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穿入雷音寺大殿的妙諦和羅剎，也各自展開神通。
羅剎的話，依舊是八臂邪神，渾身上下散發着紫黑色的氣息。
而妙諦，則是結出一尊金身菩薩，放出道道霞光。
圍攻她們的是五百羅漢，各自祭出手中的法寶，暴雨般地往中央的兩人射去。
這邊羅剎也是不甘示弱，八臂邪神手中的寶器祭起，紫黑色的光芒籠罩下來，將所有攻擊阻擋住。
而妙諦的金身菩薩，飛出酥油燈，五光異火席捲而出，衝向那些羅漢。
羅漢們曉得單打獨鬥，不是兩人的對手，所以他們各自羅列位置，形成一圈陣法。
大陣之中，又有小陣法，每個小陣法均是十八名羅漢組成。
因爲隕落了一部分，所以沒辦法形成完整的，一些落單的，卻實力明顯要強一些。
這些實力強悍的羅漢，自己單打獨鬥。
數量上羅漢們佔據優勢，力量利用陣法集中起來，倒是和妙諦羅剎兩人，互相不相上下。
妙諦一直在觀察着陣法，這陣法，核心輸出是每個小陣法陣眼中的羅漢。
十方世界裡面，一些組合陣法，能夠聯動彼此的靈氣，這個倒是不罕見。
但妙諦明顯看到，這些羅漢組合起來，不僅僅是靈氣，連帶着神識等等，都能引起共振。
這就不一般了。
她扭頭看了眼羅剎：“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羅剎點頭：“陣法聯動效果非常好，這些人恐怕內裡修煉的功法，有很大的相似度。”
“你懷疑……”妙諦遲疑着問。
“恐怕是確定的，”羅剎搖頭，“只是不知道這些人，修煉鯨吞蟬蛻神功，到了什麼地步。”
“這好辦，”妙諦雙手結出一個法印，“試一試最大的耐受程度，不就知道了。”
言畢，她靈氣全力以赴地輸出去，同時注入自己的仙緣，讓靈氣的效果加倍。
旋即，她升起酥油燈，上面的五光異火亮了起來。
“不動亦自身遍出火焰光，即是本尊，自住火生三昧！”妙諦口誦經文法訣，那酥油燈一個傾斜，五光異火流淌了出來。
但見整個上空，五光異火形成一朵朵蓮花，盤旋落下之際，那蓮花花瓣紛紛離脫散開，化爲無數火焰，四面八方朝羅漢陣衝去。
那邊羅漢陣中的羅漢，也是一個個雙手合什，齊聲誦詠：“波羅多蜜神通。”
陣法綻放出光芒，蓮花花瓣飛過來撞上去，散開五華彩光。
嚴格說起來，不是光芒，而是異常炙熱的火焰。
眼看着其中一部分的蓮花花瓣，就要摧毀陣法的一角，那陣法轉動起來，小陣挪動位置，換了一羣羅漢來抵擋。
緊接着，陣眼中間的核心羅漢，一個個胸口都鼓了起來，像蛤蟆一樣。
“羅剎！”妙諦緊急呼叫着。
她一旁的羅剎早有準備，見陣法發生變化，手指在眉心自上而下劃過。
她身後的邪神，也跟着發生變化，除了八隻手臂外，另外側面長出兩張臉來。
就是所謂的三頭八臂。
左右兩側的臉，各自睜開眼睛，一道光芒散開，將那些羅漢們照得清清楚楚。
這下妙諦也看到了，那些羅漢們身體的某個部位都在鼓動着。
然後他們之間，隱約有一條條絲線連接起來，靈氣或者力量，就是靠這些絲線輸送的。
此外，整個大陣外面，也飛散着無數的絲線，互相連通，一直連到佛主的下方。
“那是……”妙諦呆住了，“連體的術法嗎？”
“不是，”羅剎繼續使用神通，“恐怕是特殊功法的相連，這就是他們靈山佛修界的秘密。
他們一起修煉的鯨吞蟬蛻神功，功法的一致性，導致彼此之間，存在融合的可能性。
而所有的根源……”
根源……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中央的佛主身上。
那邊，舒無因搭着弓箭，朝上空的佛主射去。
“大膽！”佛主顯然非常憤怒，他伸出手掌，一掌按下去。
“爆！”舒無因舞動長弓，引爆射出去的弓箭。
那弓箭圍着佛主的手掌，爆開之後發出火焰，落在佛主手背上，居然冒起了煙霧。
“你這是什麼術法？”佛主吃了一驚，他將手掌收回來，“吾佛像金身，居然能夠腐蝕進來。”
舒無因又抽出幾支箭：“我們異人一族，尤其是我這樣的守護者，最是特別。”
天地之間，僅此一人。
佛主冷哼一聲，卻也不敢再次用手掌肉搏，他捏了個法印，隨即又是一掌拍下去。
