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亦元前朝國事繁忙,邊關又在和大雁開戰,只稍微坐了會兒就起身離開。
有自詡聰明的妃子,總是善於捕抓任何機會,比如惠妃,端木亦元從她身邊走過,她正福着身子行禮,不知怎麼的,身體忽然一個不穩,直朝前倒去。
端木亦元伸手接住她,她拉着端木亦元的龍袍,嬌羞着臉說:“臣妾謝過皇上。”
站穩時,手指有意無意劃過端木亦元手臂。
端木亦元一怔,隨即笑道:“朕記得有一陣子沒有到惠妃宮中了,要不這樣吧,周福寧。”
周福寧上前,“皇上,您有何吩咐?”
“今天晚上惠妃到承乾宮侍寢。”
惠妃喜出望外,其他的妃子則面露不屑,更多的還是嫉妒,至於林絮兒,她像是沒注意剛到那一出,胸口真的很痛,她早晨起來就檢查過了,不見任何外傷。
後來太醫也告訴她,可能是孕期早期帶出來的反應,不是任何外傷所致,所以看不到任何外傷的痕跡。
林絮兒始終不怎麼相信這是懷孕後引起的反應。
有看惠妃不順眼的妃子,怎麼都不願意這麼便宜了她,她晚上侍寢是事實,但是,膈應她兩聲也是好的。
當即有妃子故意問林絮兒,“絮妃妹妹,後宮姐妹雖多,你卻是侍寢次數最多的,惠妃今晚就要侍寢了,你有什麼好的經驗,說給惠妃聽聽,也好讓我們其他姐妹多學習學習。”
林絮兒臉紅了,“靜妃姐姐說笑了,這哪裡有什麼經驗可說的。”
嬪妃們又坐了一會兒,針鋒對麥尖的說了會兒話,也都告辭了。
林絮兒胸口越來越痛,她感覺像是骨頭斷了,伺候她的小宮女看她臉色實在太難看,攙扶她到內堂休息。
林絮兒才躺下來沒多久,軟榻邊上就出現一個人,她睜開眼睛一看,是惠妃去而復返了。
看到林絮兒睜開眼睛,惠妃落在她小腹上,來不及收回的眼睛,生生的擠出一絲笑。
林絮兒好歹做過端木亦塵的十八側妃,她怎麼會不知道和她是同一樣丈夫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希望她好的。
肚子裡的孩子,雖然是意外,到底是她的骨肉,她會竭盡全力保護它。
拉過狐裘,把小腹蓋好,開口問惠妃,“惠姐姐不是走了嗎?”
惠妃笑得很虛,想起了什麼,從手腕上褪下隻手鐲,放到林絮兒手裡,“妹妹,瞧姐姐這記性,來的時候就記得要把這手鐲當成賀禮送給妹妹腹中的小皇子,結果給忘了。”
林絮兒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只是沒點破她而已,“謝謝惠姐姐,孩子還小,再說又不知道是男孩女孩,這麼貴重的手鐲,還是姐姐留着自己戴比較好。”
她把手鐲推還給惠妃。
惠妃堅持,“妹妹這是嫌姐姐的鐲子太差,看不上眼嗎?”
林絮兒猶豫了一下,沒再推辭,“好吧,妹妹先代替肚子裡的孩子謝謝惠姐姐。”
“絮妃妹妹。”惠妃在軟榻邊坐下,看着林絮兒,欲言又止。
林絮兒把手鐲放在手裡慢慢摩挲着,不見什麼棉絮,是質地上乘的古玉,價值不菲,“惠姐姐是想問怎麼樣才能把皇上伺候的更好嗎?”
惠妃臉上有尷尬一閃而過,不過,一想到難得有侍寢的機會,她盼望肚子爭氣,最好一次就能懷上龍種,從此母憑子貴,也顧不上那麼多,點頭,“絮妃妹妹,不怕你笑話,姐姐我雖然入宮的時間比你早,至今還沒侍寢過,所以,姐姐厚着臉皮想問問你怎麼做皇上才更高興?”
