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
小王爺讓她護送公主去傲天寨找那個北承嘯?並且還拿了些她的男裝給公主換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換好衣服的龍昕嫣從內衣走了出來對初雪道,“初雪,你的衣服雖然有些大但總拓哥哥的衣服好很多呢。對了,怎麼今天一直沒看到你啊?以前你可都是寸步不離的跟在拓哥哥的身後,他今天找你找了好長的時間。”
她當然是躲起來了,躲的遠遠的。她願意看到他幸福,爲他做一切只要他讓她做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做不到他成親的時候,所以她這次纔會在確定了公主安全到達王府後才離開。
“沒去哪裡。”初雪問納蘭拓,“小王爺真的讓我護送公主去傲天寨?”
納蘭拓點頭,“你的武功足夠保護嫣兒,其他人我不放心。這裡的事情我也必須要處理一下。”
“可是……”他怎麼能將他最愛的女人推向另一個男人?他對她的愛明明那麼深,他不是說過,他是因爲愛她而生的嗎?明明很痛苦,爲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龍昕嫣有些好奇的看着初雪,“可是什麼?”
納蘭拓怕初雪會說出什麼讓龍昕嫣有壓力的話來,道,“沒什麼,只要你幸福我做什麼都無所謂的。”
原來,她愛的人跟她這麼的像。
只要自己對方能夠幸福,做什麼都無所謂。所以,只要公主是幸福的,他就寧願獨自傷心嗎?她不在乎別人幸不幸福,只在乎他。爲什麼他不能自私一點將公主放在身邊呢,明明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爲什麼要放棄。
“小王爺,你不再考慮考慮嗎?如果被皇上知道了這件事,你要怎麼交待。他可是將公主交給你的。”初雪很擔心。
龍昕嫣拍拍初雪:“初雪你放心啦,只要我找到北承嘯以後。我一定會帶着回來的,我不會讓拓哥哥一個人被父皇說的。”
初雪只是看着納蘭拓,納蘭拓道,“這是我的決定,你不用再多說了。你現在只要做的就是安全的將公主送到傲天寨找到北承嘯就行了。”
“是。”從來,她只有服從的選擇。
因爲她的命是他救的,因爲她的心早已經在被救的那一刻遺失。
納蘭拓看向龍昕嫣,“這一路上你一定要聽初雪的話,還有萬事小心。等找到北承嘯以後就回來,畢竟皇上和柳妃那裡也會擔心,到時你還需要救得他們的原諒。”
其實關於以後的事情納蘭拓並沒有多說,土匪與公主之間的愛情,皇上是不可能答應。
只不過,他相信北承嘯那個人。他很愛嫣兒,所以,他也願意相信他會給嫣兒帶來幸福的。
龍昕嫣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有初雪在我的身邊保護着我拓哥哥你就放心吧。拓哥哥,你對嫣兒真好,我就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什麼事情只要你一定都會幫到我的。”
“那還用說,走吧。”
納蘭拓將兩人送到後院,目送着龍昕嫣離開。
是真的離開了,雖然還會再回來,但是他必須放下了,放下他的妻子嫣兒這樣的想法,從此以後,她還是他的嫣兒,也只是他的嫣兒,與妻子無關。
心被狠狠的扯動,早已經浸入骨血的情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夠抽離呢?
一生的時間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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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下次別這麼不要命的往上衝了。今天也是,明明還不是出手的最佳時期,你就直往上衝。嚇的我們不得不跟上,還好這次對方人不多,萬一人多了,你鐵定傷。”寨子裡,石浩一邊整理剛搶回的財物一邊對坐在石階上發呆的北承嘯說。
北承嘯只是平靜道:“我有數的。”
石浩多看了眼北承嘯,然後繼續整理財物。
要是以前的大哥一定會指着他,然後破口大罵說,“老子會受傷?你真是開玩笑呢嘛。”
可是現在的大哥不常常發脾氣了,應該說自從那個女人離開後,他就沒有受過傷。雖然表面上什麼都沒有變,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該吃多少就吃多少,但其實變了很多。
他常常沉默,不再大呼小叫,對兄弟們偶爾間的嘲笑也不再大罵回去。
他變的跟二哥差不多一般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不,他比二哥說的話還要少。
寨子裡有不能說的話題,關於那位公主的。不是刻意的不讓提,只是只要提到了那位公主的話題,老大就會變的更加陰沉,他一直很不理解,一個女人而已,爲什麼大哥會因爲一個女人變成這樣模樣。
不過,大哥又開始蓄鬍子了,不再每天剃的乾乾淨淨,怕刺痛那個女人。
石浩迫切的希望,等到大哥的鬍子全部長起來,跟以前那樣的時候,大哥能夠再變成以前的那個大哥。
秦天看着再一次沉默的北承嘯,也知道這段時間裡他每次出去的辦事時不要命的情況,心裡暗暗嘆氣。以前他一直擔心葉靖棠,他是三個人中有着最複雜背景的人,他有段沒人知道但沉痛的過去。
他一直擔心靖棠的受傷的心不會好起來,可現在讓他最後心的卻變成了最讓他省心的北承嘯。
雖然平時脾氣有些暴燥,但他做什麼事都讓他放心。但他碰上了愛這個東西,愛能讓人變的無比強大,強大到無堅不催,但也可以讓一個無堅不催的人瞬間倒下。
雖然北承嘯現在沒有倒下,但是已經受到了傷。
那是他曾經受過的傷,他清楚的明白愛帶來的痛苦有多深、多痛。
“我們總是會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就懵懵然的愛上一個人,然後不得不用盡一生的來遺忘。”秦天在北承嘯的身邊坐下了。
北承嘯知道秦天所說的是什麼,“我並沒有打算遺忘。”
秦天有些詫異,不打算遺忘?
