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財神究竟是何來路?”蒙面客沉聲問。
“不知道,從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一號人物,僅知道他經營土城賭窟已有多年,除了維護土城的安全並不干預江湖是非,而此次綁架香君與花靈目的不明,依小弟推測,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
“便是什麼?”蒙面客似迫不及待。
“丁財神有個寶貝女兒對古二少爺極具好感,而古二少爺跟兩個丫頭十分親近,很可能丁財神因此而出此不策,別的原因實在想不出。”
古二少爺暗中苦苦一笑,這推斷不是沒有可能,但只是部分,真正的原因絕非如此單純,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中途殺人截人的又該是誰?”蒙面客問。
“會是‘金劍’莊亦揚麼?”“天眼客”沉凝地說。
古二少爺不由心中一動,莊亦揚在利用完別人之後,便不惜殺之滅口,這已經有不少前例在先,狼子野心,他凡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天眼客”說的不無可能,假使事實真的是如此,那香君與花靈的遭遇便不堪想象了。奇怪的是以香君和花靈的身手怎會受制於莊亦揚?是了,兩個女的是先落入丁財神的手中,顯然已喪失了抵抗力,而莊亦揚趁火打劫,揀了這便宜。
“哼!這小兔崽子是我生平所見最狡詐狠毒的角色,我不把他碎屍萬段難消心中這口惡氣。”蒙面客咬牙切齒。
“老大,古二少爺已經要那姓賈的傳話要丁財神限期交人,我們在暗中配合,如此三方面行動也許會有斬獲。”
“只好如此了。兄弟,你看門土英說的是否會是事實?”銳利的目光連連閃動。
“嗨!希望不是,否則的話,這將是無法彌補的大不幸。”話鋒一頓又道:“大嫂她是不是也已經出山了?”
“嗯!你想……她能不急麼?”
古二少爺心頭又是一動,所謂大嫂當然便是蒙面客的妻子,她是誰?截至目前爲止,還沒見有女人摻和在這件公案中,情況不但複雜,而且也相當耐人尋味。
“老大準備如何料理這件事?”
“只好叫老三出馬了。”
“可是老三他……”
“顧不得這許多了,我們走。”
兩人雙雙離去。
古二少爺心裡又多了個問號,蒙面客口裡的老三又是誰?想來絕非等閒人物。現在倒是自己的問題了,話雖然已經放了出去,但也不能坐等丁財神的下文,他要是找不回人,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殺了他也解決不了問題。依情理推測,事情才發生不久,不管對方是誰,要帶兩個女人上路並非易事,必然匿藏在附近不遠,碰運氣吧。
心念之中,他也離開密林。
數株野桑,掩映着一椽老舊的茅屋,屋前是菜圃,但萊畦里長的不是萊而是雜草,顯見這茅屋已經荒廢沒人住了。說是沒人住,但現在屋裡卻有人,不但有人,而且是三個,一個是蒙面人,另一對是老夫妻。蒙面人在屋裡來回蹀躞,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兩老木木然坐在光板牀邊。
氣氛說不出的古怪。
蒙面人冷笑了一聲後停止了踱步,面對二老站立,邪意的目光透過蒙面巾的眼孔在二老臉上游移。
二老彷彿患了癡呆症,老臉上一無反應。
蒙面人突然轉身,掇了把破竹椅放在牆邊,然後向那老者道:“你過來坐在這裡。”
老者還真聽話,遲緩地站起身,吃力到步到竹椅上坐下,破椅子發出了格吱的聲音,所幸老者瘦小,否則椅子絕承受不住。老太婆還是木坐在牀邊,目光呆滯,沒有任何表情,看年紀她應該不至於昏聵到這種程度。
蒙面人對着老者陰森森地道:“你是古二少爺的人,我不碰你,你乖乖坐着欣賞,這種精采的絕妙好戲尋常是看不到的。”說完,轉身到牀前,望着老太婆道:“美人兒,我們有緣二度春風,很可惜,丁財神那頭肥豬不知用的是什麼手法制住了兩個,我解不開,但也無防,我省事。”
這一對老夫妻,便是被易容改裝的妙香君和花靈,牀邊坐的是妙香君,這蒙面人不用說便是莊亦揚。
莊亦揚邪意地又道:“可人兒,江湖第一美人,玩的時候我可以閉上眼,心裡想着你的美,鼻子聞着你天生的體上異香,雖然情調差了些,但樂趣是一樣的,上次春風一度,我至今寢寐難忘”
妙香君被放平仰臥,上衣被解開,令人目眩神馳的羊脂白玉肌膚露了出來,她沒有反抗。坐在椅上的花靈也沒特殊反應。
妙香即將二度被辱。
門外突然傳來人語之聲——
“進去搜!”
