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千年地宮,佈滿機關的石窟之中,一排排交錯的巖柱,每根上面都插着無數箭羽。
唯獨正中的柱子上,一個憔悴的男人懷抱着冰冷的屍體,孤獨的坐在那裡,鮮紅的血液幾乎染遍所有地方。
徐東陽想不明白,爲什麼拼命想保護的人,卻會因爲救自己而死。
那個總是出現在夢中的小男孩,哭着呼喊哥哥的情景無數次的重複着。
這個夢也成爲了他尋找弟弟的動力,他相信那是啓示,是重逢的預言。
但是如今全都化爲泡影,弟弟死在懷中,背上插滿利箭。每一支都像是插進自己的心臟,讓他疼到無法呼吸。
東陽用手輕輕撫摸張遙冰冷的臉頰,將他嘴邊的血滯一點點擦拭乾淨。
而此刻的張遙並沒有離開,他就站在哥哥身旁,眼神裡充滿着悲傷。一層點點發光的聚魂靈附着在他的靈魂之外。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死了,應該去到該去的地方,但是依舊放心不下這裡的人。要怎麼做才能讓東陽重新振作起來,離開險境呢?
正當他苦苦思考的時候,來時的洞口,巫應天出現了。
他身上雖然沒傷,但看起來十分疲憊,想必是那骷髏不好對付。
他似乎看見了東陽,大聲喊到:“誰在哪?——”
東陽根本沒有理會他,又或是乾脆就沒聽見,呆呆看着張遙的屍體。
巫應天見石柱中間的人影沒動。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他退後幾大步,準備躍到最近的那根石柱上。
凝視頓足,屏氣發力。幾個健步衝上去,縱身一跳,巫應天的身體在萬丈深淵上騰空而起,在接近下根石柱的邊緣時,好像差了那麼一點點,展開手臂,僅有指尖碰觸到。
但只是這麼點就已經足夠了。一隻手搭在上面,其餘的身體全都懸在半空。腳用力蹬,身子往上提。兩下就躥到石柱之上。
接二連三的移動,他很快跳到東陽所在的地方。
“臭小子,你剛纔怎麼不幫我!”巫應天一臉憤怒的衝着空氣大喊。
張遙困惑的看着他:“你..你看得見我?”
“沒看見你,我爲什麼要往這來?”巫應天皺着眉低頭看了一眼東陽:“外面那女的都快死了。我還以爲你也死了呢。他抱着的誰?”
說着他仔細看了看東陽懷裡的人,表情越發的詫異:“張遙~~你死了?”
巫應天對着空氣說話,東陽擡起頭看看,突然變得瘋狂:“你說他在這兒?張遙在哪?你告訴我他在哪?”
“他已經死了,所以你是看不見的。”巫應天冷漠的說着,生死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早已看淡。
張遙在他心中無非就是顆棋子,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棄。他也根本不在乎魔靈會怎麼想。現在只要阻止她的計劃,保護住巫族人的命纔是關鍵。
天神鼎還在怪物身上。一時半會也沒好辦法對付,看來只能先退出去再做打算。
“巫應天!”張遙的靈魂站在他面前:“你幫我告訴東陽,讓他好好活着,我沒事。”
他冷哼一聲:“你當我是什麼,傳話的靈媒嗎?”
張遙雙手合十,虔誠的拜託他。
這臭小子現在變這樣,倒也可憐,巫應天無奈的搖搖頭,對着癱坐地上的徐東陽說:“張遙讓我告訴你,讓你好好活着,他沒有事。”
“原來他真的在這裡...”東陽神智已經不大清醒,迷茫的左右看着。
浩蕩的腳步聲從巖洞之中傳來,巫應天和張遙都看過去。只見五個身影出現在洞口,爲首的是丁曉柔,她手中捧着天神鼎,身後站着震、坤、離、乾。
冰冷的藍眸裡充滿寒意,黑色的裙襬遮擋住白皙的肌膚。當她聽說巫應天再一次對張遙出手時,仇恨便無限的蔓延開來。
潘震往前站了站,仔細觀察地宮裡的情況,走到坤的身邊輕聲說:“老爺子在中間,地上好像還坐着一個人,我們先看看怎麼過去吧。”
坤撥了撥擋在另一隻眼前的頭髮,神情凝重的看着遠方。
“震....你去外面幫連影他們把許小麗先救出去,張遙..就交給我們。”
他這麼說完全是因爲自己看到了震看不到的東西,石柱之上巫應天身邊,張遙的靈魂籠罩在白色的光芒當中。
震搖搖頭:“連影能搞定,小遙遙還得我親自救。”他微微一笑,嘴角露出兩個梨窩,得意的繼續說:“讓他再欠我個人情,這回看他怎麼還。”
乾聽不過去了,雙手插在兜裡,斜靠在巖壁上:“你能不能少欺負他,張遙那小子人不錯,就是心思太重。上次爲看你一眼,兩肋插刀差點把命都搭裡。怎麼不見你報答他呢?”
坤站在一旁看着他們爲了張遙爭論不休,心情更加沉重。
丁曉柔也看見了張遙的靈魂,但對於她而言那是無所謂的,沒有了肉身,愛人便可以長久不衰的陪伴自己,他也不會再出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面前。
張遙失去了父母、哥哥、震、乾這些人,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屬於曉柔屬於她身體裡的魔靈。
她也曾經想過把張遙的靈魂佔爲己有,但是卻不忍下手,只因怕看到他再次傷心。
回憶過往,他絕望的抱着受傷的震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冰冷。魔靈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後悔,什麼叫不忍。
她望着遠處的張遙,一擡手,靈魂就被牽引過來。震和乾看着她的舉動都感到費解,只有坤看得明白。
“小徒弟...你怎麼變這樣了?”
張遙長嘆一聲,仰頭看向漆黑的頂端:“大叔,原來你也能看見我,太好了。剛纔那上面落下箭雨,我給東陽擋了一下,本來還以爲自己的護盾能有用,哎...大意了。”
坤看了一眼曉柔:“還能救活了嗎?”
她站到張遙面前,擡頭凝視,用手輕撫他的面頰,語氣裡帶着溫柔:“沒有辦法,他今後只能成爲一個沒有軀殼的靈魂,我也不會放你重回六道,現在你永遠都只屬於我了。”
“你能爲我做幾件事嗎?”張遙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嬌小的身體蘊含着強大的能量,或許她會爲自己做出改變。
“你們在說什麼?”震慌張的走到坤旁邊,困惑的看着他們奇怪的舉動和言語。
大叔拉着震走到一邊,乾和離也湊過去,他表情沉重:“張遙已經死了。”
一句話如炸雷般讓在場的所有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