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服食過毒物,才甦醒不久,可要回房先歇着?”長恭忽的主動上前扶住了宇文絮,意圖將宇文絮帶離此處。
宇文絮推開長恭,一語道破他的意圖:“有什麼事是駙馬可以知道,而本宮不能知曉的?別忘了,本宮纔是代表着北周皇室的人!”宇文絮說着,眼神凜冽地掃向柳文栤和黃憲。
柳文栤面色還有些遲疑,倒是黃憲立刻變了臉,站起來正色說道:“公主莫要誤會,臣等只是在商議如何處置突厥人。只因公主身子虛着,不想公主爲此再操心罷了,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是這樣就好。”宇文絮也不甚在意,“本宮聽聞你們允諾了阿史那思明,要扶持阿史那思明登上突厥王的位子。既然答應了,就照做吧,這個人不似圖格一般有野心,本宮還是信得過他的。”
長恭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柳文栤的眼神也躲閃着,唯有黃憲是一臉的迷惑,目光流轉在長恭和柳文栤臉上,不知所措。“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的,絮兒放心吧!”長恭忽然淺淺一笑,“你太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交給我們就好。”
長恭笑容看起來甚是舒心,可越是這樣,宇文絮心裡越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仔細再一思索,這明顯就是在趕她走的意思,難道說……想到這裡,宇文絮臉色一變,嚴肅地看着黃憲,問道:“黃帥,本宮問你,我北周可是仁義之師?”
“陛下英明賢德,北周將士自然是仁義之師!”黃憲毫不猶豫地回答。
“既是仁義之師,可否言而無信?”宇文絮緊接着問道。
長恭聞言,眉頭緊皺,黃憲也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了,支支吾吾地說道:“誠然,不可言而無信,但是……”
“沒有但是!”宇文絮立刻打斷了黃憲可能的藉口,“我們既是代替陛下來的,自然要讓百姓看到陛下的仁義。駙馬允諾的事就是本宮允諾的事,本宮允諾的事也代表的陛下的意思!你們若
是敢置陛下的信譽於不顧,休怪本宮軍法處置!”
柳文栤立刻用驚異的目光看着宇文絮,宇文絮目光一轉,質疑地看着長恭:“駙馬可有什麼話要跟本宮說?”
長恭眉頭緊皺了一會了,忽的妥協地鬆懈開,道:“絮兒,不斬草除根,只怕後患無窮。你是要爲陛下保江山,還是爲陛下保這所謂的信譽?況且,你還可以將一切的譴責推脫在我身上,這樣……”
“阿肅!”宇文絮搖了搖頭,道,“阿史那思明跟別人不一樣,我相信他。你和四叔對我來說同樣重要,這樣言而無信的譴責,我不想加在你們任何一個人身上。”
長恭沉吟了一會兒,道:“阿史那思明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若真是,便不會讓你知道了這件事。罷了,江山是你宇文家的。”
“阿肅……”宇文絮聽到這裡,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歉疚。長恭爲了她付出了這麼多,她竟還是以這種態度對他。長恭苦笑一聲,道:“在你心裡,我能跟宇文邕處在同樣的地位,已經足夠了。”
阿史那思明的事情不了了之,雖說長恭最後也默許了宇文絮的意見,但黃憲還是堅持要回長安稟報宇文邕之後再做決斷。除此之外,突厥王庭內該肅清的人也都清理掉了,圖格和柳月被好生看押着。
宇文絮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去了結了她跟柳月之間的糾葛。
看押柳月的地方還不算太差,畢竟只是個弱女子,宇文絮並沒有太刁難她。看押的帳篷也算是設備齊全,青葉和紅楓輪流看守着,並沒有讓別的人靠近。
宇文絮掀開門簾,柳月略顯滄桑的背影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特別孤單。宇文絮轉而看向身邊蒙着臉的紅楓,道:“真是難爲你,要你看着她,還不許傷她。”
紅巾的遮蓋下,看不到紅楓的全部表情,但從眼角的弧度還是能感覺到紅楓在笑:“這個女人不值得讓屬下動手。”
“你說的對,
不值得。”宇文絮嘆息一聲,緩步走近柳月。
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柳月的身子震了一下,卻並沒有轉過身。“你終於來了?”柳月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乾啞了,“宇文絮,給我個痛快吧!”
“本宮是來聽你說遺言的,你有什麼話要本宮帶給瑛姐姐,又或者直接對柳文栤說?”宇文絮淡淡地問道。
“哈哈哈哈!”柳月大笑起來,猛地轉過臉來,用厭惡的表情看着宇文絮,“你這是在可憐我?我的大哥,和我的妹妹,都不幫我!他們明知道受委屈的是我,卻還要幫着你!”
面對柳月的怒指,宇文絮很是淡然,道:“柳月,你是長安城裡萬人稱讚的大家閨秀,你也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榮華富貴、名利和兒女都曾經圍繞在你身邊,是你自己一個一個地拋棄掉了,怪得了誰?”
“這些有什麼用!”柳月怒吼着哭了起來,“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我熟讀詩書、勤習女紅,只爲了和我的夫君一起,安安穩穩地廝守一生。可我的夫君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他的心裡只有你!只有你!”
“所以你恨我?甚至於恨四叔?”宇文絮有些可憐這個女人,“你在這裡仿造四叔的筆跡,爲的不就是將四叔引過來嗎?可惜,是我來了,對吧?”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柳月指着宇文絮怒吼,“我在圖格身下強顏歡笑,而你的身邊永遠有一羣男人圍着你、捧着你!明明我纔是北周第一美人,爲何那羣男人的目光只留在你身上?我仿冒宇文邕的筆跡,不過是想讓他看看,被他拋棄的女人是如何被別的男人寵愛的,而你,連這種虛榮的機會都不給我!宇文絮,我恨你!”
“執迷不悟!”宇文絮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扔到地上,“看在瑛姐姐的份上,本宮可以允諾你死後骨灰和宇文贊葬在一起。明天我們就要回長安了,你若是還要堅持見到四叔,後果你是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