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公也是心中一凜,隨即卻搖頭道:“不會的,平南侯不是那樣的人。”
“國公爺,人心隔肚皮。”吳國公夫人也跟着擔憂起來。
吳國公仍是搖頭,與內宅婦人不同,吳國公知道更多一些,“平南侯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宜城平匪患,他一定會拼死保護太子殿下的,若是隻有他一人平安歸京,聖上面上不好責罰他,但他也失了聖心,平南侯府也就完了,平南侯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冒這個危險的,四皇子也不值得他冒這個危險。”四皇子生母低賤,本人也不出衆,平南侯是不會闔府的性命押在他身上的。
平南侯那裡不用擔心,反倒是幾位皇子殿下那裡纔是該防範的,太子殿下若有有個不測,得利最大的就是幾位皇子,所以去平叛的人選決不能是幾位皇子殿下,即便能把太子殿下平安迎回來,可同是去宜城,太子殿下大敗險些遇難灰頭灰臉被救回來了,而另一個皇子殿下卻是風光大勝,這兩廂一對比不是顯得太子殿下無能嗎?
他們這些朝臣都知道這裡頭別有內情,可老百姓不知道啊,他們只知道太子殿下打了敗仗,才幹比不上其他兄弟。
若是去平叛的皇子心再黑一些,我也不要你的命,端個腿斷個胳膊什麼的,既贏得了美名還得了實惠,畢竟哪朝哪代可都沒有身有殘缺的太子和帝王呀!到時太子殿下的處境——吳國公都不敢想下去。
不過這些話他也不會跟太子妃說,擔心嚇着她,所以他一定要請旨去平叛,即便做不了主將,那也要去。
吳國公即刻就進了宮,也不知他是怎麼和昭明帝說的,昭明帝便點了他做平叛的主將,領三萬人馬前往宜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別說朝臣了,就是婦孺都知道現在國庫不大充盈,不然聖上能設立商部?
自打太子下落不明的消息傳回,太子妃在皇后跟前哭過一回後就安靜呆在皇子府裡,每每看到喜房窗戶上尚未褪色的大紅喜字,心如刀絞,他們纔剛剛大婚,正是情濃之時。東宮還尚在修葺,太子殿下都沒有搬進去住過一天,也不知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不,不會的,太子殿下肯定會平安歸來的!太子妃擦乾臉上的淚水,起身去佛前上了一炷香,虔誠地祈求太子殿下平安無事。
平叛大軍開拔之前,太子妃領頭捐贈了自己的私房體己,爲大軍籌集糧草物資。看着跪在殿下清減了的太子妃,昭明帝臉上滿是欣慰,“好,好,佳兒佳媳,吳國公教養的好閨女!”他果然沒有看走眼,爲太子擇了這麼一位賢婦。
因爲景王反了這件事情轉移了朝臣的注意力,他們都爲太子殿下的安危憂心忡忡,哪裡還顧得上管商部又做了什麼?待平叛的大軍出發後,他們唸叨了幾日,猛然間發現商部的官衙大門好似比其他衙門的氣派得多,有去過商部的也說裡頭的建築別具一格,有朝臣私下嘀咕這得花多少銀子?不過誰讓九王爺是聖上胞弟呢,他們再眼紅也沒有辦法。
可是等文昌街的工程竣工他們就不樂意了,那路修得可寬了,也就比進城的那條主道窄上一點,地面用青磚鋪成,馬車走在上面可平穩了。街兩邊的鋪子也是煥然一新,一水的青瓦白牆,可規整了,就連門頭上的招牌都是一個風格的,瞧着就賞心悅目。
朝臣們嘴巴張的能塞下個雞蛋,這真是商部鼓搗出來的?這,這得花多少銀子?朝臣立刻就心氣不平了。九王爺拿公款銀子修葺官衙也就罷了,居然還拿公款亂揮霍,文昌街是修得氣派好看,可氣派好看能當飯吃?鋪子不還是鋪子嗎?明知道現在國庫緊張,九王爺還如此揮霍,聖上設立商部的初衷是爲了創收,現在倒好,銀子沒見到一兩,反倒先花出去一大筆。這不是拿國庫的銀子扔着玩嗎?
