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這麼一個人,讓你誤以爲是出暖花開的時候,又讓你陷入臘月寒冬。
那晚易無風的冷言冷語,讓於緋詩好不容易生出的感動,瞬間死的一乾二淨。濃濃的委屈,聚上於緋詩的心頭。
歷盡百般辛苦,千般磨難,尋的銀月浮蓮回來。無非就是爲了當日易無風與雲箴的那個交易,如今,易無風一句道謝都沒有也就罷了,還胡亂的給她頭上扣上一頂帽子。直直的戳入她的心裡,傷的她體無完膚。
雖然只是丞相府的庶女,但她於緋詩好歹也是受過夫子教養的,也是讀着《女誡》、《烈女傳》這些書長大的。莫非在他易無風的心裡,她就是如此的不堪麼。
枉她爲他的賭約,吃了這麼多的苦頭。
白白的糟蹋了她的辛勞。
許是心裡不舒坦的緣故,於緋詩的身子休息幾日,還是覺得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懶的不想動。
自那日之後,易無風心中也不知道爲何就是生着悶氣,****泡在澄江大壩的工地上,再沒有來找過於緋詩。於緋詩自顧樂的清閒,他不來找她,她自然更不會去找他,就呆在自己的房裡頭休養生息。
易無風本是想冷落於緋詩幾番,想讓於緋詩給他服個軟,好好跟他說說那些日子來,她與宣無亦之間什麼也沒有。只要她低個頭,易無風有了下來的臺階,便不會再跟她計較。偏生的於緋詩也是個木頭的性子,哪裡讀得懂的易無風的心思。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互相不理睬。
斷了心思,於緋詩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倒是從來沒有被冷落的易無風,心中莫名的糾結。
良鑰看出易無風心中的鬱結,便拉着他去喝酒。喝的有些多了,兩個人都醉的東倒西歪的。慕婉找人來把良鑰擡回房裡,又命人將易無風擡到於緋詩的房中。
哪裡見過這樣子的易無風,渾身的酒氣,臉上涌着醉意帶來的潮涌。
於緋詩七手八腳的扶過易無風,將其扶到自己的牀榻上。讓人拿了溼的帕子過來,幫他擦了把臉,還給他倒了杯茶。
正待於緋詩想喂易無風喝茶的時候,易無風忽然從榻上坐起身,一把拉過於緋詩,壓到自己身下。
大掌在於緋詩身上胡亂的遊走,脣尋着於緋詩的脣,粗暴的吻了下去。
大力的扯着於緋詩身上的衣裳,嘴裡不停的喊着,
“嫣兒,嫣兒,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被易無風這麼一鬧,於緋詩手中拿的茶杯脫落開她的手,掉到地上。清脆的響聲響起,白玉陶瓷茶杯碎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片,就好像於緋詩此時的心。
濃濃的恥辱感蔓延上於緋詩的心頭,可以不愛,但她不屑於當別人的替身。
發了狠的,於緋詩拉過易無風的一隻胳膊,放在嘴裡頭狠狠的咬了一口。
吃痛中的易無風從沉浸的思緒中醒來,一把甩開於緋詩,將於緋詩甩到一旁的地上。
無力承受易無風的力道,於緋詩跌倒在地,手掌剛好壓在破碎的瓷片上,手心傳來火辣辣的疼。但再疼,也不及心裡的疼。
“你居然敢咬我,你不要命了麼?”扶着如斗大的腦袋,易無風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撐着牀榻的把手,目光潰散的盯着於緋詩,
“怎麼,要裝清高麼,別忘了,你是我的妾。懂不,你是我的妾,你全身上上下下,都是我的。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得死,你裝什麼清高?”
“呵呵!”低低的苦笑一聲,於緋詩揚起洋溢着堅決的眸子,無所畏懼的回望着易無風,
“是啊,我只是公子的一個妾。又何苦污了公子的千金貴體呢,若是玷污了公子與冷妃娘娘的深情厚誼,百年之後,公子用何臉面去見冷妃娘娘?”
“你……”沒想到於緋詩如此的伶牙俐齒,堵的易無風一句話也說不來,惱怒的甩了甩衣袖。怒吼一聲,
“滾,你給我滾,滾!”
沒有再多留,於緋詩扶着受傷的手,奔出門外。
跌跌撞撞的在長廊上奔跑,於緋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只是看到一個亭子的時候,於緋詩揚着滿臉的淚,停了下來。
可以不喜歡,可以不在意,但是,易無風如何能這麼狠心的去羞辱她。
滿滿的無奈,滿心的委屈,滿懷的無助逼的於緋詩不知該做何處。只能在亭子裡頭尋在位子坐下來,看着夜空高懸的明月,淚流滿面。
銀白色的月光,從九重天闕直瀉而下,流淌在於緋詩身上,使得她不自覺的覺得有些冷。
只好緊緊的將自己抱住。
“你過的不好!”月光下,溫純朗厚的男音透過清涼的月光,緩緩的傳入於緋詩耳中。於緋詩應聲回頭,含淚的眸光裡,正好看到宣無亦一身玄色的衣袍,衣袂飄飄的獨立在月色之下。
他說,
“你過的不好!”
