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鸞落城後,陳理一直都低調行事,謹慎做人,任何衝突都能免則免,也從未在人前顯露過實力,日子過得平靜而又安穩。
一整個夏天,他都處於日復一日的苦修中。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除開練到頂的靈力彈指外,終於有法術邁入宗師級,而且還不止一門。
先是呵斥術、閃光術,這類低級術法進入宗師級,接着就是掌心雷和牽引術。至於護身術和御風術,雖然還沒刷到宗師級,但進度也頗爲喜人,紛紛邁入到大師級。
短短一個夏天,他實力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
地下的訓練室裡。
可怕的牽引力場充斥着整個空間。
此刻,陳理渾身籠罩着一層凝實的護身罩,身如幻影,高速移動,移動並不拘於地面。牆壁、天花板,都是他一閃而過的身影。
在牽引力場下,他一舉一動都宛若天地同力,無論是速度還是攻擊,都出現極大增幅。
陳理猛然拔出劍。
劍光如驚鴻一逝。
雖然陳理距離牆壁足有十餘米遠,遠超劍氣的範圍,但牆壁依然彷彿被一道無形之刃劃過,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切痕。
“符籙版的護身罩,在牽引術下,恐怕一擊就碎,就算金光護身符估計也撐不了多久。”陳理停了下來,心中若有所思。
宗師級的牽引術,威力堪比一階八級術法,而符籙版本的護身罩也就相當於一階六級術法,哪怕牽引術不是純粹的攻擊法術,威力也不是一個一階六級術法能擋得住的。
“再加上形同一階九級術法的大師級護身術,就算築基初期的修士我都能碰上一碰!”陳理用力的握了握拳,空氣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鳴。
整個訓練室都爲之一震,碎石簌簌落下。
“如今總算是有點安全感了,能在鸞落城勉強立足了。”
陳理心情舒暢。
“吃飯了!”外面傳來周紅的聲音。
“馬上就來!”
陳理解除牽引術和護身術,離開訓練室,走到通道口。
他輕輕一躍,伸手抓住巖壁的凸起處,手腳並用,呼吸間便已翻身來到外面。
陳理洗漱了一下,剛坐到桌上,周紅就遞給陳理一份請柬:“虞家送來的,邀你參加虞家老祖的兩百年壽辰,那人送完就走了。”
兩百年壽辰。
可真夠能活的。
陳理打開請柬,發現在下個月。
大約半個月後。
“你去嗎?”周紅給陳理盛好飯,擺到面前。
“肯定是要去的,對方都送來了請柬了,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絕!”陳理看了一眼,便把請柬放到儲物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唉,兩百年壽辰,這是快到大限之數了吧。”周紅感嘆道。
“你一個練氣期修士,卻替人家築基大修士可憐!”陳理取笑道:“有多少人能活到兩百歲,過的還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日子,怎麼看這一輩子都是值了,再熬一熬,或許還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
“真到了那一步,誰會覺得這一輩子值了呢!”
“那倒也是。”陳理一頓,想了想道。
換成自己是虞家老祖,感覺着時日無多,死亡漸漸臨近,哪怕說的再坦然,心中估計也會不甘吧。
正常人,誰會覺得自己活夠了呢!
一百歲想着兩百歲。
兩百歲又想着長生不死。
人的慾望永遠不會滿足。
……
時間很快來到半個月。
一大早,陳理就起牀洗漱,等太陽高升,才趕赴虞家老祖的兩百年生辰。
虞府大門洞開。
燈籠高懸,紅緞鋪路,人來人往,異常熱鬧。
陳理通報姓名後,以一件上品法器做禮和請柬一併送上,當即就有虞家族人領着陳理請到大殿入座,虞家老祖還未現身,主桌空懸。
殿內高朋滿座,人聲鼎沸。
所有人都笑語盈盈,呼朋喚友,互相聯絡認識。
虞凡真以及幾個重要的虞家子嗣都沒露面,顯然另有安排。
一些穿着暴露的舞姬,已經開始在席前舞蹈,一副熱鬧喜慶的場面。
陳理看向其中一個舞姬。
發現赫然是他鄰居孫瑜。
孫瑜顯然也發現了陳理,臉上有些訝然。
“這個世界的勾欄女修,都這麼多才多藝嗎?”陳理心中暗道。
他乾脆欣賞起舞姬的曼妙舞姿。
賓客不斷的涌來,各種珍稀靈材做成的酒菜也流水價的擺上,等快中午,虞家老祖才終於露面。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看着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精神頭比以往幾次見面時,都要好上不少,絲毫看不出已有兩百年歲了。
他笑着拱手拜了一圈,說了些場面話,然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氣氛頓時更是熱鬧了幾分。
賓客紛紛上前舉酒恭賀,虞家老祖笑着接受,這次則是基本淺嘗輒止,潤潤嘴脣。
……
“王家王旭到!”
