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時,珠珠打了電話給她婆婆,叫她可以回去了,說自己去給馮豐拿了東西就來。老太太還有點兒不放心,要呆着等媳婦來才走。冬天天黑得早,老太太節省都是擠的公車,下班高峰期擁擠得根本沒座位,馮豐趕緊勸她離開,趁這個時間段人不太多,好坐車回去。
老太太同意了,十分樂觀地說:“妹兒,不要焦心,你這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把那個土方醫生給你打聽清楚,過幾天可以出院了,我就帶你去醫治,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
這一刻,心裡柔軟得彷彿一個生病的小孩子,馮豐很想起身擁抱一下她肥肥胖胖的身子,卻忍住,只是笑着要她放心,路上小心。
天色陰沉,病房裡早已亮着燈了。馮豐估摸着時間,珠珠應該快要到了,可是,卻一直沒有人影。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病房,才知道,即便不需要什麼照顧,也需要一個人在身邊,那是爲了驅趕孤獨和軟弱。
牀頭上有老太太買來的幾份日報,讓馮豐消遣的。馮豐隨手拿起一份,先看體育版,發現姚明最近老被NBA裁判暗算,火箭隊連續輸了幾場了,德甲拜仁的核心中場球星裡貝里又自稱有中國血統,是明朝時候外逃的建文帝的後裔,這廝學會的唯一的中文是“愛卿平身”和“朕”。看來,是個男人就想當皇帝,或者往貴族身上靠。
再看娛樂八卦,72磅大標題橫在眼前:《芬妮被大富豪妻子掌摑》,附圖是芬妮一張特別清晰的旗袍寫真,然後,是一系列在餐廳拍攝的和大富豪妻女抓扯的小圖,並不十分清晰。馮豐暗歎C城娛樂越來越有蘋果日報狗仔隊的精神了,忽見一張小圖上,有個那麼熟悉的男人扶起芬妮,旁白是“神秘帥哥及時護花”——這個男人正是李歡。
事情發生的時間正是自己給李歡打電話的那一段,也難怪他那麼忙碌地掛斷了電話,原來是要趕着去護花。
她釋然了,這可真怪不得李歡了,護花是他的天性。
她暗笑自己庸俗,本來就是打不死的小強、雜草路人甲,又不是什麼“花”,像李歡這種男人,又怎會有半點心思“護”你?可笑自己跟他相處了半年,時常聽他說什麼“你是我老妞兒”,還以爲他多少有幾分將自己放在心上,至少比普通朋友要密切點吧?到頭來,竟然還是自己自作多情,連路人都不如。男女之間,不成愛人就成路人,是沒有什麼友情可言的,不要說自己已經明確拒絕了李歡,即便自己真是他的妻子,他那時也一定是同樣的態度和選擇。
“遭難莫尋親、人窮莫交友”,落難時,居然荒唐到向李歡求助,打兩次電話都被人家拒絕,這不是自取其辱是啥?真是虛榮心害死蠢女人,活該!
女人要虛榮,還是要講究資本的,普通女人,自力更生方是王道!
冬天黑得早,加上是大陰天,才六點多,已經華燈綻放。
珠珠下班後直奔馮豐的租屋,要給她帶換的衣服、洗漱用品和充電器。樓梯的聲控開關好像壞了,大喝一聲也不亮,她拿出鑰匙,再走幾步,忽然發現馮豐的家門是開着的,透露出燈光。
她懷疑是自己走錯了,又看看對面緊閉的門,正猶豫時,一個男人聞聲衝出來,欣喜若狂,幾乎伸手要抱住她:“馮豐,你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