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趴在我胸口上睡了一夜, 還好他沒有流口水的習慣,不然……早晨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 一時間我還沒弄清楚身在何方, 努力的想了一下, 纔回憶起這是程敘的家, 這牀是程敘的牀……眼睛停留在難民的趴在我胸口的腦袋上, 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髮,希望你不會落枕纔好。
難民動了動,難受的叫喚着, “胖子,頭疼。”難民撒嬌的聲音裡帶着重重的鼻音, 我的心情就如窗外的豔陽般美麗。難民終於擡起頭, 揉着眼睛對上了我的視線。難民眥牙一笑, 在我臉上咬了一口,“胖子, 昨晚我做個一個奇怪的夢。”
我的嘴角又開始向耳朵方向進軍了,難民從我身上翻了下去,眼睛瞪着天花板,身體舒展成一個大字,“胖子, 如果有人對我表白, 你會不會生氣?”
我翻了一個身, 壓住難民右側的身體, 故意裝作好奇的問, “誰呀?”
難民瞥了我一眼,把我從他身上推了下去, “我不告訴你。”難民拿喬的樣子特別可愛,我又撲到他身上,放心大膽的親了他的臉頰,又咬了他的鼻子,“昨晚某人說,不許我喜歡別人,現在我可不可以也要求某人不許喜歡別人呢?”
難民楞了一下,眼睛裡的疑惑漸漸變成了歡喜的光芒,雙手捏住我的臉,“你是我的奴隸,必須要聽我的,如果你令我滿意,我或許會考慮……”難民嘟起了嘴,白白的皮膚上透出了害羞的粉紅色。
“考慮什麼?”我感覺自己是一隻吃到蜂蜜的熊。
難民躲開了我的視線,睫毛的不停的動着,嘴巴紅豔豔的,剛睡醒的難民很可口,我低頭咬住難民的甜甜的脣。
牙齒在難民的嘴脣上蹭了幾下,舌頭剛探出,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從身後想起。難民推開我,翻了一個身,把自己蜷縮在一起,像一隻害羞的貓,用尾巴把自己擋起來。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亂糟糟的頭髮,程敘一本正經的靠在門口,“昨晚我給你家裡打了電話,說大家玩的太晚了,爲了安全就都住在我這裡了,你爸沒有反對也沒有說什麼。”
“噢,謝謝你。”我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敘。
程敘點燃了一根菸,吸了一口,“你們繼續吧,如果肚子餓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再繼續。”
我擡起頭審視着程敘,眼前的程敘有點陌生,落寞帶着滄桑的味道,如果在以前,他會勸我,一定要想清楚再繼續,但是今天他怎麼了……
“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愛情來的時候該享受就享受,珍惜這個詞要對有緣人說,懂嗎?”程敘笑的很苦澀。彈了下菸灰,程敘轉身出去了。
“他說的話很奇怪,是不是失戀的人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難民的下巴放在我的肩上,雙手摟主我的腰。
心裡感覺很沉重,表白後的歡快被程敘簡單的幾句話給打散了。愛情有多麼的深奧,這世界到底有多無奈,未來我和難民能不能一直走下去。我抓緊難民的手,心底有種叫作害怕的東西在涌動。
“胖子,你想什麼呢?”難民咬了咬我臉上的肉,不用轉頭我就已經知道難民的表情,擔心永遠都藏在眼底,就如他把離別的悲傷藏在心裡一樣,我的難民不是像表面上一樣堅強,也不是像表面上一樣快樂。
“難民,我有點害怕,程敘和他的愛人分開了,我怕我們以後……”有時越是想要握緊的東西,越是容易失去,就如手中的沙一般。
難民鬆開了我,把我轉過去面對他,他眼睛裡閃爍着堅定的光芒,“胖子,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我相信一定不是你不在乎我不需要了,肯定會有不能說的原因,我們要相信彼此,要給對方時間。”
喜歡的人一句簡單的話,一個堅定的眼神,便能反覆不安的心,這是語言的力量,也是愛的力量。
“胖子,如果有天我們其中的一個忘記了另一個,被忘記的那個一定不要放棄,一定要幫失去記憶的那個找回記憶。”難民說的很悲壯,我的眼睛開始模糊了。
難民在我胳膊上擰了一下,嘻嘻的笑着,“我隨口一說,你就信呀,我們纔不會那麼倒黴呢,我們一定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
永永遠遠在一起,我在心裡重複了好多遍,美好的願望會實現的,一定會實現的,我肯定的對自己說。
快樂的時間總是如光飛奔,想抓也抓不住,想留也留不住。難民預訂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們兩個心底的不捨,誰也沒說出來,只是在彼此相對時,比往常更加親暱,更喜歡靠在一起,十指相纏,就算是晚上也要摟緊彼此。
老爸申請了幾天的假期,帶着我和難民去了老媽所在的城市,路上難民告訴我,他老爸也在那個城市。我心裡的小鼓又開始不停的敲起來……
在機場我意外的看到了難民的媽媽,漂亮的媽媽永遠不會顯老,漂亮的容顏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溫柔的笑容如春天微微的風輕撫着我的心。
難民的媽媽擁抱了難民,也把我拉入了懷裡,親暱的拍着我的後背,“小濤好像瘦了,是不是國外吃的不習慣?”