不行,就算九王爺是皇親國戚也不成,這一回聖上別想再包庇。朝臣一個個義憤填膺,好像阿九花得是他們家的銀子。
阿九好整以暇,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好像朝臣言詞激烈彈劾的人不是他一樣。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激得朝臣更加惱怒了,“胡鬧,簡直是胡鬧!聖上,臣懇請聖上撤了商部。”到底沒敢說嚴懲九王爺。
上一個提出嚴懲九王爺的被聖上連降三級,雖說是曝出搶佔民婦的惡行,但只要有眼睛的誰不知道這是九王爺的報復?那個小寡婦跟着他也有幾年了,怎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他彈劾了九王爺之後就出事了?
更憋屈的還在後頭呢,聖上本來是要免了他的官職的,是九王爺站出來求情,這才改爲降級留用。明知道是九王爺搞的鬼,現在還不得不承他的人情,擱誰身上誰不憋屈?
前車之鑑在那擺着呢,所以朝臣也只敢拿商部說事,並不敢得罪九王爺。
昭明帝有些詫異,轉頭看向阿九,“文昌大街真拾掇的這麼好?”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阿九道:“花了五萬多兩銀子,皇兄您說好不好?您若是有興致就臣弟陪您去看看唄,您到哪兒露個面題個字什麼的,文昌街的人氣準火!”
朝臣吸了一口氣,五萬兩!老大一堆的銀錠子就這麼被敗光了!商部再存在下去還不得得敗多少銀子呢?今兒他們就是把膝蓋跪穿也得求聖上收回成命,商部決不能再存在了。
望着激動不已的朝臣,昭明帝皺了皺眉頭,“九王爺並沒有跟朕要過銀子!”
朝臣一默,好似叫喚地正歡的鴨子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沒要過銀子?怎麼可能?
“戶部!”有人道。
對,沒問聖上要那肯定問戶部要了,九王爺本就是在戶部呆過,跟戶部尚書關係也好,肯定是從李尚書手裡拿的銀子。於是衆人的目光齊齊望向李尚書。
李尚書低眉順眼,“回聖上,九王爺並沒有找臣要銀子,即便是找臣要沒見聖上的手書臣也不能給。”
“這不可能!”有朝臣脫口而出,“不是戶部那商部的銀子從哪來的?李大人,聖上跟前你可不能欺瞞啊!”
李尚書正色道:“陳御史,你當我是什麼人了?臣深受聖上隆恩,爲聖上打理戶部,國庫的銀子都是聖上的,都是大燕百姓的賦稅,沒有聖上的旨意臣是不會放出一文銀子的。”說到這裡他猛地提高聲音,“各位大人,我在此鄭重申明,九王爺從未沒從我手裡,也沒從國庫拿過任何銀兩!”
朝臣見李尚書不像說謊的樣子,都不由面面相覷,那商部的銀子是從哪來的?總不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此時阿九哼了一聲,輕蔑地看了看這些朝臣,這才慢慢開口,“想知道是從哪來的銀子?問本王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得瑟無比的樣子。
朝臣心中憤憤,卻不得不忍着,“還望九王爺與我等解惑。”
嘖嘖嘖,看吧,看吧,這是求人的態度嗎?阿九把頭一揚,一點也不想回答。
朝臣更加氣憤了,卻也無可奈何。
昭明帝心中好笑,輕咳一聲,對阿九道:“小九,你就給大家說說吧。”
昭明帝的面子不能不給,阿九眉梢一揚,“哪來的銀子?自然是本王的了,本王自掏腰包墊付的唄。聖上和戶部都沒給,那自然只能是本王私人的了,這很難想到嗎?本王看你們是不相信本王會這麼大公無私吧?”
阿九的目光滑過他們的臉,嘖了一聲,奚落,“看吧,本王說出實情你們都不相信!咳,本王跟你們不一樣,本王就是這麼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本來還想低調些的,你們偏逼着本王說出來。咳,多不好意思啊!”
朝臣嘴角齊抽,他們怎麼沒看到他哪裡不好意思了?
而昭明帝的臉上卻閃過笑意,他家小九又頑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