林絮兒想起這段時間每一天晚上,她的侍寢,連着很長時間,端木亦元都招她侍寢,宮裡的那些女人眼紅的,恨不得殺了她,當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端木亦元白天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正常的一個男人,怎麼一到晚上就像匹餓狼。
臨幸她時,寢宮裡從來都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也從來沒有什麼耐性,又啃又咬,每一次都弄得她渾身青一塊紫一塊。
偏偏,他對那件事非常熱衷,每天晚上都要,每次的時間還很長,常常她都痛昏過去好幾次了,他還沒結束。
林絮兒得知自己懷孕,第一個反應,除了意外,就是長長鬆口了氣,她終於暫時可以不經歷那件事了。
在嫁給端木亦塵前,有經驗豐富的教導婆婆教過她怎麼伺候丈夫,那種事,應該是水到渠成的美好之事,而不是像端木亦元那樣一味蠻橫地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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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看她出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妹妹,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林絮兒回過神,笑得很勉強,“惠姐姐,妹妹其實也沒什麼太多的經驗,你只要記住皇上不喜歡亮光,不喜歡聽到人說話就行了。”
有一次,她實在受不了,只是忍不住的喊了一聲痛,嘴就被人捂上,力氣很大,她差點被悶死了。
惠妃雖然覺得林絮兒是隨便說了兩條打發她,還是微笑着離開了,臨走前,她又回頭看了看林絮兒的肚子,很羨慕,也暗自祈禱,如果她也能懷上龍種就好了。
……
林絮兒懷孕的消息也傳到太后範美惠的耳朵裡,雖然感覺和端木亦元有了隔閡,這到底是她的第一個皇孫,她很高興,讓黃高送去一串上好的瑪瑙項鍊。
林絮兒臉色很難看,一隻手一直捂在胸口,她真的感覺自己骨頭斷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痛。
黃高關切道:“絮妃娘娘,您臉色很難看,還是宣太醫來看一看比較好。”
林絮兒疼痛難耐,終於點頭,讓貼身伺候的宮女去請太醫。
黃高生怕太后問起來,他答不上來,顯得失職,站在一邊等太醫的結果出來再走。
前來診脈的太醫,是太醫院的經驗很豐富的老太醫了,他搭上林絮兒的脈搏,過了很久,才下結論。
他的結論和上午那個太醫驚人的相似,都認爲林絮兒的胸痛,是因爲她剛剛懷孕,神經緊張所致。
範美惠聽說後,看着窗外想了很久,她生過兩個孩子,從來沒有像林絮兒這樣,剛剛確證懷孕就一身毛病。
她曾經經歷過殘酷的宮鬥,而且是最後的贏家,她很清楚宮裡面那些女人的手段,對林絮兒的胸痛,她冷哼一聲,才懷孕就仗着肚子這麼驕縱,以後還得了。
算了,畢竟是端木亦元的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順利生下來,只要能堵住大臣們的悠悠之口,皇嗣綿延,更是讓百姓相信屬於端木家的皇朝很穩固,範美惠絕對不會去動林絮兒腹中的孩子。
……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溜鬚拍馬之人,這不,林絮兒胸口一直在疼的消息,被人故意傳到端木亦元的耳朵裡。
他有點不耐煩,“朕知道,你先下去。”
在他的病有起色前,很多表面文章,他還是要做周全,放下手裡的奏章,起身去林絮兒那裡。
林絮兒爲什麼一直喊胸口痛,沒人比端木亦元更清楚。
要早知道這個賤人懷孕了,他纔不會逞一時之快打她。
太醫們估計早診斷出她胸口有內傷,但是,想到這段時間,她除了承乾宮哪裡也沒去過,說她受了內傷,無疑就是說內傷是他造成的,放眼整個太醫院,還沒人有這個膽量。
做皇帝多好,至少可以享受別人享受不到的特權。
端木亦塵到林絮兒宮中,她已經喝過藥睡着了,端木亦塵遣走在一邊伺候的宮女,走到軟榻邊。
看着林絮兒睡着了,依然蹙緊的眉心,端木亦元心裡一陣說不出的痛快。
這是端木亦塵曾經執意要保護的人,爲了不被他打主意,還不怕自毀清譽的娶她做了側妃。
當真是個蠢到家的女人,主動跑進宮來找他,這叫什麼,自投羅網,現在還不是和她翻臉的時候,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很有利用價值。
林絮兒被痛醒,就看到端木亦元在在軟榻邊,心裡一驚,掙扎着要坐起來,“皇上,您來啦。”
端木亦元阻止她起身,“好好躺着,胸口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很疼?”
林絮兒委屈地點點頭,很久沒被人關心了,眼眶瞬間通紅,“皇上,臣妾好多了。”
她看着端木亦元,腦海裡卻閃過端木亦塵的樣子,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她和她的塵哥哥再也沒有可能了。
想到端木亦塵,她又想到另外一個人,正是因爲這個人,她的塵哥哥纔不像以前那樣寵着她。
她過得不開心,憑什麼她可能幸福的待在她的塵哥哥身邊。
人說,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都沒說錯。
林絮兒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楚楚可憐地對端木亦元說:“皇上,臣妾初來宮裡,人生地不熟,很想有個親人在身邊照顧,哪怕說說話也行。”
端木亦元已經猜到她拐彎抹角說這麼多,到底想幹什麼,沒點破,順着她的話問道:“愛妃,想誰來宮裡陪你?”
後宮之中,除了皇帝,再也不允許有其他男人出現,最適合來陪林絮兒,又能扯上點親戚關係的,毫無疑問唯有遲靜言一個最適合。
林絮兒說完“七嫂”,就低頭不敢看端木亦元的眼睛。
讓她意外的是,端木亦元沉吟片刻居然同意了,不過,喊來內侍太監去七王府宣聖旨時,他又給林絮兒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七王妃找各種理由,就是不進宮照顧你,又該怎麼辦?”
