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他,去浴室裡換了衣服出來,徑直去了外面客廳。
老媽上上下下看我好幾眼,確定沒有發現不妥,纔沒有說什麼。
“爸呢?”我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剛出去了。上午有課。”
老媽端了一大盤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我伸手去拿,被她打回來。
“搞什麼?”我不解地看着她。
“你早餐都沒有吃。就吃水果,會傷胃。”老媽瞥着我,“我是給小鬱準備的,他出去做什麼?他哪裡的人?出去應該會找得回來吧?你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回不回來吃午飯?喜歡吃什麼菜,我燒給他吃……”
“夠了老媽!”我擺擺手,“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他能出去肯定就能回來,回來了有什麼吃什麼,沒有就餓着。”
老媽瞪了我一眼,“你既然跟了他了,就應該對他好點關心點,男人你自己不寵着哄着,外面有大把的人等着去搶。”
等她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地拿了個聖女果扔進了嘴裡。
“他在我們家這麼住着也不是個事兒,等晚上你爸回來。我跟他商量一下,儘快地給你們把婚禮辦了。他住在這裡也纔不招人閒話。”
老媽說完盯着我:“你對他到底瞭解多少?他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以前是做什麼的?家裡條件到底怎麼樣……”
“停停停!”我擡手打她打住:“你說的這些,跟我與他在一起有什麼關係?”
我老伸手在我的膝蓋上就是一板,“傻啊!怎麼沒有關係?世界上騙子那麼多,你難道糊里糊塗嫁人啊?等小鬱回來了,我跟他商量,讓他帶着他的父母出來,我們一起見個面。”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卻想。看樣子麻煩還是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鬱廷均哪裡來的父母啊!哪裡來的家啊!到時候被老爸老媽一逼,他都要怎麼回答呢。
老媽進廚房去給我端吃的,我趁機去抓水果,轉眼一看盤子裡的聖果幾乎全空了。回頭瞪了一眼跟出來的潛龍,
他一邊吃着水果,一邊笑道:“要不要請我當鬱廷均的家人?你心情不好就是因爲這個?” ωωω ●ttκΛ n ●¢ O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沒有理他。我目前並不擔心這些,因爲心裡正煩着冷清玉的事情,已經無心顧其他。
“鬱廷均哪去了?”
他再伸手去拿水果,被我一巴掌打開。
“老媽等下出來看一盤子水果都沒有了,要我背黑鍋啊?”
正低吼着,門鈴響了。
我懶得起身,半天老媽從廚房裡奔出來,瞪我一眼,開了門:“小鬱回來了?吃過東西沒有?要不跟葦葦一起將就地吃點?”
我一聽是鬱廷均,一豎身坐了起來。
接着果然聽到他好聽到極至的嗓音:“好的。謝謝。”
然後就看到他邁步進門,反手將門關上。
不動聲色地遠遠地瞥了一眼趴在我身後沙發上的潛龍。優雅地彎身脫鞋,換鞋。
“事情處理好了?”他一走過來坐下,我立即湊了上去,抱住他的臂膀。
他大手在我的腰上一攬,“你怎麼來了?”
潛龍立即回答:“知道你要結婚了,我來幫忙啊。”
“我結婚,你能幫什麼忙?”鬱廷均冷冷地哼一聲。
潛龍恬不知恥地坐到對面來,“你結婚,家裡沒有一個人過來,說得過去麼?就說父母雙亡,就剩們兄弟倆,好不好?”
鬱廷均掃了他一眼,“父母雙亡,就我一個人。”
潛龍氣呼呼地看着他。
他沒有理,低頭看我,“嗯。處理好了。”
“怎麼處理的?”我心裡一鬆。摸着他身上的西服,媽蛋,手感超好,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
“那個嬰兒身體受損,剛好有一個兩歲的小女孩離世,便將她的靈魂,渡到兩歲小女孩身上了。”鬱廷均在我的腰上捏了一把,“身上還疼不疼?”
