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什麼同性的朋友,摩惜兒這樣對她,讓她覺得溫暖,又覺得緊張害怕。
唯恐讓她不開心。
摩惜兒伸手拂去她臉上的碎髮,看着她蒼白的臉龐,輕聲道:“而且你受着傷,小藝也沒人照顧,總不能讓他一個九歲的孩子,自己照顧自己吧?”
柳藝在一旁撅起嘴,有些不滿:“我可以照顧媽咪!”
柳鳴枂擡起手摸了摸柳藝的頭,看着孩子削瘦疲倦的臉龐,她心裡輕輕嘆了口氣,“那就……麻煩你了。”
她說的客氣。
摩惜兒搖了搖頭,她叫摩惜兒去跟柳藝一起玩,自己在病房裡陪着柳鳴枂。
“鳴枂,”她輕聲詢問道,“你和你家裡,是什麼樣的情況?這件事,跟你家有關係嗎?”
柳鳴枂略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她似乎是不怎麼想談這件事,低聲道:“就跟九年前一樣……家裡缺錢,他們又合計着要把我賣掉換錢而已。”
摩惜兒動了動脣,伸手握住柳鳴枂冰涼的手。
她真的是很難想象到,活潑開朗的柳鳴枂身後,竟然是籠罩着這種殘酷可怕的陰影。
“他們騙我,說我爺爺病危,我過去,他們給我下藥,房間裡的人是才偉旗。”柳鳴枂的表情,有些緊繃起來,半晌,她才睜開眼,無力的苦笑道,“或許我那天不應該掙扎,如果讓他得逞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鹿悠,也不會死了。”
摩惜兒握緊了她的手,她心疼的看着柳鳴枂,她知道柳鳴枂把鹿悠死這件事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無法開解她。
“鳴枂,你別這樣想,你這樣,鹿悠還活着,該多心疼你。”
柳鳴枂眼圈微微發紅,“可是他已經死了。”
死意味着什麼?
這個天底下,再也不會有一個鹿悠,能陪着她從不堪的花季,陪她如今的雨季了。
她不知道她愛不愛他,但是有一個人,他的存在就如同你的另一半,失去他就像是失去了一半的人生,那他的存在,不管是愛情還是什麼,都是至關重要的吧。
沒有了他,她的餘生便是殘缺的一個人了。
摩惜兒輕輕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把柳鳴枂半個身子摟在懷裡,她身上全是傷口,密密麻麻的傷疤散落在她白皙幼嫩的皮膚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鳴枂,你還有我們。”她撫摸着她削瘦的脊背,“你可以試着多依賴別人。我知道,對你來說這個很難,但是,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能理解柳鳴枂的心情。
一個人如果從小連唯一的退路都失去了的話,是很難建立去對別人的信任的。
她跟柳鳴枂不一樣,她從小有父母,受盡寵愛,就算再痛苦,身後也有回憶支撐着。
然而柳鳴枂卻是被自己的家庭給賣掉了。
那樣一來,她最後的底線也就被打破了。
無法對任何人建立起關係,也無法對任何人產生信任,永遠是冷冰冰的靠着自己的獨立的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唯一走進她心裡的人,只有鹿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