老天爺當真是不公平。
“鳴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他流下淚來,哽咽着道,“是我錯了……你起來打我,罵我,我不會反手的,你一輩子不原諒我也可以,求求你,不要死……”
哀求着,祈禱着,奢求着,希望這個人能好起來。
然而親手把她毀滅的人是他,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殺害了自己最深愛的女人。
“我真的愛你……”他哭着道,“我愛你,鳴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
柳鳴枂又在做夢了。
那是一個漫長的夢境,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做起。
她被一個漂亮的女人抱在懷裡,那個人哼着歌,臉上帶着笑容,笑眯眯的告訴她,小鳴枂,長大以後,可千萬不要愛上任何人。
愛情,是有毒的。
媽媽不希望鳴枂以後難過。
那天,女人打扮的很漂亮,窗外是熱鬧的鞭炮聲,電視機裡傳來新年晚會的聲音。餐桌上,只有她和她,她捧着碗,吃着飯,她的母親給她夾菜,她很久沒有對她這麼好了,柳鳴枂受寵若驚,捧着小碗吃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