我知道他所指,臉紅地搖了搖頭。
“你們在說誰?”潛龍奇怪地問。
我們都沒有做聲。那個名字,實在讓人心堵。
……
吃飯的時候,鬱廷均給我吹湯,看着我吃飯。
我小聲地提醒他,“如果你一直不吃東西,他們會懷疑你的。”
“沒事。”他給我夾菜,“你爸媽所有的注意力其實在你的身上,你吃飽了,他們就放心了。我嘛,只要拿着筷子,他們就不會注意了。”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門鈴。
老媽開門,驚訝地叫了一聲:“芳芳?你怎麼來了?”
我一聽忙站了起來。
芳芳是我姨的女兒,我的表姐,住在城郊,剛結婚幾年,有一個人見人愛的漂亮寶寶玉兒。
“姨啊,今天可把我嚇死了!”芳芳姐一進門激動地說道:“我們家玉兒,今天喉嚨裡卡了個硬幣,怎麼也取不出來,送到醫院來的時候,臉都紫了!還好現在沒有事了。”
說着她對玉兒說道:“寶寶,乖,叫姨姥姥。”
我走過去,“玉兒!”
伸手就想抱她。
她長得太漂亮了,我一直愛抱她,她也愛要我抱。
可是今天她卻瞪着一對漂亮的大眼睛,一聲不吭地看着我,還往表姐身後躲了躲。土東圍號。
“她今天醒過來之後,就不愛說話了。”表姐摸了摸她的頭,愛憐地說道:“可能嚇怕了。我也嚇怕了。醫生說要等到過了今天晚上,身體沒有什麼不適,才能回去,就怕窒息時間過久會突然出現器官衰竭什麼的。所以我就帶着她過來在你們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去。”
我和老媽一聽,都有些後怕。我轉過身,想要給鬱廷均介紹一下,卻只見鬱廷均站在我的身後,定定地看着玉兒,一臉的詫異。
還不等我細想他爲什麼有此表情,玉兒擡頭看到了鬱廷均,小臉立即神彩飛揚起來,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邁着兩條小短腿向他走了過去。
“哦……哦……”她一隻手抓着他的褲腿,使勁地踮腳着腳,伸着另一隻小胖手,嗚嗚哇哇地說些什麼我們都沒有聽清楚,可是她要他抱,我們都看懂了。
老媽哈哈哈笑了,“芳芳,這是葦葦的男朋友,玉兒這小丫頭,竟然這麼小就開始親近帥哥了。”
表姐也哈哈大笑起來。
我卻是感覺心裡有點點涼意升起來,我看着鬱廷均的眼睛,他黑眸子閃了閃,對着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立即炸毛,靠,要不要這麼玩啊?
一把將那小胖丫頭提起來,扔到表姐面前,惡狠狠地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不准你要他抱。”
表姐和老媽再次笑了起來。
我卻一把拉着鬱廷均回了房間。
“她又找到你了,怎麼辦?”我又氣又急地推着他。
鬱廷均一抱將我的手捉住:“她現在只是個普通孩童。兩歲的孩童。”
“不是她的記憶刪除了嗎?”我心裡想,兩歲的普通孩童,怎麼可能不要我抱要他抱?“爲什麼她卻認得你?”
他輕笑着抱住我,“這麼緊張做什麼?就算她認得我,多少年我都爲你守過來了,你還怕我跑掉?何況她並不是記得我,而只是因爲剛剛是我度的她,她對我有印象。”
“真的?”我鬆了一口氣。
“真的。”他摟着我走到窗前,“葦葦,我現在還要出去,因爲等下晚上可能有一場亂戰,要提前在這樓房四周佈置一下,你和爸媽都好好地躲在家裡面,不要向外看。爸媽看不到什麼,主要是你。”
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天空從四面八方堆過來片片烏雲,黑沉沉地壓下來,似乎有一場巨大的暴雨,即將傾盆。
“你表姐說得沒有錯。”鬱廷均低聲說道:“冷清玉的靈魂只有過了今天晚上子時,纔會在新身上生得安穩。所以,知道她在這裡的那些冤家,一定會在子時以前來索命。”
我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空,幾乎能感覺到空氣裡的沉悶與壓抑。
“你會不會有危險?”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他出手,只能是無力地重複問着這句話。因爲就是有危險,他也會去。
“不會有的。”他在我的背心裡輕輕地拍了拍,“就是厲鬼數量太多,而我身上的仙氣已經隱去,無法用身份去鎮住他們,只能通過交手。”
我擡頭看着他,“那你最遲會什麼時候回來?”