“他已經走了,我們在京城的探子也說過,她要跟納蘭拓成親了。”秦天提醒着他們前幾天收到的消息。
北承嘯笑了笑,“那又怎麼樣,她成她的親,對於我來說什麼也沒有改變。我還是愛她,她還是不愛我,不過我並沒有準備忘記。”
他從來不懷疑他還能愛上其他的人,他的心只會動一次。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放手?”秦天不解,他以爲他會想要忘記。
北承嘯擡頭看着天,“有點後悔了。”
是的後悔了,當時怎麼就說出放手的話呢?
她怎麼罵就怎麼罵吧,只是,北承嘯又苦笑的搖搖頭,“當時怎麼就那麼脆弱了呢?”
她只不過痛罵了他,他當時怎麼就痛的縮回了頭呢?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那個女人。
秦天握住北承嘯的肩膀,“我知道了,這是你的選擇。就算你不準備忘了她,或許這一生你都無法忘記她,她終究只是你生命裡的過客發
他當然知道,所以纔會知道她要成親的消失什麼也不做。
雖然後悔,但是放了就真的放了。他說過,不會回頭的。心底裡也知道,這個時候回頭也沒用。
他可不想再聽到她說,再也不想看到他這類話,真他媽的憋屈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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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昕嫣雙手撐在桌子上,苦惱的看着外面磅礴大雨,“初雪,你說都已經下了兩天兩夜了什麼時候才能停呢?本來還有五天就可以到分界城了,現在被這雨莫名奇妙的擋住了去路。”
“屬下也不知道,不過看這雨勢應該不會很快的停。”初雪坐在一邊看着書。
龍昕嫣雙手一拿,直接趴在了牀上面,“好討厭啊,本來再幾天就可以看見那個臭男人了,現在耽誤我時間,真的太討厭了。”
初雪這次沒有搭話,對於公主放棄從小一直陪在身邊的小王爺而選擇一個認識不過兩個月的男人這件事,她還沒有想明白也沒有原諒。
只不過初雪心裡雖然怪龍昕嫣卻沒有對她有任何的不好,或是與比前的任何不同。
龍昕嫣見初雪專心的看書知道她也不會跟自己聊天,站起來,“我出去逛會。”
“公主”,初雪放下手裡的書,“外面下這麼大雨還是不要出去的,而且這裡離分界城也不遠,兩國交界的地方往往很亂,客棧裡比較安全。”
龍昕嫣滿不在乎道,“能有什麼危險啊,初雪你不要這麼小心翼翼啦。我已經在屋子裡快兩天兩夜了,再這麼下去我會悶壞的。我必須要出去透透氣,你放心我就在街道上走一圈就回來,現在雨下這麼大也不會有人在外面的,不會有危險的。”
初雪仍是不放心,“那屬下還是跟着公主一起吧。”
“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說了你不要擔心。”龍昕嫣說着就拿起雨傘衝到了雨中。
初雪想陰止已經來不及了,可一想這個時候的確不會有什麼人在外面也就不太擔心了。
龍昕嫣撐着雨傘走出了客棧呼吸着雨氣,真舒服,比悶在屋子裡舒服多了。
同樣的雨天卻不一樣的心情。
想起在皇宮裡的時候,這樣的天氣她都有些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感覺了。可現在她卻滿心的希望,因爲這裡離北承嘯只有五天的距離了,再過五天她就能看見北承嘯了。
那個男人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他會不會想到自己呢?
龍昕嫣又有些擔心,他會不會還在氣她的氣呢?哼,就算生她的氣,她也不怕,就不相信哄不了他。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早一點到達分界城,早一點到寨子裡,那麼能早一點看到北承嘯了。
這樣想着龍昕嫣的心情也越來越好,即使偶爾被雨滴濺到身上也不覺得什麼。
走過一個小巷時,龍昕嫣看到了裡面的地上躺着一團什麼東西似的,一動不動。
她害怕的停下腳步,靜靜的看着那一團東西,因爲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人?
是死人嗎?