不敢在宣無亦跟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於緋詩擡手將眼中的淚水拭去,
“你怎麼在這兒?”
“我帶你走。”不理會於緋詩的詢問,宣無亦自顧的拉起於緋詩的手,作勢擡腳,拉着往亭子外頭走,
“我帶你走,離開這裡,天涯海角無論你想去哪兒都行。”
“放手。”一把甩開宣無亦的手,於緋詩站離到他幾丈之遙的位置。遙遙的望過宣無亦一眼,眉眼間浮過冷凜的神色,
“放手,我不會跟你走的。我也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我今日落的如此境地,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要救你的師妹,不是跟你出去尋藥,我也不會被夫君懷疑,被夫君嫌棄,被夫君責怪。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們賜予的。”
明明知道這樣的指控太過沒有道理,於緋詩還是狠心的說出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說的容易,帶她走?他們能去哪裡,這天下都是易無風的。
她縱然感激他,卻不能害了他。
因爲於緋詩的話說的太過傷心,宣無亦漆黑的眸中,在月光下掠過一抹哀色。
黯然的看着於緋詩,黯然的啓了啓脣,
“對不起!”
宣無亦臉色的神色,深深刺疼了於緋詩的眼,她不敢再看,別過臉去,
“你走,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好。”不願再與他爲難,宣無亦往後稍稍退了幾步,輕輕躍身,跳出行館的高牆。
等的身後人走樓空之後,於緋詩才緩緩的蹲下身子,痛哭出聲。
“既然那麼捨不得他,爲何不跟他走?”清冷的話語從身後的位置緩慢的響起。不知何時,已經跟來易無風的赫然出現在於緋詩的視線中。
這個時候,於緋詩實在不想與他再多話,淡然的看過他一眼。輕輕的拭去眼中的清淚,淡然的開口,
“呵呵,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到哪兒不都是公子你的掌心麼。總不能讓我們一起去死吧。”
“呵呵,你看的倒是明白!”
“多謝公子誇獎!”也不管易無風此話中帶有何種意味,於緋詩接着就答。答完之後,不再理會易無風,自顧請辭而去,
“若是公子無事,那妾身先告退了。”說完,邁開腳步,離開易無風身邊。
鬧了這麼一鬧之後,於緋詩本是勞累過度的身子,忽然發起高燒來。
病態來勢洶洶,着實的讓人措手不及。儘管請了大夫,慕婉還不放心,擱下良鑰,親自跑到於緋詩房中,照顧於緋詩。
幾日並沒有見到易無風的身影之後,慕婉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問着於緋詩道,
“緋詩,你跟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聽完慕婉的問話,於緋詩周身稍稍一愣。許久,才答,
“公子如此尊貴的身份,我等豈敢忤逆他的意思。何來吵架之說呢?”
此番話一落,慕婉馬上就能從其中聽出端倪來,看着於緋詩慘淡的神色,不免心疼起來,
“你說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好端端的鬧什麼性子,那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陪着公子出來一趟呢。”
“慕婉!”當然明白慕婉的意思,越是明白,於緋詩心中越發覺得酸。猛然的,撲入慕婉懷中,淚止不住的落出眼眸,
“慕婉!”
看她這副模樣,慕婉已然也猜出什麼來,抱過她的身子,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心,安慰着,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若是有苦,及與我說吧。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自小生在相府,備受父親冷漠,受盡嫡母跟嫡姐的刁難。從小,於緋詩就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倚靠,直到後來,遇到了慕婉。如今慕婉的輕輕一鬨,將於緋詩心底所有堆積的心酸全都誘發出來,像一條氾濫的河,傾涌奔騰直下。
“慕婉,我好累,真的好累。我知道他的心裡不會有我,我一直都不敢去奢望,也不曾去奢求。我跟他之間,不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他要我做的,我必定竭盡全力去做,我不求與他一生一世,我只求彼此相安無事。可是爲什麼,他要這麼狠,這麼狠。原來他就是這樣看我的,這樣看我!”
想起易無風這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爲,所言所語,於緋詩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從於緋詩悽然的語氣中,慕婉亦是看出於緋詩的心酸苦楚,陪着一同落下淚來,
“緋詩,不哭,不哭。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於緋詩依然哭着,答,
“他認定我與宣無亦之間不清不楚,他認定我是如此不堪的人。還如何好,還怎麼好?”
“什麼?”沒想到還有這出,慕婉也被於緋詩所言,驚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