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什麼?”趙耀問。
空中沒有一絲雲,頭頂上一輪烈日,沒有一點風,一切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裡,遠處的廢墟似乎是睡着了。
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
“是我的錯覺麼?”雲落環顧四周,最終將視線集中在那名哨兵身上。
“趙耀。”雲落輕輕喊道。
趙耀回頭:“又怎麼了?你煩不煩啊?”
雲落看到趙耀的臉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寒!在那一剎那,他只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爲了血紅色!趙耀臉上突然生出一雙邪惡的血色瞳,面對面地注視着他!
這不是錯覺!
邪異的血色瞳孔中,時時刻刻散發着對雲落的惡意。
他驚恐地向後退幾步,無意中瞥到了站在門口的哨兵,是的,就是那張臉!面目潰爛,猩紅的舌頭下垂,血色的瞳孔盯着雲落,滔天的惡意像是要將雲落吞沒。
他不是趙耀?不,他是!有人干擾了我的腦電波,是感染者,高級感染者!他們擁有異能,和李衛國一樣,能干擾他人的精神!李衛國是能讓其他人信服他,聽從他,但是這個感染者能夠讓人恐懼,對身邊的人產生懷疑!
手止不住地顫抖,向腰間的槍摸去。
他在控制我,利用我的恐懼,讓我行兇!
雲落進入了一個非常詭異的狀態,他好像就是局外人一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被控制,掏出了槍。
“你幹嘛?”趙耀眼睛瞪的老大。
槍剛剛壓上了子彈,如果任由他控制的話,趙耀會被“我”打死!
這樣不行!我不允許!
雲落的身體顫抖地更厲害了,舉起手槍,對準趙耀。
趙耀兩隻手掌擺在胸膛前,口中緩緩唸叨着:“雲落,雲落,聽到了嗎,看着我,我是趙耀啊,”他指着自己的臉,“趙耀,我是趙耀,你看見了嗎?”
雲落就這樣看着自己的身體被操控着,將槍口對準了趙耀,右手食指扣住扳機,慢慢壓下。
不可以,絕對不行!雲落在心頭大吼。
“我要阻止自己!”他吼道。這看起來的確是一個很奇怪的話,自己阻止自己?怎麼阻止?
他嘗試着溝通體內的能量,但投入的心神就像石城大海,波瀾無驚,沒有得到迴應。
“雲落”的手指緩緩扣下,幽暗的槍口中子彈彷彿下一秒就要噴薄而出。
不行!!!他怒吼。
時間就像在那一刻靜止了。
天空中烈日似火,仍然熾烤着大地,樹上的知了停止了鳴叫,雲落看着這一切,他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可以移動,他鬆了一口氣,想要用左手拉下提着槍的右手。
可當左手碰到伸得筆直的右手時,竟然穿了過去,他嚇了一跳,一望自己的左手,是透明的!也同樣,右手一縮,一隻透明的手穿過自己的身體。
他向後退了幾步,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虛無透明的,就像靈魂一般。
“我……我又變成靈魂體了?”雲落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又擡起頭驚愕地看着自己舉着槍對準趙耀的身體,手無足措。遠處的哨兵此時沒有像原本那樣有着血紅的瞳孔,只是遠遠地看着這裡。
太陽在頭頂照耀着,將兩人的的影子灑下。
對了,太陽!我站在烈日下靈魂竟然沒有感到疼痛,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這是虛幻!
他頓時瞭然,朝着天空大吼:“是誰,你給我出來!”
當他喊出這一句話時,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火熱的烈日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月亮。
月光下照,周圍是一片蕭索的曠野。
“這裡是哪裡?”雲落還在驚愕於場景的忽然變化,無暇欣賞周圍的風景,他又開始對着天空狂吼,“那個躲在暗中的小人,你給我出來,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是不是男人啊!東亞病夫!”用他人曾經罵自己的話再去罵人,感覺很好。
天空中暝雲低垂下,籠罩在這片陰霾的大地上,周圍蕭索而荒蕪,遠處的羣山枯黃,空蕩蕩地沒有人回答,反而傳來了迴音。
雲落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又不是靈魂體了,月光照下,一個影子孤零零的。
不祥的氣息難以掩飾地從四周蔓延出來,從那枯萎的樹叢、灰暗的牆垣、靜寂的池沼中升騰起來,清冷的空氣正鑽入雲落的骨頭。
“草,怎麼出去啊,這到底是哪,給個提示也好啊。”雲落說道。
像是聽到了雲落的話一樣,前方的陰霾散去,露出一座府邸。
孤單的府邸和莊園裡有着單一的山水風貌,荒涼的垣牆、空洞的眼睛一樣的窗子、三五枝氣味難聞的蘆葦、幾株枯木白花花的樹幹。
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愁苦與淒涼。
簡單的自然景物湊在一起,確實有左右人情緒的力量,但要剖析這種感染力,即便費盡心機,也是無跡可尋。景物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只消在細微處佈置得稍有不同,帶給人的那種悲傷的感覺,可能就會減輕,或許會歸於消泯。
遠處的府邸黑黢黢,陰森森的,和路旁的灰色蘆葦、慘白樹幹相映襯,雲落遙望着它,渾身顫抖,心中的恐懼就像大海的浪潮一般,一浪一浪地襲來,並加劇,加深。
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似乎是被一種邪惡的眼神在注視着!什麼東西!出口在哪,到底在哪?
“這也是一個幻境,不用怕,不用怕,”雲落閉上眼睛。
許久後,感到心中的壓抑減輕了不少,雲落睜開了眼,也就在這時,他渾身寒毛豎立,雞皮疙瘩紛紛從皮膚裡鑽出。
透過那空洞的眼睛一樣的窗子,雲落看見了一個怪物!
一身黑衣,臉上盡是腐肉和血水,有着一雙紅色的瞳孔,下巴裂開,僅僅和嘴巴靠着幾根筋肉連接,就是它!
之前的看門哨兵也是這幅樣子,這已經不再是人,更不是食人血肉的感染者,它是……惡鬼!
“啊!”雲落驚叫着向後倒下去,他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但並沒有受傷,右手跌落進一片冰涼,“啊!”他又尖叫起來。
將手從冰涼中抽出,藉着月亮,看清了一切。不過是池塘罷了。
身後什麼時候出現了池塘?
雲落在身上擦了幾下,再向府邸的窗戶望去,卻化作了一片空洞。
惡鬼呢?
雲落不斷顫抖着,似乎感受到周圍整座府邸和身後的池塘都彌散着一種氣息,連同附近一帶的蘆葦地都沾染了這種氣息。
詭異的氣氛從枯木、灰牆、死水中飄散而出,陰沉、遲滯、灰撲撲的模糊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