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熟飯

遲靜言的臉色的確難看,胸口一陣陣的疼,像是有人拿着一排排細細密密的針在扎她。

痛得人渾身都抖,卻看不到任何傷口。

“冷漠。”她擡眼睛看着冷漠,“剛纔過去的那個人是遲延庭嗎?”

身體的反應,已經傳到大腦裡告訴她這個信息,她仍然不死心地非要和冷漠確認一遍。

冷漠自然是認識遲延庭的,車騎將軍遲延庭一度還是他學習的榜樣。

他點頭,“回王妃,他的確就是車騎將軍遲延庭。”

“快看,剛纔過去的就是車騎將軍,聽說他以一敵千,這纔會受傷!”

“真的嗎?真是年少有爲,前途無量。”

耳邊響起路人的議論,又一陣冷風迎面吹來,胸口的痛楚更加明顯,遲靜言皺着眉,捂着胸,慢慢朝七王府走去。

她多麼希望關於這具身體和遲延庭,真的只是關係比較好的兄妹,現在看樣子……

上一次在遲府,遲剛第三房小妾對遲靜言怒吼時,冷漠就躲在暗處,清清楚楚聽到她說的是什麼。

現在再看遲靜言的反應,他恍然也明白了點什麼。

……

王妃變得了,七王府所有的人,所有看門院的狼狗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到。

看到遲靜言,恭敬和她打招呼的下人們,一致都覺得王妃忽然變得好深沉哦。

鑑於遲靜言以前的種種表現,他們忍不住背地裡猜測,王妃忽然玩起深沉,不會是對付王爺的新招吧。

可憐的七王爺啊,您可千萬要招架住了。

冷漠看着遲靜言的背影,嘴角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他很想說點什麼。

到最後,是他覺得自己嘴太笨拙,怕說多了,反而惹得遲靜言不高興,索性閉嘴沉默着。

……

遲靜言纔到自己屋子裡,就讓夏荷去幫她準備洗澡水。

一向都是比較隨意的她,這一次對夏荷提出了明顯的要求,洗澡水一定要燙些。

夏荷一怔,這天是冷,但是王妃說的燙些,到底是多燙,她真的心裡沒數。

退出門外準備洗澡水,她看到站在門口的冷漠。

在冷漠還是端木亦塵的暗侍時,夏荷就見過他幾次,現在兩個人又都被端木亦塵指派來貼身伺候遲靜言。

所以,在夏荷看來,她和冷漠的關係應該比王府其他的下人要好。

她經過冷漠身邊時,停了下來,“冷漠,我能問你個事嗎?”

冷漠剛毅的一張臉,依然沒什麼過多的表情,字也吝嗇的可憐,就兩個字,“你說。”

夏荷朝房間飛快瞟了眼,聲音壓得很低,“王妃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感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變得不一樣了?”

冷漠蹙眉,也轉過臉朝房間看了看。

他看到遲靜言正低頭對自己在喃喃着什麼,手裡端着夏荷剛給她倒的熱茶。

她像是渴極了,喝茶的速度非常快,看得夏荷忍不住咋舌,“水很燙的,王妃她怎麼能喝這麼快。”

冷漠收回視線,藏在左胸膛下面的一顆心,同樣像是被熱水燙到了,很不是滋味,他沒吭聲,長腿邁開,直朝前走去。

夏荷在身後喊他,“喂,冷漠,你要去哪裡啊?”

身爲王妃的貼身護衛,哪怕王妃是在自己的房中,他也不能隨隨便便離開。

冷漠頭也不回的回答,讓夏荷驚呆之餘,忍不住也暗暗爲自己擔心。

冷漠坦坦蕩蕩地回了她一句話,“我去上茅廁。”

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荷生怕自己跟着遲靜言的時間長了,耳薰目染,有一天,也會學到王妃很多不怎麼好的習慣,比如桀驁不訓。

桀驁不馴,身爲主子的王妃,的確可以有,但是,作爲一個下人,她字典裡壓根本連出現都不允許出現。

……

夏荷才告訴遲靜言洗澡水已經放好,張翼就來了。

遲靜言是個直腸子的人,心情不好,全寫在臉上,弄得張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王妃,您知道紅煙姑娘最近在幹什麼嗎?”