……
“劉家劉洪輝到!”
……
“徐家徐安定到!”
……
“周家周旭堂到!”
……
“許家許仁春到!”
……
“長生宗溫劍威到!”
……
隨着時間的推移,真正的貴客,陸陸續續的到來。
虞家老祖一一出門親自迎接,笑容滿面。
“六大築基家族都到了,連長生宗都派人來了!”陳理心道,暗暗打量着。王家老祖王旭、許家老祖許仁春同樣面相頗老,不過比起虞家老祖要年輕不少。
其餘的都是中年樣貌。
“徐安定……這是上次食肆裡周家老祖要見的人吧。”陳理髮現這位築基隱隱有些面熟,細細一想,便想了起來。
一年前拜訪虞家老祖時,遇到的那位面色不虞的築基修士,便是此人。
長生宗的溫劍威,看着四五十歲,長着一張喜慶的圓臉,一對小眼睛,笑呵呵的,在這一羣築基中看着絲毫不起眼,卻是隱隱爲中心。
整個壽辰,場面看上去一團和氣,言笑晏晏。
至少陳理看不出幾個築基有什麼明爭暗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席到了後半段,虞家老祖起身一桌桌敬酒,很快就到了陳理這一桌,所有人連忙站起來,紛紛口中恭賀。
虞家老祖笑着一杯飲盡,隨即看向陳理道:“陳小友,可是好久沒來虞家了。”
陳理連忙放下酒杯,拱手道:“在下常思拜訪,又唯恐叨擾……”
“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虞家老祖擺了擺手:“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以後還要多走動走動。”
“承蒙前輩看重,在下記下了!”陳理心中無奈道。
衆人不由紛紛側目。
連築基那一桌也目光看來。
溫劍威笑呵呵的叫過一位在一側服侍的虞家修士:“這是哪一位年輕英傑,竟得你家老祖看重。”
“回前輩話,此人姓陳名文,是來自綠河坊的修士,其他倒是不知。”虞家修士不敢怠慢,連忙恭謹道。
自擊殺喬冠元后,陳理就一直對外化名陳文。
如今整個鸞落城,除了周紅外,外人只知他叫陳文,卻從不知他真名。
綠河坊!周旭堂聞言眉頭微皺,心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轉而又微微自嘲,自己還真是有些疑神疑鬼了。
一介練氣散修,豈能有這等實力。
不說殺死周東博。
第二次,瞬息之間殺死包括一位練氣八層在內的七名家族修士,直到身死連兇手的面都沒見到,這完全不是練氣修士能做到的。
可若是築基幹的。
又是誰呢,懷疑的對象太多了!
他心中嘆了口氣。
已經都快半年了。
雖然他一直在暗暗調查。
但至今依然沒什麼有用的線索,整個事件彷彿籠罩一團迷霧。
“沒想到綠河坊這種偏遠之地,也有遺才。”許仁春看了周旭堂一眼,笑悠悠道:“怪不得當初周道友全城搜查綠河坊人,對了,可是找到兇手了?”
周旭堂臉色一沉,但面對一位築基中期修士,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心中暗哼一聲,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這就不勞許道友關心了!”
“你們看看,這像什麼話,我也就好心關心一句。”許仁春道。
“你這是關心嗎,這是幸災樂禍吧?”徐安定笑着出聲道。
溫劍威見氣氛不對立刻打起圓場,場面很快又重新融洽起來。
陳理這一邊,等虞家老祖一走,同桌和附近的修士態度立刻熱情起來,不得已之下又連喝了不少酒,散場之後以陳理的體質都已有些微醉了。
……
“怎麼喝這麼多酒,你可從來不喝酒的。”周紅扶着陳理進門,泡了杯茶過來,遞到陳理手上。
“別人好意過來敬酒總不能拉下臉不喝。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自己的心意。”
陳理其實倒也沒啥不如意的,短短三年時間,從練氣三層邁入練氣八層,從每日擔驚受怕,到如今勉強立足,錢錢不缺,老婆老婆也有了,未來還築基可期,長生有望。
相比上一世,這一世混的無疑要好上百倍。
陳理喝完茶,酒意就已醒了大半,他細細回想席間周家老祖周旭堂的神態和反應,很快他眉頭舒展開來,至始至終對方都沒什麼異樣的反應。
應該是沒懷疑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