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一輛的士上。
建寧疑惑地看着他,“去哪裡?”
“我家。”
微微瞠大了眼,“我去你家做什麼?”
歐墨非的嘴角勾起抹兒笑意。“別這麼緊張。只是因爲家裡有點事,要麻煩你幫忙處理一下。”
“……”建寧一臉黑線,“你的家務事,我不好插手吧?”
“你很合適插手。”歐墨非微微笑了,“對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套清宮服裝在哪裡買的?”
建寧的心怦怦跳。“在網上買的。嗯,淘寶網。”她聽高潔這麼說過。
“哦?那一家店鋪,告訴我好麼。”
建寧不慌不忙,“回宿舍查了地址再告訴你。”回去她一定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好。”歐墨非淺笑依然,默默地注視着她。
“幹什麼這樣看我?”建寧微微皺眉,爲什麼她總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我覺得你有點不像漢人。”
建寧更緊張了。難道他知道些什麼麼?“可我就是漢人啊。要不要身份證給你看?”對於林疏桐的身份證,建寧已經研究過好多次了。
“那倒不必。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像滿族人。”
“滿與漢,在外形上看得出來麼?”
“仔細看還是有區別的。”
“真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是漢族人,如假包換。”建寧直視着他的眼睛。
歐墨非又笑了。他聽到建寧說:“究竟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還那麼神秘?不如直說了吧,如果幫不上忙,我現在就回學校去。下午還有課呢。”
“反正快到了。”車子一個拐彎,停了。
歐墨非拉她下車。
他們立在一棟白色房子前面。建寧雖然不懂現代建築,但是看它的面積也知道這棟房子價值不扉。四周繞山,環境相當優雅,空氣中有淺淡的梔子香味。
“你家?”
歐默非輕輕點頭,帶着她停在墨黑色雕花鏤門前。建寧看他在牆上按了一個鈕,便有個穿白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出來,“少爺回來了。”
建寧有些詫異。原來,他是有錢人家的子弟!真想不到。他們班上有個男子,號稱家產幾千萬;雖然建寧對幾千萬的概念很模糊,但是也知道應當是身價不扉了。該男子一副不可一世暴發戶模樣,逢人便吹噓,搞得世人皆知他家中有錢。
中年男子看了建寧一眼,似乎有些詫異。但是沒多問,歐墨非領着她裡面走去。地面很乾淨,路的兩旁種着矮樹叢,修剪得整齊有序。百合和玫瑰的芳香在半空中飄揚,聞起來格外舒適。
擡起頭來看了看,這是三層的建築,一扇白色的門關得緊緊的。建寧不禁好奇,這扇門的背後,會有些什麼?歐墨非又有什麼想要她幫忙呢?
歐墨非推開白色大門,建寧驀然覺得,幾十道眼光向他們掃射過來。緊接着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建寧忽然有些明白歐墨非要她幫的是什麼忙了,但是又不能立刻轉身就走,擡起頭來,看到歐墨非救助的眼神,只好把所有的不滿放在脣邊,綻成一朵迷人的微笑。
“老六回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女子。她朝他們走來,體態妖嬈。身上穿着白色絲綢繡出水蓮花的無袖旗袍,緊緊貼着身子,勾勒出美好曲線。一雙水杏般的眼睛停留在建寧身上,笑盈盈的,“喲,老六,怎麼帶回來這麼一個小女孩?十四歲還未滿吧?”
建寧微笑,“姐姐真會說笑,我已經十八歲了。”
“哦?”那女子有些詫異,“還真看不出來。”她的目光停落在建寧稍顯平坦的胸部,繼而笑笑。
歐墨非微笑:“二嫂,這是我的女朋友疏桐。”
建寧面不改色,心底卻在暗罵:死歐墨非,不是說讓她幫個忙麼?沒說要假做他的女……朋友啊!
“老六,你可別因爲家裡的壓力,隨便找個人回來敷衍我們啊。”說話的是個西裝筆挺,看起來與歐墨非有點相像的斯文男子。
建寧猜想着他應當是歐墨非的兄長吧?他們竟然無視她的魅力,真是太可惡了。輕輕的勾起一抹燦如蓮花的笑,細聲細語地道:“都怪我長一張娃娃臉,就算說出去我十八歲也沒人相信。”
那男子點了點頭:“你真是他的女朋友麼?”
建寧的臉上一抹桃紅嬌羞,微微頷首。
看她點頭那一刻,歐墨非竟有股莫名的衝動。他握住了她的手,建寧雖然萬分不願,也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拂他的面子,只是看他一眼,垂下頭。
這個樣子在別人看來,卻是說不盡的嬌羞嫵媚。
歐墨非對着他們說:“好了,叫我回來做什麼?我們還要趕着回學校上課呢。”
“你上什麼課,不就是天天在研究那些死人骨頭。”一箇中年女子走過來,穿着乳白色的職業套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有些嚴厲。
建寧猜想,她就是歐墨非的媽媽吧?想起宮廷裡的生活,不禁想笑。如果他們家是個小小皇朝,那麼歐墨非就是六皇子,這位女子,就該是皇后了。
嗯,也有身爲皇后的驕傲,清高地在建寧身上打量,目光諸多挑剔。
建寧有禮地喚了一聲:“阿姨好。”
歐夫人只是冷冷地嗯了聲兒,歐墨非手順勢搭到她的肩膀上,“媽,你看我把女朋友都帶回家了。那件事,可以免了吧?”
