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戰摸了摸鼻子,許墨辰說的都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只是朕不明白,”許墨辰給鬥戰斟酒,“既然是你們設局,爲何還給了朕那麼多好處。”
對此鬥戰也不明白,他只好回以微笑:“可能荼道覺得,要是不給你點好處,陛下未必能夠順着他的構想去做事情。”
許墨辰覺得也是:“那黃帝、其實只是一個引子嗎。”
“不全是,”鬥戰搖頭,“要想讓妖獸界迴歸凡間,需要兩個條件。
一個是鎮界尺,這個陛下已經知道,最終落到你的手中。
沒有鎮界尺,相當於維持妖獸界存在的關鍵,失去了一般。”
許墨辰心中冷笑,這些傢伙早就盤算好了一切。
“然後是定界珠,”鬥戰夾了口酒菜,“但是當年我們測算過,定界珠的話一個不夠。”
許墨辰點頭:“妖獸界的定界珠就一個,想要打開通道,那就需要額外的定界珠。
所以留下黃帝,給的是使用定界珠的機會,你們料定他解除封印之後,肯定是往這個目標使勁。”
鬥戰笑眯眯的:“陛下聖明。”
“然後就是天庭,”許墨辰冷哼一聲,“諸天通道能夠重新開啓,那些超級大佬肯定樂於其見。
你的話,早就混入天庭,該鋪墊的前面都鋪墊了吧。”
鬥戰“嘿嘿”一笑:“只能說他們蠢,野心大。
我只是起個頭,便都留心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打開諸天,尋找新的出路,說不定就能躲過寂滅劫得以永生,誰不想呢。”
許墨辰嘆氣:“說起來,差不多這一個大輪迴要到了吧。”
“所以他們才急了,”鬥戰招呼着繼續喝酒吃菜,“暗戳戳的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另外一個定界珠,然後順勢安排那個昊神下界,說什麼要協助‘妖獸界處理異域修仙者’。”
許墨辰搖頭:“出師有名嘛,總是要弄個眉目的。
朕說呢,到了那樣的時候,你們妖獸界的大佬都不動,敢情心裡都有數呢。”
“我是和大家通過氣的,”鬥戰不以爲意,“我這個妖王可不是沒用的虛名。
再說了,我有能夠避開寂滅劫的優勢,活得比他們長,早早準備好,自然是不在話下。”
許墨辰好奇:“按理說你們是對立的,天庭就沒有懷疑過你?”
“有的,”鬥戰也不隱瞞,“試探了很多次了。
不過天庭十二聖其實只是稱號,彼此靠的也是傳承,畢竟這個世界,誰都活不了太久。
懷疑我的時候,搞幾個變化,也就不了了之了。”
許墨辰沒有深究這個話題:“總之你佔據自己的優勢,早就和妖獸界的大佬通氣,大家都等着舞臺上的表演呢。”
“可不是,”鬥戰也興奮起來,“不過一開始只是讓陛下做個引子,哪知道陛下來了之後,有如神助,最終讓我們得償所願。”
許墨辰表示神助個毛線:“這不都是荼道早早預埋的雷管。”
鬥戰不知道什麼是雷管,他猜測着大致意思:“陛下吸引了天庭的火力,和黃帝鬥得不相上下,卻又差了那麼一點點,那昊神自然不疑有他,等到關鍵時候,拿出了另一顆定界珠。”
許墨辰接上去:“等到局面已經穩定,然後你們再出手,直接幹掉了昊神。
打開的通道,估計你們也是做了手腳,變成連接的是凡間這邊的世界。”
鬥戰不住點頭:“陛下聖明啊。
第一粒定界珠,我早就修改了指向,後面再投入的,當然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許墨辰無語:“好算計,朕也是佩服。
不過這麼一來,你們等於和天庭對立。
妖獸界的大佬們不是白癡,他們能同意荼道的計劃。”
“當然是不同意的,”鬥戰說起來就越發得意了,“十世之約,大部分修仙者選擇旁觀,沒扯上他們最好。
只是妖獸界不一樣,大佬們清楚,再這麼下去,雲上界早晚只是空殼。
慢慢衰敗和放手一搏,他們還是願意試一試的。