“這破茅草房子……”
“主人嚴命,搜遍十里範圍之內的每一寸地方。”
“搜就搜吧。”
腳步聲移近。
莊亦揚閃到窗邊望了一眼,又回頭逡視。這茅屋一明兩暗,他現在是在上首暗間,空蕩蕩的房間根本無法藏匿三個大人,鼻孔裡哼一聲,站到門框側邊。有人進入堂屋,腳步聲顯示不止一個。
“這邊沒什麼。”有人搜了下首房。
“本來就不像藏人的地方。”一顆頭探進了上首房門。
“啊!”半聲驚叫,探頭的被拉進房中,再沒聲息。
“怎麼回事?”兩個人疾步進房。“砰!砰!”雙雙栽倒。
打發這些小角色,莊亦揚說來是不費吹灰之力。
又有人進入堂屋,一共三個,鏡頭重映,全被莊亦揚放倒,而且全都被點了死穴,這一倒便永遠起不來了。
許久沒聲息。
莊亦揚出房從堂屋門外望,沒半個人影,來的一共六個,已經全部了帳。“真他媽的掃興!”莊亦揚自語了一聲回進房裡,又自語道:“這裡已經有人搜過,不會再有人來,必須捱到晚上才能離開。”說着,把六具屍體一一拖到下首房間,在角落裡疊成一堆,房裡有張牀,牀上有張破草蓆,他先用草蓆蓋住屍體,然後拆了牀堆壓上去,乍看是不容易被發覺的,除非仔細搜。
他又折回上首房間,望着牀上半裸的妙香君,以一種異樣的聲調道:“可人兒,雖然被那幾個不長眼的掃了興,但一看到你這教人淌口水的胴體,我的興致又來了,反正有的是時間,我們就樂上一樂。”
說着,開始寬衣解帶。
“姓莊的,你這種行爲人神共憤。”如沉雷的聲音起自堂屋。
莊亦揚閃身,同時迅快地柬上衣衫。
堂屋裡,一個相當福泰的錦衣老者面對房門而立,眼裡射出的棱芒有如利刃。
“哦!原來是財神駕到。”莊亦揚似乎並不在意。
不速而至的正是丁財神。
“莊亦揚,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得你而甘心?”
“在下不在乎。”
“你會在乎的,時辰將到,你會死得很慘。”
“不勞閣下操心。”
“老夫不能不操心,土城那麼多弟子不能白死。”
“那就要看閣下的能耐了。”伸手朝衣底一摸,一個精巧的小盒子已執在手中。“閣下認得這玩意麼?”
“哈!”丁財神笑笑。“這有什麼稀奇,本來就是小玩意。‘七巧寶盒’,範家的家傳之物,你是從妙香君的身上得到的,沒錯吧?”
一語道破,莊亦揚的眼裡掠過一抹駭色。
“閣下果然見多識廣,知道這玩意的厲害吧?”
“比你還要清楚。”丁財神笑態不減。
一蓬鍼芒激射向丁財神,細小之物,根本就沒聲息。
丁財神交叉揮袖,罡風暴卷,鍼芒被震散開去,有的竟然回射,這一手功夫比之揮袖成鋼還要高明。
莊亦揚怔了片刻。
“閣下的目的是要二妞回籠?”
“不錯!”
“打個商量如何?”
“怎麼個商量法?”
“人,閣下可以帶回去,不過閣下得應承我們攜手合作,共同對付古二少爺。”話鋒略頓又道,“古二少爺爲了這個小姐,必然會用最激烈的手段對付閣下,而區區在下是他的死對頭,姓古的是有兩下子,憑良心說,單挑的話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合二人之力,便可以撂倒他,此所謂合則兩利,閣下意下如何?”
“莊亦揚,你別忘了這把野火是你放的,不然古二少爺不會知道這秘密,還有,老夫這麼多手下是白死了?”