“您是皇上,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讓七嫂嫂入宮陪我說說話。”林絮兒還是一副無害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令在一邊等着端木亦元下令的內侍太監,目瞪口呆。
她看似只是在陳述事實,怎麼給人的感覺像是火上澆油。
內侍太監拿着聖旨直奔七王府而去,林絮兒主動依偎進端木亦元的懷中,聲音嗲地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皇上,還是您對臣妾最好。”
端木亦元忍住噁心,更忍住把她推開的衝動,“傻瓜,你懷着朕的長子,朕不對你好,還對誰好!”
在端木亦元看不見的地方,林絮兒同樣面露噁心。
……
宮裡的內侍太監,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七王府,身手利索的下馬,正要走進七王府,被人攔住。
他有些火,他身上的衣服,頭上的帽子,都代表着他內侍太監的身份,七王府看門的護衛都是從哪裡找來的,怎麼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護衛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翻,嗤鼻道:“哎呦,你倒是挺聰明的,知道弄身公公的衣服穿上,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你穿着金子做的衣服,沒有名帖也休想進這扇大門!”
內侍太監姓萬,萬公公在宮裡太監裡頭也算是個老人了,端木景光還在位時,很多聖旨都是他宣讀的,到了端木亦元這裡,同樣如此。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在宣讀聖旨時被人拒在門外。
七王妃的盛名早就傳到宮中,宮裡的那些娘娘都很羨慕她御夫有術,時不時的就會湊在一起議論她。
萬公公對七王妃的跋扈驕橫,也有那麼一點知道,卻沒想到,七王妃接受管理七王府後,他連門都進不去了。
尖銳着嗓子,怒斥護衛,“大膽,你知道咱家手裡拿的是什麼嗎?”
他把聖旨高高舉起,明黃?色的綢緞,唯皇家專用,這下護衛總該放行了吧?
事實總是事與願違,那個護衛順着他的手臂朝上看了看,不以爲然道:“真是對不住,我眼睛不大好使,你拿的是什麼,能拿下來給我看一下不。”
萬公公差那麼一點就吐血身亡,許久沒來七王府,這七王府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什麼眼睛不大好使,眼睛不好使,還能當護衛啊,這不擺明了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萬公公收回聖旨,沒給護衛看,而是朝大門的方向高聲喊道:“七王爺,七王妃,聖旨到。”
他剛喊完,護衛就在邊上提醒他,“你應該先喊七王妃,然後再喊七王爺。”
話音落下,看萬公公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不屑,還宮裡的內侍太監呢,連七王府最常識的東西都弄不清,也好意思來宣讀聖旨。
他打定主意了,有如今這麼真正厲害的王妃做靠山,他只要有理,連皇帝老子來了,他也不怕他。
萬公公又被噎了下,他算是親眼目睹了端木亦塵的出生,成長,在他看來,端木亦塵是個非常有原則有主意的人。
七王府眼看都快要牝雞司晨了,他怎麼還不管管?
萬公公到底還是順利進了七王府,遲靜言再怎麼桀驁強勢,在這個封建皇朝,也不會抗旨不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萬公公特有的尖銳嗓音,差點把遲靜言的耳朵震聾了。
她剛想用小拇指掏耳朵,手指剛放到耳朵上,就被聖旨上的話雷到了,有沒有搞錯,林絮兒懷孕了關她什麼事,爲什麼要她進宮陪她。
無語了。
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當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遲靜言又不是不知道林絮兒對她的仇視,她要真按照聖旨上說的進宮,林絮兒肚子裡的龍胎要一直好好的,那倒也沒什麼,關鍵是,萬一有個閃失,責任百分之百會全部推到她身上。
放眼中國古代歷史,宮裡的那些女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利用親生骨肉,比比皆是。
很多時候,不是說小心就能避開無妄之災的。
端木亦塵有事不在府上,遲靜言接完聖旨,遲遲沒伸手去接。
萬公公尖着嗓子提醒道:“七王妃,快起來接聖旨啊。”
遲靜言是站了起來,手卻遲遲沒有伸出去,她很清楚的知道,一旦把那個明黃?色的卷軸接過來,她就必須要進宮。
萬公公剛進宮做太監時,有一段時間是在費靈玉宮中當差,也算是受過費靈玉的恩惠,小聲提點道:“七王妃,這聖旨可是一定要接的,不然可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有些話他不好明說,比如林絮兒故意說的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遲靜言低頭着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公公,不是我不接聖旨啊,實在是我也懷孕了,你說我一個孕婦,怎麼去照顧另外一個孕婦呢?”
萬公公驚訝,“七王妃,你說真的?”
遲靜言睜大眼睛,點頭,“瞧公公這話說的,這種事還能有假嗎?”
萬公公放寬心的回宮覆命去了,七王妃有喜的消息,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整個七王府蔓延開。
七王府的下人,沒一個不是喜氣洋洋,七王府馬上要迎來小世子了,能不高興嗎?
最主要的是,他們一致認爲王妃懷孕後,爲了腹中的小世子,也不會再那麼折騰了吧。
遲靜言懷孕的消息,很快由七王府傳到市井。
很多還做夢想嫁給端木亦塵的少女,心直接碎成了渣子,本就那麼強悍的女人,現在又有了孩子,七王府儼然已經是固若金湯,要攻下來非常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