最關鍵的是正如陛下說的,這一次大輪迴快到了,雲上界仙緣稀少,還不如回凡間找一找。”
許墨辰嘆氣:“都是一羣自私的人。”
“對陛下也是有好處的,”鬥戰笑了,“有了他們加入,短期陣營看,他們肯定是站在陛下的立場。”
“荼道招牌太危險,所以打着朕的名號了,”許墨辰面露不喜,“朕估計他們也是早有準備。
要是天庭說起來,推得一乾二淨,只說被你矇騙唄。”
鬥戰笑呵呵的:“你看,陛下你不是什麼都猜到了。
其實合作就是如此,拿到自己想要的就行,多少也是要付出的。”
這一點許墨辰沒有反對,妖獸界這麼多修仙者回到凡間,凡間格局多少會發生變化。
但正如鬥戰說的,現在他們需要凡間的力量,自然就不會搞破壞。
相反,他們還會積極主動推動擁護許墨辰。
相比起來,被他們拿去利用,和許墨辰想要的目的,基本上對等了。
聽完前因後果,許墨辰心裡也舒坦了一些,轉而說起另外的話題。
“那最後天庭那位拿出來的什麼金身……”這是他很關心的一個點。
“荼道以前一世的,”鬥戰表情也慎重起來,“被封印在妖獸界,只有真正核心的天庭的人才知道。
我雖然混進去十二聖,但層次也不夠。
這回沒想到他們居然拿出來。”
“作用肯定很大吧。”許墨辰隨口問。
“差不多,鎮壓住妖獸界是沒問題的,”鬥戰點頭,“畢竟那一世他是妖王,在妖獸界講究的就是血脈。
還有就是金身上面留着法力,像昊神那樣天庭下來的,對他而言是個很好的容器。
不過荼道金身太過特殊,我估計就算依附進去,也只是暫時的。”
“結果來看,有人暗中覬覦這金身很久了,”許墨辰捏着下巴,“方靖西剛一拿出來,正好界域打開,對方出手搶奪走了。
這件事情,該不會也是你的計劃吧?”
鬥戰臉一紅:“這倒不是,我也不知道有人會搶金身。
而且從出手來看,是佛修界的高手。”
許墨辰又問:“那荼道是不是有九具金身,集齊了可以召喚龍珠。”
鬥戰不知道什麼是召喚龍珠,不過九具金身是肯定的:“金身作用很大,十方世界能人衆多,說不定拿去煉化提升修爲之類的。”
許墨辰有了一部分荼道逍遙仙的記憶,和他難免多了幾分親近,這金身嘛,想着也和自己有淵源。
聽他說拿去煉化,或者搞七搞八,他不禁有點惡寒。
“會不會就是荼道自己出手的。”問出來他就後悔了。
鬥戰又不是不認識荼道,哪怕轉世,修仙者固有的神念印跡不會改變。
果然鬥戰開口:“不可能,這一世荼道雖說已經存在,但我肯定當時他一定也在妖獸界。”
“所以佛修界出手的另有其人,”許墨辰繼續猜測,“會不會是十二聖。”
“那就不清楚了,”鬥戰端起酒杯,喝下最後一口,“好了,我這次來就是和你說前因後果,畢竟這件事情把你牽扯進去,總是要有個交代。”
許墨辰顯然很認可:“所以你還是要約束約束你的徒子徒孫。”
“沒時間了,”鬥戰笑了起來,“雖然和他沒有正式見面,但和你這樣的代理人直接接觸,也是應了十次機會的。
所以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隕落了。
當然你放心,妖獸界剛剛回到凡間,大部分都是元神,如今都收縮起來,想着重塑肉身,不會影響到你的。”
許墨辰要的就是類似的保證:“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去一趟佛修界,”鬥戰站了起來,“我在那邊還有最後一點緣分要去了結。
順便問問對方知情不。”
許墨辰也跟着站起來:“見得的可是十二聖之一。”
“現世三藏,”鬥戰點頭,“我估計天庭說不定會讓他出面,畢竟牽涉到佛修界的修仙者奪取金身。
我隕落了,他們奈何不了我,會找你麻煩。”
許墨辰愣住了:“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係吧。”
“妖獸界本屬於雲上界的一部分,如今迴歸,”鬥戰覺得自己其實有點渣,“硬說是叛變也是行得通的。