“到時候再說。”歐夫人不大樂意地看着他道,“今天家裡有會議,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帶女朋友回家,應當另選時間啊。”
“我忘了。剛好她在身邊,所以就帶回來了。”是剛好她在身邊,所以‘借她一用’吧。
“哦,既然這樣,就算了。你們隨便玩吧,不必太拘束了。”目光落在建寧身上,總算露出了抹兒笑意。
十幾雙眼睛送着歐墨非與建寧上樓。一逃開他們的視線,建寧就推開他,小聲地吼叫:“我幾時成了你的女朋友!”
“所以才拜託你幫我啊。”歐墨非無辜地眨着眼睛。
“你根本就是把我拖到一淌渾水裡來。”建寧怒氣衝衝,“再說了,你不是有女友,爲何還要我冒充?”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女友了?”
“黎嘉難道不是麼?”
“她,”歐墨非呵呵笑了,“她有男朋友,我不過是她的掩護而已。她和你是那麼好的朋友,怎麼可能沒告訴你?”
建寧狡辮:“就算再好的朋友,也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她沒有什麼理由把所有秘密都跟我分享。”
“說的也是。”
“總之啊,”建寧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今天幫忙就算了,以後千萬不能再找我假作你女友。”
歐墨非笑笑沒說話,“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什麼挺好?”建寧瞪起眼睛。
“反正你也沒有男朋友,不如我們交往看看。”
“哼,”建寧不當回事地別過頭去,“就你,還入不了本……我的法眼。”
“‘本我’是什麼?”他揪她語病。
建寧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道:“若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們是想逼你退位,是吧?”
“‘退位’?”歐墨非蹙起了眉,疑惑地問。
“就是放棄繼承你爸爸的事業。”建寧道,“讓你在短期之內找到女友,然後放棄繼承,是麼?”雖然她不知道逼他‘退位’與找女友這兩件事爲什麼相提並論,但從歐墨非之前的說話來看,似乎正是這樣。
他忽然呵呵笑了起來。
建寧被他笑得有些惱,“說話啊,在那裡傻笑什麼。”
“你果然電視劇看多了。”歐墨非認真地望着她,“你猜得剛好相反。他們是逼我繼位。”
“什麼?”建寧有些吃驚地看着他。
歐墨非帶着她進他的房間,“家裡人一直希望我能夠繼承爸爸的產業,接手永升國際,但是我志不在此,他們狗急跳牆,限我在二日之內找個讓他們滿意的女友回來。如果我做到的話,他們就不會再逼我繼承了。”
建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怎麼會呢?古往今來,哪個皇子不是盯着皇位,恨不得坐在龍駕上的人就是自己。何以你相反?又何以他們逼着你繼承,他們難道對你父親的產業不感興趣麼?現在又是誰在打理產業?”
他們的家面積廣闊,從窗戶看出去,是一個很大的露天泳池,池邊有遮陽傘和白色的長椅,這樣巨大的豪宅,可能單是購買就需要幾千萬。從而可以得知,他們家的事業,也是十分龐大昌隆的罷。
“哥哥姐姐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業,只有我,現在還是窮學生。我父親前幾年去世了,暫時是大哥在打理公司業務。”歐墨非說道,“而且我並不想從商,做學術研究纔是我的興趣。所以這次,要拜託你了。”
建寧哼了一聲,“可是從你母親的態度來看,並不欣賞我。又或者,你就算是帶了天上的仙女回來,她也不會喜歡。”
“是啊,他們就是想着法子讓我繼位。”
“那你又何必拉我下來趟這渾水。”建寧不滿地道。
“緩兵之計,緩兵之計。”
建寧使勁哼了聲:“不過一餐壽司就讓我犧牲這麼大幫你的忙,不公平吧?”
“那一輩子請你吃壽司好不好?”
“好什麼好。”建寧白了他一眼,“不過倒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幫我,咱們扯平。”
“不能扯平啊,以後還要麻煩你的。”
“啊?還要我假扮女友啊?”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犧牲一次還不夠?!”
“噓,別這麼大聲啊,”歐墨非好脾氣地道,“大不了,你下輩子的伙食我也包了。”
建寧的臉刷得紅了起來,“誰要你包!”
歐墨非這才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曖昧,不由笑了。看她臉頰微紅的樣子,不覺有些怦然心動。氣氛變得有些曖昧模糊,建寧打破這種尷尬:“不管,你現在先幫我的忙。”
“只要不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歐墨非呵呵笑了。
“真沒誠意。”建寧鼓起了臉,“不過也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帶我去那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山谷就可以了。”
“去那裡幹什麼?”
“別多問,快帶我去。”
“下午的課呢?”
“不上可以麼?”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吧?
“不就是逃課?有何不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