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三刻,傅小官終於跑完了所有親戚,最後也定下了在誰家吃年夜飯這個問題。
燕浩初勝出,用的是最簡單的抓鬮,據說陛下氣得吹鬍子瞪眼,然後陛下定下了初一晚上,而董康平只能排到初二晚上。
這特麼的可是個金龜婿,陛下想要和傅小官多聊聊未來國策,董康平想問問傅小官那傅二代和紅薯究竟什麼時候能夠在全國推行,而燕浩初就簡單多了,他就是不明白一點——傅小官爲什麼不去當武朝的皇帝!
這倒不是說他對這小子怒其不爭,事實上傅小官根本不需要去爭。他就是好奇,因爲他無法理解,就像宣帝或者他的父親燕北溪同樣無法理解一樣。
所以今兒晚上,他就想要好生的問問這個女婿。
燕府上下今兒要招待姑爺,那自然必須弄得像模像樣。
燕小樓的母親燕常氏更是歡喜,她可還沒怎麼和這半新不舊的女婿說說話兒,至於老爺說他爲什麼不去當武朝的皇帝——
那皇帝有什麼好當的?稱孤道寡就真的好麼?
這在燕常氏看來,現在的這女婿可就正好,生活在金陵城,距離孃家這麼近,而今他已經是三品大員,還未滿十八歲,未來封侯拜相是必然之事。
自己的女兒燕小樓嫁給了他,並沒有因爲九公主虞問筠的原因而當小的,她們三人都爲正妻,聽女兒偶爾回來說起,在那個新的家裡生活得很快樂,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這肚子遲遲不見動靜。
爲此她請了公公去找了太醫,弄了一些易於懷胎的藥,待這年過完,就讓女兒拿去熬着喝了。
等女兒給傅家生下子女,這未來在傅府的地位便就更加穩固,公公雖然貴爲宰相,可公公年事已高,過些年終究會退下去,叔叔燕師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拜相,萬一未能拜相,這偌大的燕閥可需要有個人來支撐的。
而那乖女婿顯然不會倒,他的未來還很長,他的成就會很高!
所以燕常氏裡裡外外的忙碌着,盯着下人們幹活,時刻提出一些未曾打理到的地方。
此刻在燕北溪的書房中,燕北溪坐在茶臺的上位,長子燕師道居於他的左首,次子燕秋平居於他的右首,三子燕浩初居於燕師道下位,而長子長孫燕熙文則坐在對面,燕秋平之長子燕臨秋坐在燕熙文的側面。
燕秋平在今歲春升爲黃河北道道臺,而燕臨秋便是山西道永寧州曲邑縣縣令。
燕閥還有男丁四人,他們而今都是一方父母官,只是資歷尚淺,均爲一方縣令,今歲並未曾回來。
燕熙文煮着茶,燕北溪發話了:“自小樓嫁給傅小官,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請他們前來赴宴。這小子性子隨意,所以也不需要有多講究。熙文和臨秋也都是和他接觸過的,說起來你們治下的這兩處試點,傅小官倒是幫了許多的忙,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不方便勸酒,你們倆可就得表示一下心意。”
“熙文治理的瑤縣很不錯,陛下的意思是熙文有治理一州之才,我想問問你,你想不想去治理一州?”
燕熙文一怔,連忙搖了搖頭,“爺爺,現在還不行。”
“爲何?”
“瑤縣的碼頭已經建好,可船塢卻還在建設中。船工尋來了一些,多爲樓船工匠,對於戰艦卻極爲陌生。”
燕熙文頓了頓,又道:“這船塢是傅小官的主意,很大,比長江一線所有的船塢都要大數倍,這也是傅小官的規劃。他曾說過,要從武朝弄來會造戰艦的工匠,他也安排了西山研發中心在搗鼓艦炮,只是而今還沒有消息傳出。”
“他如此重視此事,孫兒以爲他一定有什麼大動作,所有孫兒想在瑤縣再呆兩三年,見着這戰艦的誕生,那時候孫兒更加成熟,對新政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再爲一方知州不遲。”
戰艦?
燕北溪等人一聽頓時楞了半晌。
這戰艦來幹什麼?
長江一線需要戰艦麼?
看着燕北溪等人的疑惑,燕熙文又連忙補充了一句:“傅小官在給我的來信中有提起,他說這長江之出口在東海,搗鼓這戰艦爲的是未來揚帆出海。”
“出海幹什麼?”燕浩初問了一句。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按照那小子的德行,肯定是有莫大的好處他纔會投入那麼多的銀子去搗鼓。”
這倒是一句實話,燕浩初等人也就沒有再問,燕北溪也沒有再提將燕熙文提到知州這個想法。
隨後這一家子聊了許多,基本都是燕北溪對他們今年一年以來施政的一些點評,倒是讓燕熙文等人收益良多。
沒多久,有門房來報,傅小官姑爺攜三位妻子到。
除了燕北溪,其餘人都起身迎了出去——這個姑爺可不是凡人,哪怕是燕師道,也無比重視,因爲他深知這小子的厲害,也深知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傅小官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向燕師道燕浩初行了禮,卻對燕熙文和燕臨秋這兩小子的出現感到驚奇。
他倒是沒有去問,隨着燕浩初等人直接去了餐廳。
宴席已經備好,燕北溪也在這時走了進來。
“家宴,隨便坐,來來來,小官坐老夫身旁。”
所有人坐了下來,燕北溪滿面紅光,他倒沒有提及過往,而是說着現在:“聽說你宴客都是請的四方樓的廚子,老夫今兒也學你一學,這都是四方樓的廚子做的,理應和你們胃口,大家就不要客氣,老夫也餓了,來來來,吃點菜再好生的喝一杯。”
傅小官原本還擔心這老頭會不會藉着這機會給自己上一課,沒料到這老頭似乎開了竅,奔波了一天,中午就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他着實也餓了,於是沒有客氣,動起了筷子。
還沒吃上兩口,燕熙文這小子就跳了出來,開了一瓶西山天醇,走到了傅小官的身旁。
“我倆就不用多說了,今兒晚上,不醉不歸!”
燕小樓瞪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忘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難不成我家小樓還能管住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