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劉偉鴻大步走了過去。
現場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就是鄭曉燕和她的幾個同事,還有三四個職工模樣的人,大家都圍着葉有道。葉有道則躺在那裡,腦袋上血糊糊的。
“葉有道被幾個工人打了……”
鄭曉燕見到劉偉鴻,頓時長舒一口氣,喘息着說道。
劉偉鴻馬上問道:“打人的人呢?”
“都跑了……”
“他情況怎麼樣?李強,馬上送他去醫院!”
李強和程遠連忙跑了過來,準備擡葉有道上車。
“劉書記……”
這麼一折騰,葉有道一口氣緩了過來,咳嗽着叫了劉偉鴻一聲。
劉偉鴻的心裡便安定下來,擺了擺手,說道:“葉有道,你現在什麼都別說,先去醫院治療再說。”
這邊正亂怏怏的,又是一陣警笛鳴叫,好幾臺車警車開了過來,打頭的正是公安一號車,薛博宇親自來了。
“劉書記!”
薛博宇帶着二十幾名公安幹警疾步跑了過來。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老薛,來晚一步,打人的傢伙都跑掉了。這個先別管了,趕緊把葉有道送到醫院去。”
“好好……”
薛博宇一迭聲地答應,隨即便有幾名警察上前來,替下李強和程遠,攙扶着血糊糊的葉有道上了一臺警車,又鳴響警笛,向醫院開去。
劉偉鴻轉向鄭曉燕,只見鄭大小姐衣服和頭髮有些散亂,額角青了一塊,嘴角也有血跡,樣子頗爲狼狽,連忙問道:“玲玲,你怎麼樣?受傷了?”
“沒事,剛纔太亂了,被人敲了兩下,小事情……”
鄭曉燕白生生的小手一揮,無所謂地說道,然後伸手摸了一下額頭,頓時就痛得呲牙咧嘴地“嘶嘶”抽冷氣。
劉偉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怒道:“誰叫你到處亂跑的?”
鄭大小姐頓時猛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領導,我這是在工作。”
近段時間,楚江機械廠的改制工作是久安市國企改制工作的重點,作爲久安市國資辦副主任,國務院國資辦的特派人員,鄭曉燕同志跑到楚江機械廠來了解情況,確實也可以稱之爲工作。
“怎麼回事?說說吧!”
面對這樣囂張跋扈的“下屬”,劉書記也不好當衆作態,只好和顏悅色地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啊?今天不是葉有道到工廠來上班嗎?準備召集一個職工代表大會,這還沒進會議室呢,不知道從哪裡就衝出來一堆人,圍着葉有道就是一頓狠捶,亂七八糟的……”
鄭大小姐哼哼着,益發不爽了。
不過劉書記還是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前幾天,葉有道已經被再次任命爲楚江機械廠的臨時負責人,劉偉鴻親自召見過他,讓他馬上回楚江機械廠,準備重新開工的工作。今天是葉有道第一次回到廠裡來上班,鄭曉燕和她的幾位同事便跟着一起過來,打算貫徹劉書記的指示,全程參與。不想就遭到了圍攻,打傷了葉有道。
劉書記,你們久安可夠亂的!
這句話,鄭曉燕忍住了,沒有當衆說出來。無論如何,領導的面子是一定要保護的。
“打人的是什麼人?”
劉偉鴻馬上又問道。
“誰知道。聽那意思,也是廠裡的一些工人……”
“劉書記,確實是廠裡的工人。”
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工人插口說道,這名工人大約四十來歲的樣子,衣服整潔,看上去,應該也是工廠的一名幹部。
劉偉鴻便轉向他,問道:“是廠裡的工人?”
“對。都是些調皮搗蛋的傢伙,以前葉廠長當廠長的時候,這些人都被優化組合下去了,不在廠裡上班。後來韓金鎖當了廠長,又把他們都叫回來上班。廠裡停產之後,是他們在守廠子。他們對葉廠長很有意見,聽說葉廠長又回來了,就過來鬧事。這些人,其實就和社會上那些流氓混混一樣……今天多虧了這位女領導,要不是她保護葉廠長,葉廠長就被打慘了……”
說着,那名幹部便指了指鄭曉燕,眼裡流露出佩服的神情。
當時那種情形,十幾個人圍着葉有道亂打亂踢,別人都嚇壞了,誰都不敢上前去,只有鄭曉燕一個人衝上前,死命地保護葉有道。那些人似乎也知道鄭曉燕來頭不小,不敢當真打她,亂了一陣,就都跑掉了。
劉書記卻絲毫也沒被鄭大小姐的英雄壯舉所打動,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人,有時候就和夏寒一樣,太喜歡衝動了。
鄭曉燕扁了扁嘴,扭過頭去,理都不理劉書記。
早知道他肯定會是這種態度!
