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難得見賀紫佩愁眉苦臉的模樣,韓露看着他走遠的身影疑惑問道:“他這是怎麼啦?”
花環哂笑:“還能怎麼?聽說過兩日貴王妃要來府上,急的唄。”
“他能急什麼?”韓露噗嗤笑了一聲。
見王妃有了幾分興趣,花環便打開了話匣子,將這位表公子的難言之隱與韓露說了,韓露認真的聽着,不時點頭迎合兩句,心情倒是大好。
到了下午天氣更冷了,王妃懶洋洋倒在牀上,哪裡都不想去,時不時要熱茶喝,擔心她身體微恙便叫了女醫過來瞧,都說無大礙,花環這才放心。
“花環,能叫表公子過來一趟嗎?咳咳……”她聲音好輕,好輕,忍不住讓人憐惜。
“好,我這就去。”說話間花環已經走出了門。
裡頭的韓露捧着暖手金絲爐,脣角微微翹起。
不多時賀紫佩姍姍而來,開門帶進來一股子冷氣,縱是裡頭的韓露都打了個哆嗦。他疾步走進女子閨房,絲毫無廉恥禮儀侷限,“你叫我?”他似乎很驚訝。
韓露安然坐在桌邊,披着厚厚的皮丘,跟他的白衣輕薄裝扮成鮮明對比。
“怎麼我叫你,有問題嗎?”韓露媚笑。
果然有幾分姿色,賀紫佩如此想着,很快就說了出來,“別想勾引我,我不吃這一套。”
“大膽。”花環擰死了眉頭上前一步,就要教訓他。
賀紫佩怎麼會怕,一屁股坐在韓露對面,翹起的二郎腿搭在桌面上,來回搖晃。花環剛要動手,就聞韓露緩緩道:“花環,你先下去吧!我想和表公子說說話。”花環不放心,但瞧着王妃眼中的狡黠,八成要戲耍他也說不定。
“好,婢子就在外間休息,王妃有事就喚奴婢。”花環投以韓露往死裡禍害他的冷厲眼神,韓露垂首默許,見她出門將房門合上。
韓露緊隨着走過去看看,見門前無人在監視,這才一改剛剛溫和,冷着臉走到賀紫佩身邊,擡腿就是一腳踢在凳子腿上。賀紫佩噗通一聲放倒在地,楞麼楞眼看着她。
“你,你幹嘛?踹我凳子也不說一聲?”
“你聽過暗算還要事先通知的嗎?”
賀紫佩瞪眼,“喂!我沒惹你吧?”
韓露冷笑,“你心知肚明,別問我,若裝小太監正日裡噁心人,不算惹我,那你就是無辜的。”
“人家那是被逼無奈。”賀紫佩想起那幾日叫個苦啊!爲了能在府上偷得半日閒,無奈只有應承下劉鄴的密令,整日裡裝小太監,只爲博得美人笑。
不過他也算是演技派,韓露果真心情大好,只是那時就已經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暗中觀察了許久。
“其實我也該謝謝你的。”韓露忽而改了口風,讓賀紫佩心生歡喜。
“那啥,我也是應該做的。”作爲相應的報酬,劉鄴也沒有虧待他。這句感謝賀紫佩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自然不願與他多做糾纏,韓露扔出一記重磅炸彈,“要不我們逃跑怎樣?”嚇得賀紫佩眼睛都直了,再無剛剛放浪不羈,緊張的看着韓露,就如她要對他做什麼非分的事兒一樣。
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胡思亂想什麼啊?我的意思是我帶你出去如何?”
“能問下,跟剛剛的初衷有啥區別嗎?”咕嚕!賀紫佩嚥下一口唾沫,“其實我想逃出去,但是並不是跟你。”
韓露點頭:“這點我知道,但是有我,你逃亡可以一馬平川,而且我包吃包住,不限制你自由,隱匿你的身份,只要你能帶我出了這個大門。”
“真的嗎?”賀紫佩兩眼發直。
韓露極其認真點頭,“必須的。”
此後半個鐘頭,兩人都是前所未有的契合,談論着同一個話題,就是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成功大逃亡。
賀紫佩信心滿滿道:“我們就這樣,這樣,這樣……你說行不行?”
韓露搖頭。想了想:“要不,我們這樣,這樣……你說行不行?”
賀紫佩嗤之以鼻,“這是人想出來的法子嗎?”
“難道我在跟豬合作?”韓露嘲諷。
眼看談話四分五裂,不得不終止,兩人平心靜氣許久,繼續研究。直至天擦黑,花環在外催了幾次,賀紫佩才戀戀不捨離去,臨出門眼含脈脈擔憂,相當的抒情道:“你可記得你的承諾?”
韓露鄭重點頭,“必須的。”
自賀紫佩走後,韓露又對出逃的路線進行了新的核對,感覺萬無一失之後才安然閉眼,怎料剛剛睡下不久,就感覺身側有個冰涼涼的東西靠近。
腦中回憶花環的話,劉鄴今夜不回來,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嚇得她剛要呼喊,那人已經先前一步封住她的口,“是我。”原來是賀紫佩那個腦殘。
嚇得韓露出了一身的冷汗,狠狠打掉他的手掌,“大半夜的你跑這裡來幹嘛?不怕被人發現,拉你侵豬籠。”
賀紫佩不是不怕,只是不放心,羞怯低着頭默默被她罵,見合作伙伴怪可憐的模樣,壓下了滿腔的火氣,挪蹭着下了地給他倒杯水,安撫:“你是不是還沒有考慮好,若是你不想,就不算你,但是出於道義,你不能泄露我的底細。”
“不是。”賀紫佩喝下一口冰冷的茶水,“我不是沒考慮好,就是,你說我們能有幾成把握?”
韓露也不知道,迷茫的搖頭,“總是要試試的,我也不知道幾成。”
賀紫佩眉頭蹙得更緊,“那!那……”他手掌攤入懷裡,掏出來一張紙,想給她又不敢的模樣,猶豫再三還是問了:“那你真的能實現諾言,出去後照顧我,不會扔到哪裡不管我?”
“當然,我們是什麼關係?合作伙伴,做生意的最重要就是名聲,我怎麼能爲了你連名聲都不要了,出去我還混不混了?”原來這廝擔心的是這樣,韓露信心滿滿能說服他。
有了她這番話,賀紫佩如釋重負,微微一笑將手中紙張送上,“有你的話,我就放心了,來,你在這裡籤個字畫個押。”
天啊!竟然有他這樣的人?韓露愕然,提紙略略看了幾眼,本人賀紫佩文弱書生,無生存能力,出王府後,無論是吃住行俱由韓露一人承擔,每日三餐擬定,最低標準,三葷三素,一湯,若食慾不振,可自由要求改善,或下館子,經費由韓露負責。七日更換新衣,無綢無緞不歡。
身邊服侍丫頭兩名,要求看着順眼就行,嬤嬤幾人,必須乾淨會洗衣做飯。小廝隨從一人足矣,要求口齒伶俐,老實巴交,生的脣紅齒白看着不煩人就行。
住房非常重要,最好是樓閣小居,若是沒有,平居大宅院也可,附墜,必須有小花園,不然夜間無處消遣,臥房內必須保持乾淨整潔,文房四寶,桌椅板凳樣樣不可疏忽,特別是牀榻,要由賀紫佩自行選購。
除此之外,基本沒過分要求,請韓露審視着實。
這叫什麼人啊?韓露悲憤,再悲憤。怎麼感覺自己是上了賊船呢?若是在外面那一定當他是無賴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