遲靜言連自己的事都亂的一塌糊塗,哪裡還有時間關心其他人,再說了,紅煙的彪悍和有個性,並不比她少,更何況,她人還在王府,她根本不擔心她會出現什麼大事。

“她在幹什麼?”遲靜言提不起精神,自從張翼進屋,只掀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就低頭看手裡的茶杯,茶滾燙滾燙,一口喝下去,她都能感覺喉嚨和肺都被燙的火辣。

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卻能勉強能壓住這具身體看到遲延庭後涌起的大海嘯,想到這具身體和遲延庭的關係,又壓了口熱茶下去。

張翼在來找遲靜言的路上,已經聽下人們在議論,說王妃臉上寫着心情不好,今天沒事千萬不要出現在王妃面前,有事沒事,都離王妃遠點。

他善於察言觀色,仔細端詳了遲靜言一會兒,他倒沒覺得遲靜言心情不好,反而覺得她是有心事,纔會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

“王妃。”張翼對她拱手行禮,“還請你跟張某去紅煙那裡看一看。”

張翼臉上鮮少的嚴肅,遲靜言到底是怕有人在背地裡使壞,還是擔心紅煙,先沒忙着洗澡,而是跟張翼一起去紅煙那裡。

……

越朝前走,遲靜言心裡越納罕,終於,又朝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她停下不走了,看着在前面帶路的張翼的背影,問道:“張先生,你不是要帶我去看紅煙嗎?”

紅煙在王府,他怎麼把她帶出了王府,而且越走越離王府遠。

張翼回頭,看着遲靜言的眼神飄忽不定,“王妃,張某真的帶您去看紅煙,您去了就知道了。”

唉,幸虧這點時間,閒來無事時,她也研究過這個朝代所有的易容術,也把自己笨拙的學來的皮毛用在昇平臉上,讓她讓順利進了遲府。

盯着張翼看了好久,看到他忍不住伸出摸摸自己的臉,忍不住開口問:“王妃,是張某臉上有髒東西嗎?”

遲靜言才收回目光,她輕咳一聲,“張先生,我自己還有本多事,如果你不告訴我紅煙到底怎麼了,那不好意思了,我不跟你一起去了。”

張翼朝右側不遠處看去“王妃,已經到了,有些事,您還是自己進去了解的比較好。”

遲靜言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到那邊有一家新開的店鋪,店門正上方懸掛着一塊匾,上書兩個字,“翼社”。

第一個“翼”是張翼的翼,第二字“社”,遲靜言也知道,是這個朝代棋社的簡稱。

遲靜言盯着那塊匾看了半響,才把視線收回落到張翼身上,“張先生,紅煙這是要包養你的節奏嗎?”

聰明如遲靜言,只看匾上的兩個字,就知道紅煙的意思。

張翼臉黑了。

遲靜言纔不管他的臉是黑了還是白了,又說:“張先生,你很幸福。”

張翼的臉又黑了好多。

遲靜言似乎嫌他臉上的黑影還太少,繼續說:“張先生,觀念要改變,不要總覺得遲軟飯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換句話說,吃軟飯也是種本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上,這可是讓好多人羨慕不已的事,張先生,你好好珍惜吧。”

張翼的臉徹底變黑了,站在原地,沒再移動腳步。

這一次,是遲靜言催促他,“張先生,你怎麼不走了?”

張翼幾番呼吸,這才強忍住拂袖而走的衝動。

這時,“翼社”門口出現個女子,眉目如畫,風韻美豔,不是紅煙,還能是誰。

紅煙看到遲靜言,滿目欣喜,“王妃,你怎麼來了?”

遲靜言眼珠朝邊上轉了轉,“還不是有人拉我過來的。”

她回頭看了下張翼的臉色,臉上閃過尷尬,眼神左右忽閃,就是不看紅煙。

遲靜言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約莫着,以紅煙的經驗外加熱情,她把張翼這碗生米變成熟飯了。

紅煙笑着走到張翼身邊,“張先生,棋局都準備好了,要進去下一局嗎?”