“我就在站在房頂,護到丑時就歸來。”
“好吧,”我轉身貼到他懷裡,擡手拉着他的衣領,“要準時回來。”停了停聲音細如蚊子哼地再說:“我等你一起睡覺。”
他渾身肌肉一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俯首在我的耳邊應道:“好。洗得香香的,乖乖躺牀上等我。”
我點點頭,正要擡腳親他一下,房間門突然被推開,我嚇得猛地回頭,只見胖丫頭小短腿連邁,奔了進來。
我上前一步,攔住她,“玉兒,不准你進來。快出去!”
誰知她向我翻了個白眼,然後就對着鬱廷均遠遠地伸出雙手,嘟着嘴要抱。
跟着趕來的表姐笑道:“傻丫頭,你表姐可傷心她男朋友了,不准你染指,下次媽媽給你找個更帥的。”
我對着表姐說:“明天一早你們回去後,沒事不要到我們家來了。有事也不要她來。”
表姐又好氣又好笑:“不就是沒有要你抱嗎?看你小氣的樣!”
我看着玉兒那胖乎乎卻美得異常可愛的臉蛋,心裡想,我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突然窗戶啪啪兩聲巨響,鬱廷均沉聲吩咐:“帶孩子去客廳裡待着,哪裡都不要去,暴雨來了,怕嚇着她。”
表姐慌忙抱着玉兒走開,而我一轉身,鬱廷均已經不見蹤影。
我追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卻被人一把提了起來,“不要對外面看,你怎麼不聽他的話。”
潛龍將我提到牀上坐下來,“剛剛那個孩子,是冷清玉!”他雙眼閃了閃,“雖然是新生的靈魂,但是卻還是有她的氣息。”
我沒有說話。他自己外面看了看,“奶奶的,這麼大的厲鬼軍團,真是嚇死人了,冷清玉倒底是作了多少孽才結下這麼大的冤仇。如果不是鬱廷均在此,她轉世只怕也是磨難重重。”
我怔怔地坐在牀上,聽着窗外嗚嗚嗚的淒厲的狂風怒吼,心亂如麻。他說子時回來,也就是半夜十二點,可是現在才中午時分!
一直到下午六點鐘過,傾盆大的暴雨,在猛烈而急促的電閃雷鳴裡,一瀉而下。整個城市裡,所有的車聲人聲,都淹埋在一片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裡,連樓房都在在一個個的驚雷裡,搖晃轟鳴。
整整一個下午,我都怔怔地坐着,連姿勢都沒有改變一下,我知道鬱廷均就在外面,在狂風暴雨裡,與那些接踵而來的厲鬼混戰。他的敵人,成千上萬,前撲後繼,而他……卻只有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狂風暴雨裡隻身奮戰,
“這次他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准他這樣冒險了。”我看着時針還只指到九點,心疼得直不起身來,“潛龍,我想出去看看他!”
“我不攔你,想他出事,你就去。”潛龍臉色也變得不好,對我說話的語氣顯得很煩躁。
我站起來,看看我的手掌,“我會制鬼,他曾經教過我畫符。”
潛龍瞥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走到窗邊,又退回來。
我也知道,我出去會令他分心。但是就這樣傻傻地坐在這裡,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想了想,我走出房間,去到客廳。爸媽和芳芳表姐正在客廳裡逗着玉兒。
“這麼大的暴雨,下這麼久,明天整個星城又變海了。”老爸見我出來,“聽說小鬱不在家,這麼晚了,還不回來有沒有危險啊。”
我沒有應聲,轉身準備再走回房間裡,擡眼卻看見門裡進來一個人,門明明關着的,他竟然就那麼從門裡走了進來,驚得我肉皮一麻,定睛仔細地向他看去,只見他一身黑色的長袍,披着長長的頭髮,慘白的臉上,一對空洞的眼睛,此時卻像有千萬道利光似的,看着表姐懷裡的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