“哈!財神爺,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江湖道上誰不是各爲已謀,何必斤斤計較,現在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合力應付纔是上策,在下孤單一身,什麼都不在乎,就算不幸,也只是老命一條,而閣下有家有室,還有大片基業,輸得起麼?”莊亦揚鼓起了如簧之舌,振振有辭地說,聽起來似乎不無道理。
“好,你先把人放出來。”
“人當然要交還閣下,先談妥合作的細節再放人也不遲。”
丁財神似乎發覺了什麼,扭頭向外,肥臉上的笑容突斂。
莊亦揚夠機靈,立即閃到窗邊,只瞄了眼,立即轉身,躍起,衝破後窗疾遁而去,幾個動作只在一瞬之間。
“人從後面溜了!”丁財神向門外大叫了一聲。
外面來的赫然是古二少爺和兩名助手玄玄與妙妙。古二少爺反應神速,一揮手,玄玄和妙妙掠向屋後,古二少爺進入堂屋,一眼便瞥見了房中的情景,牀上半裸的妙香君使他的心頓時收縮。
“溜走的是……”
“莊亦揚!”丁財神立即迴應。
“哼!果然是他的傑作。”
“二少爺,我們不要傷了彼此的感情,多餘的話不必說,人現在就交還給你,過去的不愉快就此勾消了吧。”說完,笑了笑,極有風度地抱抱拳,然後轉身出門。
古二少爺快步進房,找回了妙香君和花靈,心上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望着牀上的妙香君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第二次他的目光接觸到妙香君的美妙胴體,想不到莊亦揚又故事重演,這小子的確是邪惡之尤,心裡恨得牙癢癢。旁邊呆坐的花靈對古二少爺的出現毫無反應,像是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花靈!”古二少爺側過身面對被改扮成老者的花靈。
花靈呆滯的目光閃了閃,沒有別的反應。
古二少爺立即意識到她兩個的神志已經被制了,他靠過去伸手探索花靈的穴脈。一切正常沒有異樣,難道是被藥物所制?這可是件麻煩事。眼前已無法顧及男女之嫌,他忍着心跳,過去爲妙香君繫上衣裙,然後扶她坐起。
玄玄與妙妙迴轉。
“怎麼樣?”古二少爺急問。
“慢了一步,對方已逃之夭夭,連影子都沒看到。”玄玄搶着回答,接着又道:“逃走的是莊亦揚那兔崽子?”
“嗯!”
“她兩個怎麼啦?”妙妙左右看。
“心神已經受制。”古二少爺沉聲說。
“二少爺不給她們解開?”
“能解還用你問?”玄玄接話代答。
“你閉嘴,以爲你很聰明?”妙妙狠瞪玄玄一眼。
玄玄吐了下舌頭,果然就閉上了嘴。
古二少爺想了想道:“玄玄,你去設法弄輛車來,先把她兩個送回範府,別的問題再慢慢解決。”
玄玄應了一聲,立即出房離去。
古二少爺又道:“妙妙,你是女人比較方便,仔細檢查一下她兩個到底是什麼手法或是藥物所制,我到外面監視,莊亦揚那小子,詭計多端,他不會甘心一走了之,說不定又會玩什麼花樣。”說完,轉身步出。
豔豔的陽光,照得原野一片清明,但卻很寂寥。
古二少爺在屋外默立着,不時以藤條輕輕叩地,顯然他心裡很不平靜。人是已經找回來了,可是卻心神受制,以自己的能耐,竟然摸不出手緒,於此,他深深體會到師父經常訓誡的一句話:武林中永遠沒有所謂第一。
不知過了多久,妙妙出門步近,古二少爺投以詢問的眼光,妙妙搖搖頭,不必開口,妙妙一無所獲。
空氣變沉重,兩人心頭的感受是一樣的。
一條人影飄近,是“武林公子”門士英。
“二少爺,真是謝天謝地!”門士英很興奮的樣子。
“怎麼說?”古二少爺意態冷漠。
“聽丁財神手下的人談論,人已經交給二少爺。”
“嗯。”
“人在何處?”
“屋裡。”妙妙代答。
門土英深深望了妙妙一眼,匆忙進屋。
古二少爺示意妙妙留在外面,自己跟了進去。
門士英的眉頭變成了一個倒人字。
“二少爺,她倆怎麼回事?”
“心神受制,喪失了意志。”
“二少爺不替她們解開?”
“尚未查出受制的原因。”
“這個……”門士英期期地說。“二少爺已經仔細檢查過了?”
“離開此地再行處理。”古二少爺含混以應。
“二少爺準備如何安置?”
“先回範府。”
就在此刻,妙妙匆匆進房。
“二少爺,馬車到了。”
“噢!怎麼這樣快便僱到車子?”