這次手掌幻化出一個巨大的手印，至上而下朝舒無因蓋下去。
“轟！”地面揚起一陣塵土，大殿原本的金磚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手印。
佛主一掌拍下，揚起之後，那手掌印大坑中，一道聲音掠了起來。
是舒無因！她居然毫髮無傷！
佛主眼裡閃過一絲惱怒，跟着又是食指一點，一團團火焰，如瀑布般地澆下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火焰，卻也不是異火，那是他自身煉化的三昧佛火。
佛火呼嘯而來，舒無因卻不退反進，整個人直接衝破火海，順着佛主身上的袈裟，一路躍上去。
那些佛火同樣落在地面上，立即將地面融化掉。
但卻奈何不了舒無因。
舒無因，當世無敵，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乃至強如佛主這樣的存在，也打不死她。
不過，舒無因究竟只是異人，行動能力上是有差距的。
好不容易躍到佛主一半的位置，漫天手掌印落下，再次將舒無因拍入下方的地面。
“螻蟻！”佛主心中也是升起一團怒火，“究竟是哪裡來的怪物！”
以自己的修爲，三昧佛火都燒不化。
舒無因再次從手掌印中躍出來，她扭了扭腦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仰頭看着高高在上的佛主，忍不住感嘆：“這傢伙太大了，打起來我很不利啊。”
說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猛然間目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你不是這麼大麼，不過你總是坐在這裡，”舒無因笑了，“那就讓你沒有地方坐，看看你還會不會這麼從容！”
佛主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舒無因一跳一躍，落在佛主座下的蓮臺附近。
緊接着，她揚起拳頭，一拳狠狠朝蓮臺砸去。
只聽得“轟”巨響，偌大的蓮臺，被砸去一個窟窿。
“放肆！”佛主大怒，他低頭看去，一掌往舒無因身上拍。
由於靠得近，他這樣巨大的身軀，反而不如舒無因小巧靈活。
故此舒無因閃開之後，繼續一拳拳往他的蓮臺招呼去。
接連打了數十下，那蓮臺很大一塊地方，變成了粉碎。這下舒無因看得清楚，蓮臺下面，隱約閃爍着碧綠色的光芒。
“柱子？”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你是坐在一根柱子上？”
佛主憤怒無比，法眼中金光射出，直直朝舒無因籠罩去。
但這金光，左右不過將舒無因打飛，卻造不成傷害。
就在這個時候，舒無因明顯感覺到，那柱子似乎搖晃起來。
隨即佛主的蓮臺，也跟着左右擺動，帶着整尊佛像，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不可能！”佛主臉色變了，他凝目望去，“誰在下面？”
誰在下面？
自然是在九幽之地，瘋狂看着大柱子的許墨辰。
順便他還用東煌灼天之火，將九幽城上空的結界，燒開一個窟窿。
隱約有光芒透過來，金光點點，許墨辰正要分辨是什麼，那渡慈又叫喊着衝了過來：“許墨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這麼搞，整個九幽之地都要覆滅。”
許墨辰無視他的叫喊，九幽之地毀滅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看渡慈這麼緊張，說明他動手的目標是正確的了。
他更是抓緊速度，又是連續幾招劍斬，沒入大柱子中。
“咔嚓”聲響起，那大柱子終於出現了裂縫。
而上空的結界，也漸漸被腐蝕得差不多，那邊的力量傳了過來。
