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芷妍靠在姜陸的懷裡正想得美好,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聲,緊接着的便是細微的落水聲——
“啊!救命啊,來人啊,來人啊!小姐落水了!”被風吹過來的聲音清晰可聞,生生打斷了孫芷妍的話語,叫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去言情首發
“公主,不遠處的船上有女眷落水了,觀那標誌似乎是王家的船。”船艙內毫無存在感的宮人機靈地開口,並且詢問道:“公主可要派人去看看情況?”
言下之意,就是問詢是否要出手幫忙了。
姜陸收回看向外邊的目光,低頭與孫芷妍建議:“即是女眷落水了,妍娘也不好使侍衛或者太監去查看,若是有善水的宮女姑姑,倒是不妨去幫個忙。”
這個朝代對女子有一份別樣的寬容,卻也逃不出禮義廉恥,姜陸說的道理孫芷妍都懂,但她記憶中彷彿並不清楚有哪個女性宮人是善水的,猶豫了一會兒,她纔開口問道:“你們之中可有善水的?”
船艙內的宮女面面相覷,不一會兒就有兩名宮女出列了:“稟公主,奴婢善水……”話語中多有不願——她們十八歲時也是要放出宮成婚的,似她們這樣爲公主身邊的宮人,一個小戶人家的嫡親是逃不了的,但若是今日下水救人了,指不定就要成爲哪個世家子弟的妾氏了。
“你們二人便搖了小船過去看看,若是順手就搭把手,幫不上忙的話就在一旁守着便是,親自下水卻是不必的。”孫芷妍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們的顧慮,三言兩語安了她們的心,揮手讓她們去辦事。
王家必定也會考慮貴女的名節而不讓男子出面救人,她只需派了人去守着,想來即使不是貴女王家也不敢怠慢了去。
被突發事件一鬧,孫芷妍也對手上的魚失了興趣,隨手將魚交給一旁的宮人處置,親自淨手烹茶:“也叫你嚐嚐我的手藝。”
“自是期待萬分。”姜陸背對着窗口坐下,不讓窗口對面救人的情景納入眼底半分,竟是避嫌避到了極致。“往日只知妍娘泡茶的功夫深,卻不知煮茶也有涉獵。”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日後可還有許多的驚喜。”孫芷妍調皮地眨眨眼,故作高深地應了一句。
兩人之間雖不見笑語,卻自有一派和諧,你來我往間竟也有許多的樂趣。
約莫過了半刻鐘,蘭姑姑捲了簾子走到孫芷妍身邊道:“公主,姜大人,燦月和紫茉被人留在王家船上“評理”了,可要派人去看看?”
見蘭姑姑將評理二字咬得極重,孫芷妍就知道其中必定有隱情,比如……王家留下燦月和紫茉的手段不那麼溫和。
孫芷妍蹙了蹙眉,心下有些惱怒,王家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爲難到她的頭上來了:“把船開過去,本宮要親自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姑姑屈膝行了一禮便退下安排了。
姜陸伸手輕點孫芷妍的眉心,輕聲道:“妍娘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王家……王大人還是識禮的。”
被一羣豬隊友拖累着,王大人也是可憐。王家的當家宗婦是個腦子拎不清的,大體上叫人稱讚,小事上面便有些狗眼看人低了。
親王選妃的時候,孫芷妍也是調查過王家的,心裡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自己派出去的丫環,左右也不能因爲可憐王大人就平白被人打臉了。
畢竟這臉,可是間接打到她的身上來了。
王家這廂正吵得熱火朝天,你一句我一句的,嘴上半點兒也不留情,眼看着就要拍案而起了,就聽得外邊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尖利嗓音:“寧安公主駕到!”
這一聲讓船艙裡或哭或鬧或罵的人狠狠得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慌慌張張地跑到外面迎接:“參見寧安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見過姜大人!”
孫芷妍低頭看着一片黑壓壓的腦袋,掃過她們尚且帶着激動的微紅的臉,勾了脣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本宮聽着這裡熱鬧不歇,就忍不住親自來看看。”
聲音和善平緩,卻不見她有半分要叫起的意思。
“回……回公主的話……”王夫人偷眼看了孫芷妍的表情,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好事,當下心虛得不行,聲音都低了幾度,完全沒有剛纔罵人的精神,力圖在一團亂麻中找到能夠搪塞寧安公主的話。
孫芷妍完全沒有要聽王夫人的藉口的想法,不鹹不淡地無視了王夫人的話,直接開口讓一旁的目睹了所有的宮人回話:“燦月,你來說。”
燦月和紫茉憋了一肚子的氣,現下有了告狀的機會又如何會錯過,紫茉也不爭着出風頭,目不斜視地等能說會道的燦月回話。
“回稟公主,奴婢二人奉公主之命前來查看何事喧譁……”燦月亦是當仁不讓,上前一步屈膝行了禮後不緊不慢的交代了她會在這裡的緣故——這話是說給王家上下並同在船上的貴婦貴女聽的。頓了頓,看到當頭跪着的王夫人聞言簡直要把頭埋到地上去,方纔再次開口:“奴婢二人將將來到近前,便見到王家貴女珍蘭小姐、白家貴女時月小姐並白家的表少爺一同落入了水中,白家表少爺善水,親自救了王家小姐上岸,白家小姐彼時已呈昏迷之態,幸而奴婢二人離得近,就搭了把手救了白家小姐,此後正要回去與公主覆命,不想王夫人要請奴婢二人留在船上評理。”
燦月的話語說得極好,毫無偏頗地敘述了事情,卻又留了讓人疑問的地方,好教人追問下去。
孫芷妍看出了燦月要給王家上眼藥的意圖,卻並不點破——左右她是來給二人撐腰的。只瞧了一眼燦月,便順着她問道:“評理?本宮卻是不知道此事有什麼要評理的,王夫人,你來說說?”
