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再次地降臨的時候,風雪越發的強烈了。寒風不時地從洞口吹來,呼嘯着,讓已經變得微弱下來的篝火像風中殘燭一樣跳動了幾下。
張長弓第三次地取下了那件獸皮的披風,遞給了寒雪:“小雪,你拿着吧,這樣下去的話,你會受不了的。”
“盟主,我沒事,真的,我不怕冷的,你拿着吧,你身上還有傷。”她說着,把最後的幾塊枯枝加到了火堆裡,篝火稍微又明亮了一些,火光將她那白皙的臉映得通紅。兩條纖細的胳膊,還在顫抖着,現在幾乎是完全放在了火上。她的目光迷離着,注視着那一團越來越黯淡的夢幻般的火光,凍得青紫的嘴脣裡發出了夢囈一般的聲音:
“我沒事,真的…”
“小雪!”
…
冰冷的夢裡,寒雪突然感到了一陣溫暖。那是一種令人沉醉的溫暖,驅散了一切的嚴寒,如同春日裡的陽光,在她的身上流淌着,讓她盪漾在無邊的暖流之中。
她慢慢地醒了過來,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鬆軟的東西上,四周都是一片暖洋洋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她在黑暗之中伸出一隻手去,似乎想要扶着什麼東西站起來,一隻溫熱的大手立刻握住了她那凍僵了的手掌,一個聲音隨即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小雪,你醒了?”
寒雪驚訝地擡起頭,藉着篝火的餘燼,隱約可以看到他正低着頭,看着她,發出了一陣迷人的微笑。
“啊?”寒雪吃了一驚,慌忙地把手抽了回來,微弱的紅光之中,她的臉變得通紅:“你的身體,好燙啊!這到底是,爲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我就覺得身體一陣滾燙,不過你放心吧,我可沒有發燒,我好得很呢!”他一邊說着,一邊又拿那起了那件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
“我想,這一定是火神的恩賜吧,連神都在,祝福着我們…”
寒雪的心醉了,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慢慢地融化開。她躺在他的懷裡,任憑他的雙手撫過她的長髮。他的聲音如同溫暖的春風,讓她的心也變得暖和了起來…
“小雪,你等我,等我消滅了卡卡拉,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我不會忘記你的,直到天地的盡頭…”
“直到天地的盡頭…”
寒夜終於過去了,當村裡的人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是相互依偎着,躺在了山洞裡。人們很快地認出了張長弓,帶着凍僵了的兩人,迅速地回到了村子裡。
張長弓身上的傷還沒有恢復,大雪依然封住了下山的路,他也因此留在了寒雪的家中,等待着春天的降臨。
對寒雪而言,那或許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整個冰冷而漫長的冬天,也因此顯得如彈指般短暫。記憶的發條,在這一刻加速了,甜美的回憶,由寒雪輸入到了他的記憶裡,又在他的腦海中,飛速地掠過。
因爲還要養傷,也爲了防止被暗王兵發現,他幾乎是足不出戶,終日陪着她。有時候,他也會走下牀,到院子裡幫着劈材,做一些簡單的家務,她總是站在一旁,看着他那笨拙的動作,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停下來,擦一擦頭上的汗,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他躺在炕上,她坐在他的身邊,正藉着微弱的爐火的光芒,做着針線。他依然像往常一樣,躺在那裡,爲這個從未離開山村的女孩講起了外面的故事。
“長弓,你們真的,有神兵嗎?”她突然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儘管光線很微弱,他還是覺得,她的那對明眸如同雪一樣的純淨。
“啊,那當然了!”他說着,在心裡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無數的光點突然在他身上出現,匯聚在他的手上,構成了一把折斷了的火紅色長弓。寒雪接過去,臉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可惜,神兵一旦損壞了,就會失去神力,不然,你就會見識到它的力量了。”
寒雪驚訝地撫摸着折斷了的弓,她彷彿是在突然間,明白了他的身份,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
“盟主,等你下山後,你還會記得我嗎?天下這麼大,像我這樣的女孩子還有幾千幾萬個…啊?長弓,不…”
他突然伸出手去,將她摟在了懷裡,聲音依舊如春風般溫暖:“小雪,不管天下有多少的女孩子,可是,卻只有一個你,你就像這長弓一樣,獨一無二。我不會忘記你的,直到天地的盡頭…”
“直到天地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