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坐在百貨商場的休閒吧, 眯着眼睛,手指交纏在一起。我現在很生氣,兩個笨蛋, 不, 應該說我是笨蛋, 不應該答應蘇碩和狗皮膏藥一起出門, 最後的結果雖然收到了很多美女關注的眼神, 但令我很丟臉,丟臉的原因是蘇碩和狗皮膏藥兩個人在商場裡吵嚷不休。我不想再陪着她們丟臉,索性一個人甩開他們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喝喝東西。
蘇碩慌張的走進來, 坐在我的對面,額頭滿是汗水, “冉冉, 對不起。”
我叼着吸管, 清淡的瞄了蘇碩一眼,“買好了?”
蘇碩把手裡包裝精美的小東西放在我的面前, “這個是……”蘇碩靦腆的笑着,“這個是給你的。”
“我的?”我挑了下眉,手指捏着吸管,“我不帶飾品,你知道的。”
蘇碩的臉皺了起來, “冉冉, 你收下吧。”
“你們有意思麼, 這麼大的人了, 玩無聊的遊戲, 不覺得丟人?”我垂着眼睛,淡淡的說。
“你看看好不好, 也許你會喜歡。”蘇碩拉着我的手腕央求着。
我拉下蘇碩的手,勾起嘴角,“蘇碩,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把蘇碩的禮物推回到蘇碩的面前,“你們兩個不必爭,喜歡的就是喜歡。”
“真的麼?”蘇碩笑逐顏開,“冉冉,你不會接受他吧。”
我站起身,拍了下蘇碩,“我們去找他,省得丟了人。”
蘇碩和我轉轉繞繞,終於在珠寶首飾區看到狗皮膏要熟悉的身影,而他身邊站着一個帥氣的男人,那個男人轉頭對狗皮膏藥笑着,露出兩顆小虎牙。我特別想笑,不光是笑自己自作多情到了極點,也笑蘇碩的過分敏感。那個男人就是我和老妹看到的與狗皮膏藥行爲親暱的那個人,兩人正在專櫃前討論戒指的款式。
伸手扣住蘇碩的手,十指相交,我拍了下狗皮膏藥的肩。
狗皮膏藥和那個男人一起轉頭看向我和蘇碩,男人眼裡閃過了驚訝的光,狗皮膏藥和往常一樣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瞅着帶在男人手上的戒指。
狗皮膏藥好像想起了什麼,拉起了我的右手,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戒指,套在我的無名指上,觀看了許久,對男人說,“帶在小文手上不如帶在你手上好看。”
蘇碩氣憤的搶過我的手,把戒指扯了下去,扔給狗皮膏藥,“你別拿冉冉開玩笑,給自己買訂婚戒指,也不用我們幫忙來試。”
狗皮膏藥瞥了蘇碩一眼,“不試怎麼知道合適不合適。”狗爪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抽回手,對眼睛一直大放異彩的導購小姐微微一笑,“對不起。”
“你既然找到了同伴,我想我和蘇碩沒必要再陪你。”我側過頭對狗皮膏藥說,聲音有點冷,漂亮的導購小姐因爲我溫度比較低的聲音而微微皺了下眉。
我頭也不回的走向電梯,蘇碩緊跟在我身後,“冉冉,冉冉,你生氣了?”
放慢了腳步,我扭頭看着蘇碩,“我爲什麼生氣?”
“我就是不知道原因才問你,你的臉比鐵板還僵硬。”蘇碩指指電梯門。
我捏捏臉,“有麼?你看皮膚的彈性多好呀。”
“臭美!”蘇碩輕哼了一聲,哈哈的笑了。
我的失態幾乎被完美掩飾過去了,但我知道蘇碩也是在陪我裝傻。戀人的變化,另一個人肯定能感受得到。
蘇碩提議約老妹出來一起吃個飯,我點頭同意了。蘇碩高興的撥着電話,老妹也爽快的答應了。
兩個好吃辣的人聚在了一起,我只好少數服從多數,跟着他們去吃重慶魚頭火鍋。
一頓飯吃的火辣辣,蘇碩和老妹之間多了很多的默契還加深了同好的友情。老妹會拍着蘇碩的肩膀說,“蘇碩,如果早知道你也喜歡吃辣的,我想我們早就成爲朋友了。和你一吃真過癮,我哥不太能吃辣的。”
蘇碩也會摟着老妹說,“小姑,以後你想吃辣辣的火鍋,給我發E-mail,我飛過去給你煮。”
我確是一直咬着筷子,啃着黃瓜,看着他們兩個大塊哚的吃着。
蘇碩在餐後把送給老妹的禮物,小心翼翼的放在老妹的手上,當看到老妹喜歡的表情時,蘇碩也笑的和孩子一樣開心。
我完全置身於事外,蘇碩和老妹的笑臉不斷的從眼前晃過,但我沒有什麼感覺,高興說不上,不高興也說不上。
下午,我和蘇碩陪着老妹去了她所希望去的所有地方,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午夜。狗皮膏藥端着一杯牛奶坐在沙發上發呆,蘇碩故意走到他面前,“下午玩的好麼,一臉意猶未盡。”
狗皮膏藥喝完牛奶,拿着杯子進了廚房,沒有看過蘇碩一眼。蘇碩對我聳聳肩,“冉冉,快點洗洗,我們去睡吧。”我雖然不喜歡蘇碩這種幼稚的行爲,但我也無權干涉。
蘇碩去洗澡,狗皮膏藥特意找我來說話,“你們下午去哪兒了?”