龍昕嫣有些害怕,可又禁不住心裡的好奇慢慢的移到那一團東西。
在她認爲的安全位置她停了下來,然後湊身看去,這人一身的傷痕,身邊的雨水都帶着血水。
在看到胸口的起伏龍昕嫣知道這個人還活着,可是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就死了!
確定是個活人以後龍昕嫣就沒有那麼害怕了,龍昕嫣連忙上前將雨傘遮在那個人的身上,伸手輕搖着他的身子,“喂,你還好嗎?喂,醒醒,你醒醒……”
是誰在吵他?他還活着嗎?
渾身懼痛的南宮靖軒慢慢的睜開眼睛,傷口很疼,身上很冷,證明他還沒有死。只是如果沒死他怎麼好像看到了仙女?
來主傲昕。南宮靖軒嘲諷的笑了笑,就憑他這樣的人是一定上地獄的怎麼會看到仙女呢?
“你醒了嗎?你覺得怎麼樣?你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一定要看大夫才行的。”龍昕嫣見人睜開眼睛,滔滔不絕的問。
不是仙女,是個人!是那幫人嗎?
南宮靖軒一把抓住了龍昕嫣的手,用盡全力的半臥湊到她的面前,“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要殺了我?”。
“你抓的我痛了!”龍昕嫣一把推開,起身離開,這個男人看起來真的很危險。雖然重傷但是剛纔的眼神讓她感覺到可怕的殺氣。
南宮靖軒的身子重重的摔回地上,他沉哼了一聲。
龍昕嫣聽到了聲音不忍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南宮靖軒,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脣一點血色也沒有。
他渾身早已經溼透了,加上身上的重傷如果自己不救他,他一定會死的。
龍昕嫣最終敵不過心底的那抹不忍,返回走到南宮靖軒的身邊蹲下,“我不是什麼人派來的,也不是要殺了你。我只是路過這裡,你現在傷的很嚴重,必須要看大夫,我帶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南宮靖軒早已經沒有了力氣,只是沉默的看着龍昕嫣,判斷着這個女人到底說的是不是真話。
其實他多心了,這個女人眼睛看起來如此的乾淨清轍,這不是任何人所裝出來的善良。她不是那些人派來殺他的,只是……南宮靖軒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他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這個女人怎麼救他?
龍昕嫣看他的面色有所緩解,應該是相信了她的話纔對。
“我扶着你,帶你去看醫生。不過你也要用些力氣哦,我不是太有力氣。”龍昕嫣說完在接到對方輕輕的點頭同意後,一手撐着雨傘,一手去扶南宮靖軒。
龍昕嫣吃力的將雨傘湊到南宮靖軒的身邊,將他先扶着坐起來。
只是南宮靖軒剛坐起來就已經吃力的要往下倒去,她心急的忙將手繞過他的後背,抱着他的上腰支撐着,“你可不能再倒下去了,太重了,我都快沒力氣了。”
南宮靖軒看着這個時候還將雨傘遮在他身上而自己已經淋溼的龍昕嫣,這個女人是誰?爲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出生環境早已經造成了他不相信任何人的心,更不相信有任何人沒條件的對另一個人好。可這個一身白色長衣的女人就像一個精靈一般,出現在他的身邊,幫助他。
雨天裡,他好像看到一抹陽光照耀在她的周身,讓她看起來如此的不真實,美好。
“我現在扶你起來,你可以將力氣放在我身上,但不能是全部否則我們兩個人都走不了路的,因爲我的支撐不住你。”龍昕嫣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身上髒溼的衣服,將他的手抓住環在自己的肩上,然後試圖起身。
南宮靖軒用自己餘下的力氣支撐着自己的身子,他的確不能死,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的大業還沒有成功。幾年前他好不容易除掉了最有力的對手,現在不能讓別一個有機可趁。
雨傘早已經被龍昕嫣扔掉了,她已經放棄一邊打傘一邊扶着這個人去看大夫的想法了,那根本不可行,太吃力了。
龍昕嫣半拖半帶將南宮靖軒扶到了藥鋪,因爲是大雨藥鋪裡很清靜,連個小二都沒。
龍昕嫣將南宮靖軒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先坐着,我叫大夫。”
“大夫,大夫,有沒有人?”
南宮靖軒看着向裡屋尋人的龍昕嫣,雨水順着她的長髮滴落在她的臉上,早已經溼透的她根本就顧不上擦。這樣爲一個陌生的自己而努力的人在南宮靖軒封閉了二十六年的心打開了一個小門,透過一絲溫暖的陽光。
這個女人,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這是上天突然的施捨嗎?壞事做盡的他怎麼會有這樣好運?
南宮靖軒有了想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的想法,怎麼會有人去救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她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的溫暖。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溫暖。
南宮靖軒的眼前越來越模糊,他知道他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剛纔的行動耗盡了他餘下的力氣。
這一次他可以放心的昏倒了,因爲有人會救他的。他願意相信一次,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