遲靜言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變成了多餘的,含笑,告辭。

在她看來已經變成“熟飯”的張翼,出聲喊她,“王妃,張某請王妃來是有事相求。”

遲靜言聳聳肩,表情慵懶,“我想起來了,要再不回去我的洗澡水要涼了,重新燒水又要浪費柴火,有什麼事,你晚點回王府後再來找我。”

話落,不給張翼開口的機會,她已經拽着一側裙角,一溜煙似的跑了。

……

紅煙伸手去拉張翼的胳膊,“張先生……”

“紅煙姑娘!”張翼抽出胳膊,朝邊上退了一大步,一本正經地看着紅煙,“男女授受不親,還忘紅煙姑娘自重!”

“自重?”紅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張翼,你昨天和我滾到一起的時候,你昨天脫我衣服的時候,怎麼不對我說自重!到今天了,你吃飽了,就急着抹乾淨嘴巴和我撇清關係了?!”

紅煙絕對是個剛烈個性分明的女子,眼淚已經要奪眶而出,被她一個仰頭,生生逼回眼眶裡,“張翼,算你狠!”

話畢,她轉身朝棋社走去。

張翼是目送她進入棋社,又在原地站了好久,這才,輕輕嘆了口氣,朝七王府方向走去。

才朝前走了兩步,一個人從邊上跳出來,堵住他的去路。

張翼正低頭想心事,被突如其來的人影嚇了一大跳,擡頭一看,是早就離開的遲靜言,用力籲出口氣,“王妃,你不是已經先回去了嗎?”

遲靜言沒搭理他,而是盯着他,把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張翼被她看得怪怪的,感覺渾身都不自在,“王妃,你在看什麼?”

遲靜言把視線鎖在他臉上,摸着下頜,表情鄭重,“張先生,我想說個笑話給你聽聽。”

又是笑話,張翼想起以前無意當真聽到過的那兩個,沒有第三者在場,他下意識地就排斥,“王妃,張某有事先走了。”

遲靜言張開手臂攔住他。

張翼同樣有着不凡的身手,只是很少顯露。

把遲靜言拎到一邊,只是抓着她肩膀,朝邊上一拎,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一方面是考慮到遲靜言是他的主子,他不能以下犯是上;最主要的是因爲遲靜言是他主子心尖上的人。

他怕兩隻手一旦碰到了遲靜言,極有可能就被廢了。

“王妃。”他口氣無奈,“張某真的有事,有什麼話你快點說。”

“張先生。”遲靜言朝張翼湊近一步,“你聽好了,我要說的笑話是,從前有個人,他娶了方圓百里出了名賢惠又溫柔的女人做妻子,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半個月過去後,有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子啊一起喝酒,有人就問他了,洞房的感覺怎麼樣?”

她沒繼續朝下說,而是斜着眼睛瞟了張翼一眼,把問題拋給了他,“張先生,你猜那個男子是怎麼說的。”

張翼臉上的表情尷尬中夾雜着羞臊,聲音低沉,“這個張某怎麼會知道。”

“既然張先生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遲靜言又睨了他一眼,“那個男人告訴他的朋友,新娘樣樣都好,就是經驗不足,讓血流多了,一個不當心流了整整七天。”

這一下子,張翼臉上的顏色更多了,白轉紅,紅轉青,最後定格在黑色,“王妃!”他咬牙,想說點什麼,對視上遲靜言帶着輕蔑的眼神,他窮詞了。

遲靜言趁熱打鐵,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先生,我之所以說這樣一個笑話給你聽,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你自己再好好想一下,這個世界上不會出現第二個紅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張翼嘴脣翕動,想開口說話,遲靜言卻一個揮手,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這個世界上能買到很多藥,唯獨後悔藥是買不到的,我真心希望張先生不要有滿世界尋找後悔藥的那一天!”