“陪小靜去玩了。”我低頭裝作找東西,“你們下午又買什麼了?”
“陪我朋友買了些換洗的衣服,他來這個城市玩,過幾天就回去工作了。”狗皮膏藥死無意般的說着。
狗皮膏藥伸頭看着我,眼睛仔細看了我很久,彎起了眼睛,“小文,你吃醋了?”
我擡起眼,瞄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沒有,你很無聊。”
狗皮膏藥握住我的肩膀,讓我轉向他,笑意盈盈的雙眼緊緊的盯着我的臉,“小文,你說謊,你臉上都寫着,別不承認了。”
我推開狗皮膏藥,“別鬧了,我很累,不想和你玩幼稚的遊戲。你快點去睡吧,明天不用陪你朋友了嗎?”
狗皮膏藥噘起嘴,怏怏的說,“好了,不煩你了,早點睡。”
我低下頭,手指摸着沈從文的《寂寞一點》。或許是我有點寂寞,或許是我有點迷茫,或許是我……不管今天是真的累了,還是因爲狗皮膏藥而感到無力,明天太陽升起後,我必須恢復到原來的狀況。我一定可以證明,我不會吃醋,我不在意他。
隨着老妹出國的日期的臨近,我和狗皮膏藥幾乎見不到面,不知道他的“好友”是否已經離去,不過我卻在圖書館前,與他擦身而過,他身邊站着亭亭玉立,傲氣十足的韓萌萌。看到一副勝利者模樣的韓萌萌,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她一把,女人有時候太自以爲是,會害了自己。
一邊幫老妹準備一些需要的東西,一邊我也在爲即將來臨的實習做着準備。
時間永遠不會遲到,老妹登機的日子還是來臨了。我站在出關口前,摟着眼眶發紅的姑姑,老妹則摟着我的腰,“哥,你快點來找我。我不喜歡吃洋人的東西,你實習的時候一定要學會做飯。”
我拍着小丫頭的肩膀,心裡酸澀的難受,“你在那邊一定要老老實實的,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姑父拿着辦好的手續,擁抱了下姑姑,在姑姑耳邊輕聲說着什麼。老妹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大信封,塞給了我,吸了下鼻子,“哥,照顧好自己,學着相信愛情。”
我抱緊了老妹,心裡有種寶貝被挖走的感覺,皺着眉頭,有太多想要囑咐的話全部掐在喉頭,說不出來。拼命的仰起頭,害怕眼淚會掉下來,要笑不能讓老妹不擔心。
催促的登機的廣播響起,我放開了老妹,抹乾她臉上的淚痕,起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老妹仰頭對我露出最美麗的笑臉,“哥,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過煜濤哥,你會生氣麼?”
我一楞,淡淡的笑了,“他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
老妹拍拍我的胳膊,踮起腳尖,在我的臉頰上響亮的親了一下,“如果要我選擇男朋友,我還是願意選擇你這樣的男人,不會說愛,但是會永遠被寵愛着,很幸福。”
老妹蹦蹦跳跳的抱了下姑姑,攬着姑父的胳膊,對我們揮手道別。
看着老妹的背影,我心裡的一角被挖空了,人家都說嫁女兒的父親最難過,我想作爲兄長也會難過吧。自己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妹妹,要脫離自己的保護的羽翼,去開始自己的人生,那種明知道不是失去的失去,也會讓人難過很久。
摟緊姑姑,我深深的感受到姑姑內心中的擔憂和不捨,我也開始能理解老媽和老爸對於我留在國內求學的感受了。我太過自私,從沒有站在父母的立場上考慮過他們的感受。母親的擔憂,父親費盡心機的安排我以後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出於愛我。雖然我不能完全接受他們爲我所做的一切,但我會找合適的機會,和他們探討一下我以後的生活意向。
現在,最需要我照顧的是一直最疼愛我的姑姑,低頭在姑姑臉頰上親了一口,“姑,我會陪着你。”
姑姑擡眼看着我,欣慰的笑着,“我家的兔崽子長大了,可以頂門立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