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你這人, 爲何要讓蠍子咬我!還不快拿解藥出來!”
唐巧巧卻是不理,把蠍子收在手裡,道:“我何時讓它咬你, 是你自己惹得他蟄了你。這毒我是不會替你解的。勸你最好把這手砍了。若是遲上一刻, 只怕連性命也保不住。”
說完, 轉身就要離開。
在這裡圍着的, 也都是門派中的普通弟子, 身手不高,隨着他們師父師兄來了入世城,不過是見見世面, 哪裡想有這樣的人進來,更是嚇傻了眼不敢攔她。
唐巧巧還沒走幾步, 忽而聽得更爲慘痛的一聲叫喊。原來是那弟子眼見那毒漸漸黑了整條手臂, 不敢再拖, 便真的砍了一條手臂。當即血濺一地。
唐巧巧卻是不理,自顧自走開了。
而她走了幾條巷子後, 身邊突然跟上了一個高瘦的男子,身姿不凡,卻板着一張臉,神色間帶憔悴之意。
唐巧巧驚愕,轉頭看時, 卻是前幾個月來唐家堡的那個男子。
“東城席玉!”
“你若是想惹麻煩, 儘管說大聲些。”東城席玉冷漠地說着, 卻完全不怕唐巧巧的話真的會引來盟會之人的恐慌一般。
所幸這巷子也就只有他們二人。
原那柳殺作爲信使去跟唐家堡之人商議時, 唐碧梧雖然知道東城席玉是赤月教之人, 但一則唐門素來不以武林正派自居,且赤月教也未侵犯過唐門, 再則東城席玉所殺的巫七,卻一直是唐碧梧的心頭大患。能借他的手除去巫七,唐碧梧自然高興,因此便把那東城席玉當成貴客迎進了唐家堡。
而東城席玉去找那唐碧梧,自然是爲了求可以解巫蠱的藥。
誰知唐碧梧自幼便習巫毒蠱術,居然也無法調配出解蠱的解藥。聽得東城席玉說那下蠱之人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便道:“區區一個小丫頭,那蠱毒自然不會是她制的。想她身後必有高人。而這人蠱毒之術恐怕還在我之上,卻不知是什麼來頭。”他心中有意與這人相比之意,也不肯說自己沒有辦法。於是查遍了唐門歷代的巫蠱術道之書,終於讓他得了一方。那藥方雖然有了,藥引卻需要那母蠱的一滴心尖血。
“何爲心尖血?”東城席玉皺眉。
“便是那心上的血。唯一的方法就是刺破那人的心房,得到那心臟最有活力的精血。偏偏你這蠱毒又是不能讓那母蠱先你一步死去。因此取血後,那人還得活着,直到你把那藥喝了,把子蠱逼出來,方可不顧他的死活。”
東城席玉聽罷,手指忍不住摩挲劍柄。要取一個人的心上的血,並非難事。要讓那人心被刺中而不死,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偏偏他一想到自己是要將劍插進那女子的心口,那心中已有不忍,甚至自己的心口已經疼了。再反應過來時,便知自己又被那蠱毒影響,慢慢地竟然這些日子以來,無時無刻不想着她,若說要殺了她,心中那股心疼鬱悶之氣便涌了上來,比自己受傷還嚴重。
唐碧梧見他臉色嚴肅,也只當他在爲難如何取血之事,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兒女之情在裡面。
畢竟以唐碧梧這番閱歷,看人一看一個準。東城席玉這樣冷漠死板的人,真不愧是東城陰教導出來的好殺手。然而虎毒還不食子,那東城陰居然肯這般糟蹋兒子,真不知本人是如何面狠心辣。就他看東城席玉的眼睛,那是毫無感情的眼睛。有這麼一雙眼睛的人,斷不會有所愛之人。
然而東城席玉只說了續命之事,卻沒把這蠱會害人得相思的事說出。他內心暗想:那巫七隻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蠱,這唐家掌門居然連是什麼蠱都看不出,想想自己殺了巫七,還真是走錯了路。
這邊唐碧梧準備好了所有的藥材,而英雄會也將近了。沒想到突然一天,自己重金買來的碧蛇被人捏死。錢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碧蛇是千金難求的。他正要發怒,忽而又有人來報說大小姐不見了。這才明白捏死那蛇的是孫女巧巧。當下氣少了幾分,卻開始擔心她出門在外受了苦該怎麼辦。於是自己也出了唐家堡,往這入世城而來,並派出人四處尋找唐巧巧。後來自己在入世城住下來了,卻有飛劍公子的送消息過來,原來唐巧巧卻是在他府上。唐碧梧知道段承休與唐巧巧有一層師兄妹的關係在,當下放心了七八分。更何況那人是飛劍公子,於是就先把唐巧巧的事放開了,只專心在入世城裡。
那東城席玉聽說有英雄會,而唐碧梧又要離開,便也跟着來了。只因這世上認得他是東城席玉的敵人,都已經死了。除了……顧舟和那個女子。
若是見了顧舟,他自然希望能和他打上一場。而若是見了那個女子,卻正好不過。有一刻,他竟也是滿懷期待想要見上她一面。然而人海茫茫,自從她去了雪山,已經過了幾個月。
這幾個月來,東城席玉受那蠱毒之害愈來愈深。一開始想那女子,也不過片刻的事,事後也能馬上反應過來,更是一股悶氣生在心口。然而到了最後朝思暮想之時,便如賭徒賭錢,酒鬼喝酒,漸漸沉溺其中,想要抽身也難了。
如今這個光景,即便知道了自己不該想她,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一直呆在雪山。近日,他就聽得柳殺跟他彙報:曲護法帶着人去剿殺雪山派。
她那般不會武功,該不會一下子就被那曲萬丘給殺了吧?
正擔心着,柳殺又說道:“結果那曲護法無功而返,教主十分生氣。”
東城席玉這才放下了心,卻問:“然後呢?教主生氣了,就沒了下文?”
柳殺猶疑了一下,道:“後只過了一夜,教主就沒再提起這事了。”
東城席玉聽後,漠然不語,只撫摸着自己的劍刃,寒光照着他那死水一般的眼睛。
忽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收起了劍,也不說其他,就出了門了。
別人不懂,柳殺還是懂的。那個曲萬丘,一個男子卻長得如此豔麗,多半也沒什麼好事發生。
東城席玉原是在那茶坊中坐着,冷眼看着對面擂臺上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人在打架。忽而鬧出了唐巧巧用蠍子蜇人的事,當即認得了那女子正是跟在唐碧梧身邊的孫女唐巧巧。
說起來,她也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