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以爲活得心寬的胖子此刻卻有些憂慮。
從邊城回來他便得到了天機閣送來的傅小官的信,他的憂慮就來自於這封信!
“南宮,我兒說要把邊城這地方建設起來,設爲武朝和虞朝兩國之間的貿易地……有必要和虞朝做生意麼?要依着我的意思,直接把虞朝給搶了豈不是更好?”
南宮一羽心想這位主子是吃了嘴一抹就不認賬啊!
“陛下,您可知而今國庫存銀幾何?”
“去歲七月五原州潰壩,數百萬百姓遭災,陛下體恤災民,免去了五原州三年稅賦,還調撥了兩千餘萬兩銀子賑災和修築堤壩。”
“陛下又向北宵六州移民四十萬,這又花出去了千萬兩銀子。”
“從去歲開始至今,修路這件事一直未曾停下,也就一年的時間,已經耗出去了四千萬兩銀子!”
“單單這些支出,就是七千餘萬兩,而武朝歲入不過三千萬……陛下,而今國庫存銀僅僅剩下兩千餘萬兩了,若是現在和虞朝打一仗,只怕國庫立刻空虛,萬一遇見個什麼天災,這日子怎麼過?”
傅大官雙眼一瞪,“就剩這麼一點銀子了?”
南宮一羽雙手一攤,“不然叫戶部尚書孟常平來問問呀。”
傅大官眉間一蹙,“要不……把修路這事停了?”
南宮一羽連忙擺手,“這修路之事絕不能停,陛下您瞧,咱們從錦官城至觀雲城,原本的行程需要半月,但現在卻只需要七天,足足縮減了一半!”
“按照殿下所規劃的全國路網,這東西大道和南北幹道是必須要修的,殿下在規劃書中已經詳細的闡明瞭其中意義,而今民間對此極爲贊同,臣以爲這是利國利民之好事。”
胖子就很鬱悶了,這路網若是修成,按照工部預算,需要足足十五億兩的銀子!
武朝一年稅入才三千萬,若無大事結餘下來也不過千萬兩,這特麼需要攢一百五十年……!
如此一想,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玩意兒豈不是需要幾代人來完成?”
“殿下不是說了麼?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大業,”
南宮一羽頓了頓,瞄了傅大官一眼,又低聲說道:“臣以爲,殿下歸國之後,這路恐怕也就花過十年八年就成了。”
傅大官一聽,大怒:“你這意思是老子不會賺銀子?”
南宮一羽嘿嘿一笑,“不然陛下賺點來給臣瞧瞧?”
傅大官吹鬍子瞪眼,卻像泄了氣的皮球,就連聲音都弱了幾分。
“那邊城之事,就按我兒說的去做?”
“當然,這貿易一開,設置在祁山口的收費站,才能盈利啊!”
“這收費站得多弄一些。”
“不行,得按照殿下所定的規矩來。”
“……”
好吧,老子是代理皇帝!
“你說我兒把荒國弄成個自治區,這玩意兒有何意義?”
“老臣以爲,這是殿下用最少的成本在經營自治區。您看啊,殿下沒有向咱們要一兩銀子,也沒有向咱們要一個人,他這招荒人治荒很妙啊,一來穩定了自治區,這二來嘛……”
南宮一羽一臉高深的模樣,“那地方畢竟曾經是一個國家啊,子民和資源可是不少的!”
傅大官眼睛一亮,“都是銀子?”
“當然!”
……
……
傅小官所看見的也都是銀子。
接下來,他通過自治區總督拓跋康發佈了幾個行政命令:
其一:在藍旗領地再建一座城!
這座城的規模居然設計得比藍旗州的州府還要大!
要建城當然需要人,自治區不是有很多人沒有飯吃了麼?來藍旗州搞建設吧!這裡有飯吃,還能領到工錢。
工錢不多,每日十文,但對於那些失去了牛羊和糧食,眼見着就要餓死的荒人而言,莫要說給工錢,只要管飯,他們就很是樂意了。
其二,青旗州暮陽郡將建設一座鹽場,需要招募一萬工人,同樣管飯,同樣十文錢一天的工錢。
其三,黃旗州礦山規模擴大,需要招募三十萬工人。
其四,爲了方便自治區各州和毓秀城的往來,以毓秀城爲中心,修建六條直通各州府的道路,需要招募工人三百萬!
拓跋風無比震驚的看着傅小官的這個行政命令,過了許久才擡頭問道:“你這一下子可就把國庫裡的存銀給敗光了!”
“銀子這個玩意兒,要花出去纔是錢,放在國庫裡和廢鐵有何區別?”
拓跋風一怔,“你就不擔心當有急用的時候、比如平亂,沒有了銀子,兵馬如何能行?”
傅小官笑了起來,“你就沒反過來想想?這些銀子砸下去,那些荒人們有了事做,有了飯吃,還能拿到工錢,他們爲何要亂?他們不亂,這平亂的銀子豈不是就省下來了?”
“何況……即便是有亂,在這樣的舉措之下,也只會是小亂,老拓啊,翻不了天的!”
拓跋風一聽,沉默了許久,心裡認可了傅小官的這個說法。
“你當真就放心把鹽鐵司交給我來打理?”
“你記住,我用人的原則是用人不疑。接下來你就得去忙活了,鹽場是重中之重!製鹽的法子我已經詳細的寫給你了,按照我的方法提煉出來的鹽,將是這世界最好的鹽……”
傅小官說着站了起來,“別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到時候你就知道。這鹽的定價爲每斤五百文,記住,無論如何暢銷,都只賣五百文!”
拓跋風這就疑惑了,“既然你說這鹽是世上最好,爲何又只賣青鹽的價格?”
傅小官眉兒一揚,“按照我說的去做,以後你自然就知道。”
“另外,這賣鹽的銀子,除去開支之後,自治區留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給國庫,也就是送到觀雲城。鐵不要賣,自治區火器局,得重建。”
“鹽鐵司下設鹽鐵使需要多少人,你直接找拓跋康要。但鹽鐵司的財務……也就是管賬的人,這個人我來安排。”
在傅小官又一番事無鉅細的講解之後,拓跋風在疑惑中離開了毓秀城。
傅小官靜默了半晌,坐在了書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給李金斗。
接下來,他還得去其餘三個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