被遲靜言一語成讖。

很多年後,當張翼瘋了似的,滿世界的尋找那個叫紅煙的女子,他纔想起遲靜言當時給他的忠告。

遲靜言說完,就大步離開,算算時間,端木亦塵應該回來了,她要快點回去問問宮裡的情況。

昇平被人“虜”走前,除了宮裡的人,最後一個見的人是她,端木亦元和太后懷疑她是正常的,可千萬必要因爲她,而對端木亦塵不利。

……

腳底下明明什麼都沒有,張翼的兩條腿,卻像是被灌了鉛泥,重似千金,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還在站在原地。

努力平穩情緒,勉強提起腳,鬼使神差,他轉身朝棋社走去。

就那麼一會兒的工夫,好好的一間棋社已經一片狼藉,他眼睛掃了一圈都沒看到紅煙,隨便抓了個小二問道:“你們老闆娘呢?”

那個小二,雖說來店裡只有一天時間,卻認識張翼,他看到老闆娘坐在櫃檯前一筆筆仔細畫着眼前男子的畫像,還在畫像的邊上寫滿他的名字。

“張先生。”他客氣道,“老闆娘在後院,看樣子心情……”他搖搖頭,“很不好的樣子,你去看看她吧。”

張翼心裡很清楚,既然和紅煙不可能,就不要再去找她,心到底還是說服了腳步,他朝後院走去。

後院有張藤椅,紅煙正躺在藤椅上,閉着眼睛,嘴裡在輕輕哼着小曲。

如花的美人,看長了,都捨得得移開眼睛。

張翼生怕驚嚇到她,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

剛走到她身邊,藤椅上的人忽的睜開眼睛。

張翼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睜開眼睛,本能地就避開她的視線。

不敢和她直視,心虛自然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到底很不自在。

一陣風吹過來,懸掛在廊檐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張翼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如遲靜言曾經問過他的興趣愛好,除了看書,舞劍,就只有下棋,而且下棋在那三個興趣愛好中,是他最爲喜歡的。

昨天晚上,他正和一棋藝不錯的家丁下棋,有旁觀的家丁告訴他,京城就今天新開了一家棋社,聽說裡面高手如雲。

下棋這事,和打仗是不一樣的,勢均力敵,才能體會棋給人帶來最大的樂趣。

張翼聽聞這個消息後,不和那個勉強可以和他殺上幾局的家丁下了,直奔新來的棋社而去。

看到棋社的名字,他不由一怔“翼社”,那個翼就是他名字裡的那個翼,一模一樣。

有個念頭從腦海裡一閃而過,他頓時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紅煙雖說還在七王府,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跑來開一家棋社。

這天晚上,張翼非常開心,興致也非常好,棋逢對手如將遇良才一樣,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連打敗了好多棋藝精湛的高手,他的興致越發的高漲,平時滴酒不沾的他,經不住別人的勸說,他喝了好多酒。

他喝得差不多,就不願再喝,這時,棋社的老闆娘出現了。

驀地,像是被人從頭灌了一大桶涼水,醉意全無,清醒無比。

紅煙踩着蓮步,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邊,伸手拿過邊上人又朝張翼遞來的酒,二話不說,盈盈淺笑間,一杯酒已經入喉。

再後來發生的事……張翼真的不大願意再回想下去,不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嘛。

當時蝕骨銷魂,他恨不得把身下人吃到肚子裡;事後,他懊悔地連腸子都青了。

頂着宿醉後的難受,他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慢慢朝身邊看去,心臟漏跳了好幾拍,沒想到,自恃儒雅文質彬彬的他,也有酒後亂性的一天。

他掀開被子下牀,想在牀上人醒來之前離開,被子才掀開,腳剛彎起,他再次愣住了。

雪白的牀單上,印着一團鮮紅的血漬。

他更是像受了什麼打擊,臉色刷地下雪白,沒了一點血色。

也許是他驟然加重的呼吸,熟睡的紅煙也醒來,她睜開眼睛,看着張翼報以羞澀一笑,“張翼。”

頭很自然的朝他身上靠去。

張翼像是被雷擊中,直接跳下牀,紅煙的倚靠落了空,她手肘支撐着從牀上坐起來,瞪大眼睛看着站在牀邊人,“你怎麼了?”