況且,他們講究的雲上界就是高高在上,要是其他界域都這麼高,天庭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許墨辰覺得是無妄之災:“所以,妖獸界的話,還需要朕出手庇佑。”
“暫時的嘛,”鬥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們不是也給你四個血脈,那可都是寶貝呢。”
許墨辰心想朕難道還要謝謝你麼。
“我相信你的,”鬥戰繼續給他鼓勵,“能被荼道看重、作爲代理人,自然不一般。”
區區天庭十二聖而已。
噢不對,現在只有十聖了。
“你現在護着妖獸界,”鬥戰打開窗戶,“將來那些大佬轉開了,有了肉身,照樣回頭幫你。”
許墨辰也就隨便聽聽:“好了,朕做事情肯定是有首尾的。”
鬥戰這才放心:“要是早遇到你,說不定這棋局,早就有了變化呢。
所以一切都是緣分。
好了,我走了。”
再見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許墨辰點頭,那鬥戰化爲一道遁光,消失在眼界中。
也許,這意味着新的開始……
雲上界的另外一個地方,一座佛光普照的廟宇內,盤腿坐着一名身穿袈裟的青年。
突然天空中,亮起一道道霞光,隨之而來的,還有隱約的雷聲。
那青年睜開了眼睛,唱了句佛偈,喝道:“退!”
隨着雷聲雲集起來的雷雲,瞬間消散。
霞光照射下來,一人穩穩落在他的面前,正是不久前剛剛見過許墨辰的鬥戰。
“喲,”鬥戰朝他擺了擺手,“很久不見了。”
青年面無表情:“吾和你不能說很久不見,是第一次見面。”
鬥戰點頭:“說得對,畢竟你不是當初的現世三藏。”
“只要這個稱號在,”青年的現世三藏一臉祥和,“名義上也還是你的師父。”
鬥戰沒有否認:“那麼,掛着我師父名號的你,如今局面下,準備怎麼做。”
“順勢而爲,”現世三藏依舊很平靜,“你反叛的事情天庭知道了,後續他們會做什麼,吾想你應該清楚。”
“我管不了了,”鬥戰露出大白牙,“那邊後續的事情,我拜託大幹皇帝了。”
現世三藏微微驚訝:“你倒是很看好他。”
“畢竟有過往來,”鬥戰不客氣地盤腿坐下來,“所以你要出手了。”
“吾和你不一樣,你目標很明確,”現世三藏搖頭,“吾如果不出手,佛修界就沒有未來。”
鬥戰嘆氣:“我不怪你,我想師父也不會怪你。
當然了,我們立場不一樣,你也不要指望我能站在哪邊說話。”
現世三藏點頭:“吾明白,也謝謝你的理解。”
“能問一問,知道誰拿走了他的金身嗎?”鬥戰轉移了話題。
“有點眉目,”現世三藏微微頷首,“但沒有證據。
能做到那種程度的,每個界域的存在都不多,好找。”
鬥戰吁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畢竟我是那邊立場的人,不希望他的金身隨便被人用。”
“放心,”現世三藏保證,“吾承接師父的衣鉢,這一點吾可以做主。”
鬥戰點頭:“那麼對凡間出手……”
“自然是那個,”現世三藏微笑,“順便和你說,準備出手的不只是吾,還有幽冥域的那位。”
“多管閒事,”鬥戰冷笑,“吃飽了撐着沒事做。”
“都是十二聖嘛,”現世三藏收斂了笑容,“吾這邊該說的都說了。
至於幽冥域的那位,吾無法兼顧到。”
“有這樣的承諾就可以了,”鬥戰微微鞠躬,“我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得到你的保證,我也就無憾了。”
現世三藏雙手合十。
鬥戰站了起來,仰頭看着漫天的佛光:“最後一局已經開始落子了,你確定你也要入局。”
現世三藏輕聲回答:“入不入局,十方世界皆爲棋盤,有何不同。”
“哈哈哈!”鬥戰大笑起來,“很好!
那我期待這一局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