“玄玄說他剛到前面大道便碰上一輛回頭車,他出高價買下來,看來我們運氣不錯,要不然這附近找車沒那麼容易。”
“買下來?”
“是的,玄玄想到弄個外人駕車不方便。”
“嗯,辦得好,扶她們出去。”
妙妙先把妙香君拉下牀,然後向花靈招手道:“走,我們到外面去坐車回家。”
說也奇怪,花靈似乎還聽得懂這句話,不待妙妙牽引便自動站起身來,木木向外走。妙妙點頭笑笑道:“還好,總算還有那麼一點神志。”
五人步出屋外,一輛破舊的馬車停在門口,玄玄端正地坐在車座上,手裡還執着鞭子,一頂遮陽笠擋住了半個臉,看來是車主附贈的。車子破舊,連那匹馬也是羸弱的,如果全上車,馬兒絕拉不動。
“客人要上哪兒?”玄玄開玩笑地問。
“土城!”古二少爺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話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妙香君和花靈原本是被丁財神劫持的,好不容易脫出狼爪,現在卻又重投狼穴?
“二少爺,不是說要回範府麼?”妙妙疑惑地問。
“不,到土城,路近,而且有店可投。”
“這,妥當麼?”門士英蹙了下眉頭。
“最穩當不過。”古二少爺語意堅決。“妙妙,你們三個坐車,我步行。”說着,又向門士英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回範府去等着吧,香君姑娘不久便會無恙返家。”言下之意不要門土英同行。
“那不才就回範府專候佳音了。”門士英很識趣,多一句話都沒說,臉上掛着欣然之色,抱拳又道:“二少爺,不才就此致謝,同時也代香君致謝!”
“那倒是不必。”古二少爺淡淡地說。
妙妙已把妙香君和花靈安置上車。
“上路!”古二少爺揮揮手。
玄玄吆喝一聲,揚鞭,車輪開始滾動。
土城——賭城。
這種地方通常是以晝作夜,現在已經是傍午時分,但街面上依然冷冷清清,比較活躍的是幾隻野狗,再就是稀稀落落的幾個居家婦女,店門也是半開,唯一打破寂寥的是擔菜的叫賣聲。
一輛破馬車搖晃着出現在街路上,馬兒似已疲憊不堪,走一步馬頭便點一下。轉了兩個彎,馬車停在一家極具氣派的客店門口。
他們,便是古二少爺一行。
“店裡有人麼?”玄玄大聲吆喝。
好一陣,店小二才披着上衣出現,眼角掛着兩堆白滲滲的眼屎,打着呵欠,瞄了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一眼。
“幹什麼的?”小二極不耐煩地問。
“你們是幹什麼的?”玄玄沒好氣地問。
“開店的,趕車跑路連門面都不會看?”
“嘿!小二,你是被眼屎蒙瞎了狗眼,客人上門都不知道,大爺咱們是住店的。”
“住店?”小二偏頭斜眼。“這可不是雞毛小店。”
“也差不了多少。”
“你知道住一宿要多少錢麼?”
“你說多少?”
“一個房間,最便宜的一宿也要五錢銀子。”
“哦?那上房呢?”
“二兩。”小二豎起了兩個指頭。
“太便宜了,你店裡一共多少房間?”
“上中下各十八間。”
“全包了!”
“什麼?”小二直了直眼,然後粗聲暴氣地道:“大清老早就來打哈哈,識相些快拉走,別堵住店門。”說着。就準備進門。
“站住!”玄玄大喝一聲。“告訴你家老闆,就說古二少爺要住店,要他親自出來接待,快些!”
“古二少爺?”小二吃驚地望向車後,可能他聽說過古二少爺大名和形貌,縮了縮脖子,哈腰道:“是,是,小的這就進去請老闆出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多多海涵。”說完,忙不迭地轉身入內,披在身上的衣服掉地也不顧了。
玄玄下了車座。
古二少爺步到車前。
工夫不大,一個半百的藍衫老者匆匆步出店門,眼珠子一轉之後,朝古二少爺恭敬地一揖,堆下笑臉。
“貴客光臨,小店生輝,二少爺請進!”側開身,向門後邊的兩名夥計道:“還不趕快上前卸行李?”
“不用!”古二少爺擡了擡手。“沒行李,只幾個人,有清靜的獨院麼?”