張翼朝她看了看,視線移動,落到那團殷紅上,面露恐懼,聲音顫抖,“你……你……”

紅煙是從哪裡出來的,她最擅長的就是由男人臉上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麼。

她是個剛烈的,有個性的女子,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爲了女扮男裝的遲靜言,誓死都要從良。

滿心的歡喜,倏地冷下去。

剛纔還是明媚的春天,轉眼到了蕭條的冬天。

她把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張翼,說出來的話,也已不復剛纔的溫柔,“張先生,你不要誤會,巧的很,我剛好來葵水了。”

最後,張翼是被她帶着鄙夷地目光,生生逼得落荒而逃。

“張先生!”紅煙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也打斷張翼的回憶,“你還有事嗎?”

張翼愣了愣,“什麼?”

“如果你沒事的話,請早點離開,不要站在這裡妨礙我。”紅煙從藤椅上坐起來,冷着臉下起逐客令。

張翼想起一句話,不過那句話是形容男人的,是形容男人在和女人發生那種事後的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叫提起褲子不認人。

這紅煙,還真是很有個性,她直接對他翻臉了。

張翼被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噎到了,“紅煙……”他朝忙碌的小二們看了看,岔開話題,“他們在幹什麼?”

紅煙挑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表情冷,說話的口氣更冷,“他們在幹什麼,關你什麼事,再說了,不管他們在幹什麼,只要不干你,就不是輪到你來管的事!”

這話頂多就是讓張翼有點難堪,最後讓張翼拂袖,滿臉憤怒離開的是紅煙說的另外一句話。

“張先生,你要再不回去,你的玉姐姐等你該等心急了!”

張翼猛地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怎麼知道的?”

紅煙眼前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她藉着閉上眼睛,藏起即將凝成的眼淚,也掩蓋掉所有情緒,“除了你自己,還有其他人會告訴我嗎?”

喝酒果然誤事,怎麼把藏在心裡十多年的心事給說出來了,張翼的臉色非常難看。

如果紅煙可以睜開眼睛,哪怕只是飛快的看一眼,也會發現,他的臉色難看,更多的是因爲心事被人知曉,而不是如她想的那樣,他深愛着那個叫玉姐姐的女人,從而連名字都不原因讓人提到。

時間過去很久很久的一天,張翼對紅煙實在沒轍,只能找看似不靠譜,實則大師若愚的遲靜言幫忙。

遲靜言聽他說起這段往事,差一點點就戳着他的胸口,怒斥他。

他當時那樣瞪紅煙,只是對她知曉深埋在心裡那個人的名字而驚訝,在紅煙看來,他的表現肯定是對那個女人的深愛,只有愛到深入骨髓,纔會表現出那樣霸道的獨佔。

那些都是後話,現在張翼還沒察覺到對紅煙的情愫,他離開棋社後,沒有着急着回王府,就在大街上閒逛。

天色快黑了,小攤販們紛紛收攤回家,不久前又發生的乞丐被殺一事,對百姓造成的心理陰影到底還在。

張翼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家還沒收攤的麪攤前。

麪攤老闆看到張翼,主動打起招呼,一看就知道張翼是這裡的常客。

依然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張翼拿着筷子,卻沒了食慾。

玉姐姐!

心裡無聲喊出這三個字,胸口像被人塞入一大團棉絮,他感覺都快喘不過氣來。

他的玉姐姐到底去哪裡了?

儘管她失蹤了十年,他卻始終相信她肯定還活在這個世上。

……

遲靜言剛走到大門口,就問看門的守衛,“王爺回來了嗎?”

