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自封閉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個時辰。
丞相當天沒有參加議程，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國子監的入口已經被封印住。
他只能帶着一衆大臣在外面想辦法。
但封印，是兩位聖人之力留下來的，以他們的水平根本打不開。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在七嘴八舌地說，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但很快，他們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大幹的文道在漸漸消失。
這意味着在國子監裡面的幾千學子危險了。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文法宗的，還有十方世界中文道翹楚，代表着大幹目前最高的水準。
沒想到，轉眼之間這些人要全軍覆沒。
丞相的額頭上，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雲上界的墨盟，知道之後的震怒。
“諸位，”他努力嚥下口水，“老夫已經通知墨盟，他們在趕來的路上。
你們的宗門呢？”
“大人，消息傳遞也要時間，我宗高手是全部出動的，估計子時能夠抵達京城。”
“實不相瞞，這封印留有文道枷鎖，我等才疏學淺，無法解開。”
廢物！簡直是一羣廢物！
身爲朝中重臣，一個個平時就懂得花天酒地，也不好好讀書。
丞相氣得手腳發抖。
“大人，”有人順便補刀，“下官以爲，必定是七曲寶地那裡出的問題。
只是那七曲寶地，實際在什麼地方，我等也不知曉啊。”
“稟報大人，剛剛收到宗門急件，有地方察覺到文氣凝聚、文道浮動的現象，並且……並且伴有云上界天門打開之兆。”
丞相身體晃了晃，他後退幾步：“可曾知道具體是什麼地方？”
“不能知曉，只是感知而已，等落實的話，恐怕需要幾天時間。”
幾天？
對於修仙者而言，往往只是數息，就能夠決定一切。
完了完了，這回是真的完了。
沒想到科舉沒事，殿試沒事，國子監開文廟這裡出事了。
渺茫之中，丞相似乎想到了什麼：“陛下是不是也在裡面？”
衆人看白癡一樣看着他。
“大人，本次議程就是陛下爲主，學子跟隨，自然是在裡面。”
“在裡面又如何，能夠設下如此封印的，除了聖人不出他想，皇帝能做什麼。”
“昏君恐怕也是無能爲力吧。”
“難怪了！難怪了！要不是昏君搞什麼科舉，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大人，陛下萬萬不能再留了，請儘快圖之。”
……
丞相緩緩了心神，對於朝臣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反而在意識到許墨辰也在裡面的時候，他突然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心中定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他有種感覺，皇帝能夠擺平目前的危機。
“等，”他深深吸了口氣，“各項事情抓緊辦理，剩餘的，和老夫在這裡等！”
他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麼樣，但是他只能等。
這一等，就到了夜裡。
天相異變，文曲星黯淡，大幹文道消損。
所有人都快哭的時候，猛然間，猶如黑暗中照進一盞明燈，紫薇帝星突然爆亮起來。
所閃爍的光芒，掩住文曲星，堪堪護住搖曳不止的弱光。
帝星助文曲？
丞相驚疑不定的時候，他感覺到，整個京城、不！
整個大幹似乎發生了變化。
若有若無的文氣，猶如星星之火逐漸燎原，一絲絲一縷縷漂浮着，往上空而去。
他腦中閃過一道光芒，整個人拔地而起，御劍飛上天空。
俯瞰下去，京城、乃至周圍的州縣，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亮光，全部涌上來。
是文氣！非常弱的文氣！
一點的光芒，就代表一個人弱小的文氣，這種程度的東西，不要說修仙者學子，就是士族子弟，他們也是不屑一顧。
但就是這麼點點滴滴，慢慢融合匯聚，開始在大幹中土的上空，凝聚出一團巨大的漩渦。
而從這漩渦裡面，丞相很明顯地感覺到文道的力量。
啊，不對，嚴格說起來，不是原來的文道。
非常像，但不是原來大幹的文道。
作爲雲上界的存在，丞相的眼光見識自然遠超一般朝臣，這一瞬間他愣住了：“大幹……在原有文道的基礎上……
誕生了新的文道……”
而促成這個變化的是，全大幹天下的學子。
周晟和歐陽永仁提取了士族學子以及十方世界精英學子的文氣，用來魚躍龍門或者造登天梯。
周晟更是用大幹的文道鋪路，造成文道消損。
但這些文氣和文道，是大幹主要的力量，可並不是全部。
許墨辰展開的考試等等，刺激了整個大幹中低層的三教九流。
這些人，身上的文氣很弱，但那也是文氣。
一個人不夠，十個百個千千萬萬個，覺醒聚集起來的量，並不比原來的少。
感應到天相的異變，感應到許墨辰在七曲寶地勾勒的江山如畫，感應到皇帝的國運以及振興文道的決心，大幹從量變發生了質變。
身在半空的丞相，呆呆看着眼前的變化，他自言自語：“萬民之道，纔是真真文章要承載的道理……
陛下……這就是您要告訴老臣的答案嗎……”
七曲寶地內，江山如畫中浮起的文氣國運，交纏在一起，演變出新的文道。
而新的文道，又和國運再度糅雜，水乳不分。
這纔是許墨辰想要的結果，國運和文道息息相關，彼此再也無法分離。
國之不存，文道不復。
文道不興，國也難盛。
而不是周晟等人主導的，文道和國運的絕對對立。
許墨辰渾身上下，纏繞着的都是國運文道，一點點隱沒進入體內，貫穿他的炁藏神府。
這樣的變化，使得周晟結出的登天梯、文道之路，對他而言就是幼兒園的玩具。
“逆”的力量散開，他全力將雲上界的結界推遠。
隨即腳步邁出，新的文道應運而生，迅速通往周晟腳下。
此情此情，周晟的臉色變了：“你居然可以凝結出新的文道？”
這不可能，世界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天道承認的文道。
如果許墨辰是荼道逍遙仙，天道絕對不會認可。
他不是的話，天道也不會允許能夠修仙的皇帝存在纔是。
怎麼可能，他的文道得到了天道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