“有,有,獨院,六間房。”
“很好。”
妙妙已扶妙香君和花靈下車。這一行的裝束形象很怪,店主和小二的表情也很怪。但古二少爺大名鼎鼎,而且在土城當店主當然是丁財神的親信手下,平常當然也被叮囑過,自是不敢怠慢。
“小老兒帶路,各位請!”店老闆畢恭畢敬。
“老闆!”玄玄開口。“這輛馬車帶馬全不要了,你看着處理吧。”
“是,是!”店老闆連聲應喏。
一行人進店。
清靜而幽雅的三合獨院。
古二少爺一行很快地便安頓下來,古二少爺住上房,玄玄住東廂,妙妙和兩個神志未復的住西廂,上房是一明兩暗,有一間房還空着。沒多久,一桌豐盛的酒席在上房明間擺開,店老闆親自指揮擺設,斟上酒之後,遣走小二,然後從房間請出古二少爺。
“二少爺,這是敝主人吩咐替各位接風,不成敬意,請賞臉。”頓了頓又道:“兩位女客的衣着已經送來,正在廂房更換,小老兒還有店務要料理,無法奉陪,如果有什麼別的吩咐,院門外有專人聽候差遣,告辭。”欠身爲禮,從容離去。
眼前陡地一亮,妙妙和玄玄伴着兩位美女進來。
妙香君和花靈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衣着也是嶄新的,亮麗光鮮,只是神情木然如故,步履也有些蹣跚。
古二少爺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妙妙把兩女安頓在右首,玄玄坐了左首,她自己坐主位與上座古二少爺相對。
古二少爺一向不拘俗禮,五個人便自由自在地吃喝起來,也許是一種本能,兩個心神未復的女子居然也隨着吃喝,只是不說話,眼睛也不看別人。
“二少爺!”玄玄開了口。“我還是不懂爲什麼我們要自動投到虎口裡來?”
“解鈴還須繫鈴人。”古二少爺漫聲回答。
“二少爺的意思是……”
“笨蛋,連這點都不懂。”妙妙白了玄玄一眼。“當初她兩個是在丁家被易容改裝控制的,當然是丁財神的傑作,不知他使的是什麼邪門,我們既然解了不,回到這裡來不是很合理的麼?哼!”
玄玄吐吐舌頭。
古二少爺讚許地微微一笑。
“二少爺,”妙妙又說。“對方對我們倒是禮數周到,要是財神爺不主動解禁而另出花招,該怎麼辦?”
“事情已經拉明,對方不會願意讓土城變成真正的土城,他非出面解決不可。”古二少爺呷口酒淡淡地說。
“照啊!連這點你都想不到。”玄玄逮到了反擊的機會,得意地說。
“哼!你懂,應聲蟲。”妙妙撇了撇嘴。
“招待不週,請多包涵!”隨着脆生生的聲音,自稱姑娘的丁大小姐一陣風般旋了進來,粉腮綻着春花笑容。
“姑娘,別客氣,酒好菜也好!”二少爺微微一哂。“坐下來喝一杯如何?”
“不了,恕我不陪,我只是來說幾句話。”
“哦?那就請說。”
“二少爺此來的目的可是要解除她兩個的禁制?”
“對!”古二少爺有力地說出一個字。
“還是暫時不要解的好。”
щшш• Tтkā n• C○
“什麼意思?”
“這個……”丁大小姐的妙目流波,逐一掃過在座的各人,然後停在古二少爺的臉上,接下去道:“二少爺此番出江湖,主要目的是要追回成王府失竊的異寶‘碧玉蟾蜍’,而盜取‘碧玉蟾蜍’的主犯跟這兩位姑娘有極深淵源,想得回失寶就必須借重她們兩位,如果解除了她倆的禁制,便失去了掌握的契機,是不智之舉。”
古二少爺心裡極快地轉着念頭——
盜取“碧玉蟾蜍”的是大盜“天煞星”,而盛放“碧玉蟾蜍”的錦盒是在“狼心太保”孟飛的地下密室發現的。
“狼心太保”已不在人世,“天煞星”則生死成謎。
“天煞星”與“天眼客”是至交,據“天眼客”的說辭,“天煞星”已死五年,埋骨在望山集後的小山崗。
“天眼客”與蒙面客是兄弟相稱。
蒙面客與妙香君和花靈有所淵源是事實。
由是判斷,丁大小姐的話是可能相信的,她也曾提過有條件協尋“碧玉蟾蜍”的事,現在是進一步的說明。
目前問題是丁財神綁架二女的居心何在?
“姑娘的意思是要我也把她兩個當人質?”