這股力量……許墨辰一點也不陌生：“佛修界的力量波動？”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和十方劍合爲一體，化爲一道劍光，直衝上方的結界。
後背鯤鵬翅速度加持，運起霸下力，隨着那道劍光，沒入結界中。
“嘩啦”玻璃碎裂般的，整個天空化爲片片殘缺，四分五裂得落下來。
九幽城上空的結界，被許墨辰打破了。
其實許墨辰不知道的是，打破結界還有另一個人的功勞，那就是舒無因。
佛主座下的蓮臺，是結界的構築寶物。
許墨辰猶如閃電般地穿透而出，神識掃過，六道卍瞳看的仔細，雖然不清楚具體什麼人，但感覺非常熟悉，他伸手攬住，將眼前那人帶走。
身後揚起巨大的塵土，佛主的掌印落下。
再看的時候，懷裡居然是舒無因！
兩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
“你怎麼……？”
“你如何……？”
類似的話，幾乎同時出口。
不過許墨辰也掃到那佛主的金身，外面還有五百羅漢佈下的陣法。
事到如今，慢慢說是不可能的，他帶着舒無因劃過一個弧度，將她放下之後，朝佛主飛去。
下方的結界中，渡慈也跳了出來。
這麼一來，整個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結界打破，下方的柱子搖搖欲墜，佛主終於從蓮臺上站了起來。
他眼裡似乎要噴出火焰，死死盯着許墨辰和舒無因：“壞吾大事！”
許墨辰帶着舒無因，踏着飛劍，直接朝佛主衝去。
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雙方已經沒有任何交談的餘地。
舒無因示意許墨辰：“靠近之後，將我拋過去。
讓我一拳打爆那佛主的腦袋。”
許墨辰卻不同意：“你雖說刀槍不入，不會受傷，但疼痛總是有的。
那樣的風險不能冒。
況且朕看那佛主，似乎有點不對勁。”
這一點舒無因也看出來了，那佛主站起來之後，巨大的身軀搖晃不停。
原本許墨辰認爲，他是坐鎮在蓮臺上，封住九幽之地和這邊的連接。
但如今看來，似乎不僅僅是那樣。
柱子斷裂之後，他明顯感覺到佛主身上的佛光減弱了。
也就是說，也許佛主力量的來源，是那大柱子裡面鎖住的兵解修仙者的殘魂。
他斬斷柱子，可以說歪打正着。
看着佛主不對勁，許墨辰心思轉的，他鎖住後方追來的渡慈：“能不能一拳擊中那傢伙？”
舒無因眯着眼睛回頭看去，仔細分辨了，點了點頭：“那倒是問題不大。
不過，要把他捶爆嗎？”
許墨辰拿不定主意：“看你的心情了。”
左右一個渡慈，對他而言可有可無。
但舒無因卻認真想了想：“聽妙諦和羅剎說，那個人也是四大菩薩之一。
她們兩人，可能要他身上的四句真言。”
許墨辰這纔看去，發現太后和另一名黑衣女子，正在對戰羅漢。
“太后怎麼在這裡？”他愣了一下，“看來佛修界的問題不小啊。”
他雖然之看了幾眼，卻能判斷出，妙諦和羅剎佔據上風。
那五百羅漢結成的陣法，不少領頭的羅漢，是修煉了鯨吞蟬蛻神功的。
不過，許墨辰聽他們身上發出的“咕嚕嚕”的蠕動聲，和平常有點不一樣。
自然，他的六道卍瞳，並沒有看透羅漢和佛主之間的關係。
而幻化出三個臉龐的羅剎的邪神，卻看的非常清楚。
隨着佛主蓮臺被破壞、他不得已站起來，他腳下的大柱子坍塌之後，羅漢們和佛主之間那絲絲聯繫的線，頓時就斷掉了。
“原來如此，”藉助羅剎的神通，妙諦的法眼自然也看到了，“兵解修仙者的殘魂，提供給佛主力量。
而佛主，則是提供給羅漢，然後傳送到五百羅漢每一個人身上。”
“就像一張巨大的網，”羅剎嗤笑，“所有的，都不過是網中央的存在。
依靠的，是本身的一體化。”
妙諦默認，這就是靈山佛修界的事實嗎？
是不是過去佛和現世佛，早就知道了這樣的情況。
亦或者說，佛修這條路，一開始……
她的信念不禁有所動搖。
羅剎自然感覺到了，她大喝一聲：“妙諦！不要陷入自我的迷境。
我就問你一句，這樣的佛、這樣的羅剎，你殺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