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從金陵開至遠東道的客船抵達了蝦夷港。
這是一艘私人客船,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足足兩個月。
這艘客船上裝載了足足八百餘人,其中三百爲水手船工,其餘五百皆爲家丁下人。
他們服侍的是曾經虞朝的長公主虞書容,和曾經琉國的公主櫻花。
長公主虞書容變賣了在金陵的所有財產,換來的是一船的金銀珠寶,她和櫻花來到了遠東道,這裡或許是她的歸屬,也或許不是。
虞書容和櫻花終於踏上了陸地,她看見的是一個繁忙的碼頭,以及更遠處一大片繁忙的船塢。
櫻花早已寫了一封信給藤原紀湘,此刻正是藤原紀湘帶着三個僕人在這裡等候着她們。
櫻花看見藤原紀湘的那一刻視線緊了一下,藤原紀湘的懷裡抱着一個嬰兒!
“成親了?”
藤原紀湘燦爛一笑,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成親的?”
“……去歲十一月。”
“孩子幾個月了?”
“纔剛滿兩個月……走吧,根據你的意思,我在蝦夷爲你買下了一處院子,和我住的地方相距不遠,那院子不錯,有山有水,呆會去看了還缺什麼你告訴我一聲……這位是?”
虞書容看着藤原紀湘微微一笑,“我是櫻花的朋友,虞書容。”
“哦,你們帶的東西挺多的,其實沒必要,現在蝦夷比以前可繁華多了,無論是觀雲城還是金陵的東西,現在在這都能買到,就連西山天醇那酒都有,也不貴,你們休息好了我帶你們去逛逛。”
“多謝妹妹。”
“殿下,您可別和我客氣,無論如何,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可別再叫我殿下了,琉國……早就亡了。”
這是個傷感的話題,藤原紀湘抱歉一笑,改了口,“櫻花姐姐,請上車。”
“好,還煩請紀湘妹妹帶路。”
浩浩蕩蕩的車隊從蝦夷碼頭駛出,在蝦夷城裡七萬八拐走了足足一個時辰,來到了一處幽靜的街巷,停在了一處院子的大門前。
“就是這裡,這裡整條街都是按照江南風格建成,一間院子裡外五進院落,裝飾得極美,就是價錢貴了一些,但住着舒心,我的院子就在這過去的第五間,以後咱們可以經常往來了。”
“買這些院子的都是蝦夷人?”虞書容頗爲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是,全是從大夏內陸來的商人。你這隔壁就是大夏絲綢生意做得最大的司馬家,不過他們住在這裡的時候極少。對了,你們剛來恐怕還不知道,這海上,又要打仗了。”
虞書容一怔,“打仗?和誰打?”
“聽父親說是和弗朗基打……就是曾經讓琉國滅國了的弗朗基,現在戰報還未曾傳回來,也不知道咱們大夏的海軍和弗朗基遇見了沒有。”
以大夏之國力,虞書容堅信在陸地上大夏的軍隊是無敵的,可在海上……
這是虞書容第一次見到大海,她才知道這大海之大難以想象。
要在海上通過戰艦去戰鬥,大夏海軍才建立短短三年,實戰僅有一次,雖然勝了,但聽說傷亡也頗爲慘重。
這一次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大夏海軍能打得過不?
若是打不過,這弗朗基戰艦駛入了遠東道,這個地方只怕又會生靈塗炭。
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進去吧,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可是看着大夏第一艦隊訓練的,父親說雖然咱們戰艦少了一點,但一定能夠打贏。”
對於戰爭,這三個女人顯然都沒有多少深刻認識,她們將這憂慮拋在了腦後,跟着藤原紀湘走入了這處院子。
果然,依舊是熟悉的江南風味。
虞書容吩咐下人們將一箱一箱的金銀珠寶搬了進去,三人來到了主院荷塘旁的涼亭下歇息了下來。
櫻花四處觀望了一下,忽然發現在這樣的院子里居然尋不到原來琉國的痕跡。
蝦夷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那時候這裡非常貧窮,所住幾乎都是漁民,一年四季靠捕魚而生,那麼現在呢?
“聽說你在這裡開設了一處罐頭作坊?”櫻花問了一句。
藤原紀湘淺淺一笑,“原本是隻有一處,可現在……現在已經開了五處。”
“賺了不少錢?”
“還行,不過主要是大夏金鳳集團來投了一大筆的銀子,不然可發展不了這麼快。”
虞書容微微一怔,大夏金鳳集團在內地的產業已經非常龐大,就連她在南山的那些產業也是賣給大夏金鳳集團的。
她總覺得這其中有傅小官的影子,可又一想,傅小官而今可是大夏的皇帝了,他何須如此。
那麼這金鳳集團的背後,究竟是誰呢?
“我記得蝦夷這地方几乎都是漁民。”
“嗯,現在也是,只不過他們上了岸,沒有再像以往那樣一條船就是一輩子。男人們依舊下海捕魚,但女人們卻留在了家裡。我這作坊啊,裡面女人居多,她們的收入並不少於她們的男人,所以許多曾經的漁民也在這蝦夷城買了房子安了家。”
“他們的孩子到了六歲,也必須進入學堂學習,我想啊,再過一兩代人,捕魚這個手藝恐怕會失傳了。”
櫻花默默的聽着,她也想到了傅小官。
遠東道老百姓的日子正在一天一天的變好,比曾經琉國時代,恐怕已經好了許多倍。
有着這樣的好日子,遠東道的百姓們哪裡還會記得這地方曾經叫琉國。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新的篇章,櫻花姐姐,就在這裡住下吧,若是你們願意,也可以做做別的生意,大夏過來的人挺多的,其實現在,已經沒有人再以琉國人自居了。”
櫻花點了點頭,勉強一笑,“你相公是誰?肯定是某個大官的兒子。”
藤原紀湘嘴角翹起了一抹幅度,她仰着頭眺望着藍天,是啊,他確實是大官的兒子。
“他呀,很忙,連回來的日子都極少,你們恐怕是難見着他了。”
“那你可要當心了,這男人不在身邊就像貓一樣,總是會去偷腥的!”
藤原紀湘看了看懷裡的嬰兒,自嘲一笑:“這能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本事大,讓我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