守衛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跌落一個懷抱,在七王府全府上下,見怪不怪的眼神中,遲靜言再次提出公主抱,然後端木亦塵根據她的要求,改成公主抱後,抱着她大步走進府裡。

在路上遲靜言就關心端木亦塵有沒有事,哪怕端木亦塵把御書房的事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給她聽,她依然將信將疑。

端木亦塵看着她揚起的,分外認真的小臉,忽然就很開心,“言兒,你要實在不放心,等會兒你好好檢查一下不就行了。”

遲靜言自然懂他的檢查是什麼意思,羞的把頭埋進他懷裡,還故意用很認真的口氣回他,“嗯,等方便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

端木亦塵把她抱高點,自己俯身下去,湊到遲靜言耳邊,“言兒,你應該快方便了吧。”

再說個小插曲,七王府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都知道了一件事,王爺最不喜歡的親戚是“大姨媽”。

下人們,包括張翼,都很納悶,王爺是沒有大姨媽這個親戚的,他怎麼忽然就會討厭大姨媽。

蝴蝶效應,家裡有大姨媽的下人,紛紛叮囑大姨媽,如果有一天要到七王府來找他們,千萬千萬不要說自己是大姨媽。

……

遲靜言把紅煙和張翼的事也都告訴了端木亦塵,並且強調了紅煙爲了投張翼所好,特地開了家棋社。

末了,她追問起張翼的底細。

對紅煙來說,其實在和張翼的這場說好聽一點叫相愛,說難聽一點叫博弈中,她嚴重吃虧。

她的底細,張翼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對張翼的底細,除了知道他是七王府的管家,其他的一無所知。

話說着,兩個人已經到了端木亦塵以前一個人住的院子。

遲靜言一路都在說話,等注意到不是她的院子,人已經被端木亦塵抱進了屋。

這屋子顯然比她那裡要寬敞氣派的多,關鍵是到底都充滿端木亦塵的氣息。

遲靜言有點不習慣新環境,嚷嚷着要回去,端木亦塵把她放到凳子上,就開始分散她的注意力。

正在對着一碗荷包蛋面,思緒萬千的張翼,莫名其妙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弄得麪攤老闆忍不住關心起他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張翼笑着謝過他的關心,端起麪碗喝了一大口麪湯。

對莫名其妙打噴嚏,張翼看多了某個人,也算是有點心得。

他以爲是紅煙在罵他,殊不知,他的噴嚏是因爲他的男主子,正在對着他的心肝肝上的人,毫無保留的揭他的老底。

在端木亦塵詳詳細細的敘述中,遲靜言終於瞭解了張翼。

別看他比端木亦塵大不了幾歲,要真論起輩分,端木亦塵還要喊他一聲舅舅。

張翼是端木亦塵母妃費靈玉認的乾弟弟。

他自小父母雙亡,爲了弄口飯吃,謊報年齡去參軍。

沒什麼背景的他,一上戰場,順理成章的被推出去當炮灰。

就當他那個弱小的炮灰註定要灰飛煙滅,有人救了他,這個人就是當時跟隨先帝一起出徵的費靈玉。

那個時候,她已經生下端木亦塵,也被景光帝封爲宸妃,並且她的肚子裡又懷上了龍胎。

按照道理來說,邊關不僅辛苦,開站後更是危機重重,爲什麼景光帝還要把她帶到戰場,說穿了,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挺着大肚子在宮中。

這天傍晚,七王府的下人們就在忙一件事,把七王妃屋子裡的東西都搬到七王爺屋子裡。

下人們嘴上不說,每一人的心裡都非常高興。

王妃住進王爺的院子,至少說明王爺重振府綱,又成爲一家之主了。

他們的暗暗高興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伴隨着王妃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所有的人都知道七王府還是王妃說了算。

王妃吼的什麼?

她咆哮,“端木亦塵,我寫給你的東西呢,你放哪了?,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找不到,我揍你!”

就因爲王妃的這句話,下人們辦好東西,就開始掘地三尺的找王妃寫給王爺的東西。

據說是王妃自己創作的一首情詩。

王妃大概是第一次寫情詩給王爺,聲勢浩大,怕被下人誤丟了,讓下人們兩個對兩個的相互搜查。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事。

王妃寫給王爺的情書還是沒找到,奸細卻找出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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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更晚了,明天儘量早,謝謝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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