老爸在我身後替我搭話了,“這個孩子整天鬧減肥。”
難民的媽媽捏捏我的臉,笑咪咪看着我,那雙眼睛和難民的一樣美麗,“小濤不許再減肥了,男孩子強壯些才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我認真的點着頭,偷看了眼難民,難民扭過臉不看我。
我親愛的老媽慌慌忙忙的跑到我們面前,看到難民的媽媽,楞了一下,才神色不好的打了招呼,把我從難民老媽面前拉入懷裡,摸着我的臉,“兒子,又黑了,不漂亮啦。”
難民走過來,禮貌的和我老媽打了招呼,我媽樂呵呵的揉了難民一頓,誰讓難民漂亮呢,我心裡一陣陣的擔心,老媽千萬別把難民揉壞了,天下的難民我就喜歡這個,壞了我就在也找不到一樣的了。
爲了表達我對難民的招待,難民的爸媽特意定了中餐館,兩家人坐在了一起。我心裡這個美呀,這多像是兩家認親,一邊是我的爸媽,一邊是我的岳父母,人生第一大美事,而且還有沒事在眼前,親愛的在身邊。
可是難民不高興,而且是非常的不高興,落座沒多久就找了藉口拉着我跑到洗手間。難民的臉又皺成了包子,掐着我的手指頭,生氣的說,“我媽怎麼來了,她來了,我馬上就得回家了,怎麼辦?”
十指連心,難民的爪子很尖利,和貓爪子一樣,不撓人時軟軟的,若是撓人可是一等一的利器。我低頭看着我的手指,手指頭這個疼呀,心裡這個苦呀,岳母大人來了,難民就拿我出氣,我怎麼就……話說這懼內,好像是會遺傳的,老爸,這事的源頭可在您那兒了。
“疼,是嗎?”難民鬆開了爪子,用指尖輕輕的揉着,“下次說話,別忍着,一張餅子臉都成了倭瓜了,那看死了。”難民擡起眼瞄了我一眼,眼角帶着柔情,“別人看到了又該說我欺負你,可憐兮兮的和被遺棄的小狗似的。”
我眨了兩下眼睛,湊過去,“俗話說十指連心,你掐了我的手指,也就是傷了我的心,是不是給點補償,好不安慰一下下也將就了。”
難民擡手推開我幾乎貼着他臉的胖臉,拉我走進了隔間,把我按在門板上,憂鬱的說,“胖子,以後好好吃飯,不許再減肥了,我不嫌棄你胖。”
我點頭如搗蒜,難民捧起我的臉,“你不許看別人,心裡只許想我一個人,還有放假要在網上等着我,寒假要第一時間回家陪我過年。”
挺好的心情因爲難民的幾句叮囑的話,變得酸不啦嘰,鼻子酸酸的,眼睛裡霧氣升起。難民的吻很溫柔,不再像從前那樣霸道,可是有點離別的味道,不喜歡。
“等我到了十八歲,我就娶你過門。”這是難民放開我的脣,說出的第一句話。有史以來,難民第一次誠實的對我許下諾言,給我描繪了一個未來。
年少時腦子裡所構畫的未來很美好,有不能捨棄的家人,有相信相愛的朋友,更有心愛的戀人,那樣的未來只有完美,沒有殘缺,忘卻了世界上所有的不完美的東西和可能,也忘記了月有圓缺,日有陰影。
還來不及溫習甜蜜,分別就在眼前,緊緊相握的手不願意分開,惜別依依,說不完的叮嚀,訴不盡的別情。長亭外,古道邊的心酸場景又一次重演,這一次是我送別難民,抱了又抱,眼淚模糊的看着難民登上了飛機。
擡頭看着飛機飛上雲天,吸着鼻子,我在心裡暗暗的告訴自己,等待,等待下一次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