“說人質不好聽,算是把握敵人的弱點加以利用吧。其實,兩位姑娘暫時留在本城,會得到優渥的待遇,保留了禁制對她倆並無大礙,而二少爺也可因此而完成任務,豈非是兩全其美的上上策?”丁大小姐說得很認真。
古二少爺的心情起伏不定。
“好,談重點,令尊綁架她倆的目的是什麼?”
“了斷私人恩怨。”丁大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志不在‘碧玉蟾蜍’?”
“如果在,我就不必抖出來。”
“私人恩怨的主要對象是誰?跟兩位姑娘有何干連?”古二少爺緊迫着問。
“對不起,還不到該說的時候。”
“什麼情況之下才算是時候?”
“等二少爺履行了上次在舍下所提的條件……”
“殺蒙面客?”
“對!”丁大小姐點點頭。“這件事不急,二少爺可以慢慢酌量,反正人已在二少爺手中,此地也很安全,寬住些時諒來無妨,如果二少爺要帶人走,我們絕不強留,任憑自由來去,如何?”
古二少爺沉吟了一下。
“如果我定意要求先解她倆的禁制呢?”
“利害關係我已經分析過,二少爺無妨冷靜地多想想,不要急着下決定,這樣對雙方都有害無益。”
玄玄和妙妙幾次想插嘴又止住了,畢竟二少爺他是主人,在這種情況之下不開口最好,不能在外人面前失去體統。
妙香君和花靈木然如故,彷彿是談別人的事,事實上別說是對談話內容做判斷,連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的確,這檔事關係重大,不宜驟下決斷。
古二少爺暫時無語。
丁大小姐略一欠身道:“我先告退,各位繼續請用,粗餚淡酒,也可稍解旅途勞乏。”說完,轉身姍姍而去。
“二少爺!”玄玄憋不住了。“她的話可信麼?”
“一半。”古二少爺沉吟着回答。
“二少爺!”妙妙也開了口。“依我看,還是先迫使對方解除兩位姑娘的禁制,這檔事暫時瞞着她倆,我們再隨機應變,把各方面的複雜關係徹底瞭解,才能據以採取行動,二少爺以爲如何?”
“我們先喝酒,把這事暫且拋開,正如丁大小姐說的,現在是不必急了,一急就會誤事,來,喝!”
幾個人又開始吃喝。
兩個木美人,把氣氛渲染得十分詭異。
突地,店老闆匆匆來到。
“二少爺!”
“哦,什麼事?”
“‘金劍’莊亦揚在城外現身,敝主人已經帶人去圍捕,希望二少爺能參與行動,以免狡狐再兔脫。”
古二少爺立即起身。
“玄玄,你跟我走,妙妙留下照顧兩位姑娘。”說完抓起藤條。“掌櫃的,你帶路。”
“好,二少爺請!”
三人迅快地離開小院。
土城外裡許,一林如帶,三人來到。
“二少爺,”店主人手指林子。“就是這林子。”
“是誰發現的?”二少爺問。
“本城負責巡邏的弟子。”
“怎知是莊亦揚?”
“莊亦揚的形相早已向他們指示過,眼前所知共有兩個蒙面人,一老一少,體態上有明顯的差別,輕靈瘦挑的是莊亦揚。另方面莊亦揚中途劫走兩位姑娘,結果得而復失,照常理判斷他是不會甘心的,所以傳報的消息不會假。”
古二少爺點點頭,默察了一下林子的形勢,然後以手勢示意玄玄從右迂迴兜截,他自己則朝偏左方向掠去。
林木陰翳,加上矮樹藤蔓混雜其間,故而顯得十分濃密,視線相當不良。
古二少爺在林子裡穿梭遊走了一陣之後,騰身上了一株特立高聳的巨樹,在樹頂枝椏間穩住身形之後,遊目掃視。突在,他發現左前方約莫十餘丈之處的林隙間兀立着一條人影,隱約可以看出是個蒙面人,頓時心頭一緊,縱身飛撲過去。落入林中,視線自然受阻,便他毫不遲滯,照定方位疾掠。
算算已到預計的定點,剎住身形,四顧之下一無所見。當然,在叢雜的密林裡,一個人如果隱伏不動,是不容易被發現的,他只有耐心憑藉銳敏的視聽感應力細細搜尋。他對莊亦揚恨之入骨,必欲得之而甘心。
一個很古怪的聲音傳入耳鼓。
他凝神傾聽了一陣,遁聲撲了過去。
目光掃處,不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