聞言,王夫人也顧不上心虛了,兩眼一亮快語道:“這白時月先是推了珍蘭下水,後唆使她表哥沾了珍蘭的身子,其心可誅!公主可不要給白時月矇騙了!”她倒沒有要在白家表少爺沾了自家女兒身子上的事情上狡辯,只是想要借公主的手讓白時月落不得好下場。
她可是知道的,白時月曾經得罪了寧安公主,還被寧安公主斥爲落魄戶!
“哦?”孫芷妍藉着寬大的衣襬的遮掩捏了捏姜陸的手以表達自己心裡的不滿,捏完以後還是耐着性子慢悠悠地道:“什麼時候本宮身邊的三等宮女也能在王夫人面前指手畫腳了?”
燦月和紫茉面色一白,當即跪下請罪:“公主明鑑,奴婢二人乃不得已,實是王夫人強留了奴婢二人!”
“王夫人,本宮的兩個宮女說的話可對?”孫芷妍盯着王夫人,眼裡是洞察了一切的明亮,讓王夫人心底一顫,不敢有半句假話。
“請公主責罰,確實是臣婦強留了二位姑娘,難爲着她們……評理。”王夫人懼怕的當然不是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女孩兒,即使這個女孩身處高位,儀態高貴氣勢攝人,但她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王夫人懼怕的是孫芷妍的身份以及其身後的皇家。
“原來是如此。”孫芷妍移開目光,半點兒沒有提要如何責罰王夫人,只是道:“本宮向來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姜大人常在朝堂辦公,不如幫着本宮替王夫人理一理這要‘評理’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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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句話,就讓王家的家長裡短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也讓孫芷妍和姜陸的插手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公主所託,臣不敢辭。”姜陸一拱手,心中因爲孫芷妍的依賴而升起喜悅之情。他神思一動,盯着跪在一旁的白家表少爺道:“趙舉人,你救下王家貴女而不救更加危急的白家貴女,可是因爲受白家貴女唆使?”
白家表少爺看了眼面色略顯蒼白的王珍蘭,像是要解釋什麼一般,大聲道:“我救王家貴女是因爲我與珍蘭心意相通,發於情才救的珍蘭,絕非王夫人所說的受到表妹唆使!”
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會也不敢因爲王夫人的脅迫而傷了珍蘭的心。
“那麼,白家貴女可是推了王貴女落水?”姜陸轉向王珍蘭。
王珍蘭抿脣,說出了與白時月事前就串好的詞:“是時月妹妹先落的水,我心急相救纔會跟着着失足落水,臣女先前已經與母親解釋了,但母親慌了神,誤會了時月妹妹。”
她與趙期心意相通,可是母親一直看不上趙家,後來她無意間幫着白時月找了一個好姻緣,白時月才提出要幫她們二人,沒想到母親和表姨早有計策要讓白時月溺水而亡,陰差陽錯之下,就鬧到了這個地步,還引來了在此處遊玩的寧安公主。
“也就是說,一切只是一場意外,只是你母親誤會了?”姜陸趁熱打鐵,問了一句。
“正是如此。”王珍蘭點點頭,狠心不去看王夫人和白夫人的表情,她本來就是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母親也怨不得她選了自己的幸福。
孫芷妍點點頭,對王夫人道:“王夫人可是能歸還本宮的兩個宮女了?此事與白貴女無關,你只消與趙家談好一切事宜,叫王貴女有個好歸宿便是。”
王珍蘭早在兩年前就及笄了,拖到現在也沒有嫁,早就成了老姑娘,此時有白家的表少爺願意待她好也是難得,想來王夫人也不會沒腦子推辭。
更何況,今日的事情之後,王珍蘭不嫁給白家表少爺就真的是沒人要了。
“公主說的是……”王夫人被親生女兒拆了臺只能咬碎了牙連着血往肚子裡吞,強撐着應了孫芷妍。?? 公主有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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