“同志,你叫什麼名字,也是機械廠的幹部嗎?”
劉偉鴻朝那位中年幹部問道。
中年幹部連忙答道:“劉書記,我叫李雲德,以前是廠裡的人事科長,我以前見過你,你給我們下崗職工開過會的……”
劉偉鴻微笑點頭,說道:“李科長,這麼說,那些動手打人的人,你都認識?”
“認識。他們的檔案都在呢。”
“那就好。老薛,你們馬上行動,和李科長一起,把那幾個打人的傢伙,統統都抓起來。一個不漏,全抓起來,好好審一審,看是誰指使他們這麼幹的。”
“是,劉書記!”
薛博宇乾淨利落地答道。
“另外,馬上調一隊巡警過來,暫時就駐紮在機械廠。機械廠門口,設一個警務室。凡是有鬧事的傢伙,一律抓起來。一定要保證楚江機械廠如期恢復生產。”
“是!”
李雲德等幾個工人便對視一眼,欣喜地說道:“劉書記,這樣就太好了。我們早就盼着葉廠長回來。工廠停產那麼久,再不恢復生產,大家都沒飯吃了。”
劉偉鴻說道:“李科長,你們放心,工廠一定能恢復生產。”
“當然當然,只要你劉書記這麼說了,我們大夥都信得過。”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老薛,李科長,馬上行動吧。”
“是。”
劉偉鴻轉向鄭曉燕,冷冷說道:“鄭主任,上車。”
說着,也不等鄭主任有何反應,便即登上了藍鳥車。鄭曉燕再次扁了扁嘴,一聲不吭,也上了藍鳥車,和劉偉鴻並排而坐。
劉偉鴻吩咐道:“李強,去市人民醫院。”
“去醫院幹嘛?我沒事!”
劉偉鴻狠狠瞪了她一眼。
鄭曉燕便不吭聲了。
去了市人民醫院,醫生給鄭曉燕做了檢查,看上去只是一些皮外傷,但聽說是被扳手打的,醫生倒也不敢大意,爲了慎重起見,還是開單子讓鄭大小姐去拍片,做透視。
本來鄭大小姐嫌拍片和透視什麼的麻煩,不肯去,在劉偉鴻“冷冰冰”眼神的逼視之下,只得硬起頭皮,很不情願地去了。
市人民醫院的病人不少,劉書記和鄭主任自然不好搞特權,也跟着大夥一起排隊。鄭曉燕如此漂亮的一個大美女,額頭上青紫,嘴角紅腫,站在一大堆病人之中,自然非常引人注目,無數的眼神在她和劉偉鴻的臉上溜來溜去,帶着十分的好奇之意。
被無數人矚目,於鄭大小姐而言,倒是家常便飯,但眼下這種情形,卻還是頭一遭。看上去,鄭大小姐着實是有幾分狼狽。
“哎,看到了吧,大家都在懷疑你家庭暴力!”
鄭曉燕忍無可忍,衝着劉書記猛翻白眼。
照現在這個架勢,可不就是小兩口打架麼?好些人望向劉偉鴻的眼神,便很不友好。這小子也真是的,娶了這麼漂亮的老婆,不知道疼愛,居然還敢動手,把老婆打得鼻青臉腫的,太過分了!
劉書記自然毫不理會。
一般來說,很難有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劉書記纔不會因爲有“家庭暴力”的嫌疑便放棄檢查。
鄭曉燕便撇了撇嘴,嘀咕道:“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這樣的威脅,劉書記也毫不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拍了片,透視過後,還得等結果,鄭曉燕便在病人休息區坐下來,面向劉偉鴻,拍了拍身邊的椅子。
劉偉鴻走過去坐下來。
鄭曉燕說道:“我看,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估計又是那個韓金鎖搞出來的。”
對於楚江機械廠的情形,鄭曉燕倒是瞭解得不少,去年在大寧天華酒店,葉有道當面向劉偉鴻反映楚江機械廠問題的時候,鄭曉燕也在場的。加上這些曰子的深入瞭解,鄭曉燕基本上摸清了楚江機械廠矛盾的來龍去脈。
劉偉鴻點了點頭。
除了韓金鎖,也沒人會弄這個事。
鄭曉燕冷笑一聲,說道:“這個韓金鎖,挺囂張的嘛。要我說,乾脆把他抓起來算了。不然,機械廠總是不得安寧。”
劉偉鴻淡然說道:“抓人也要有證據的。”
“怎麼?查了這麼久,還沒找到證據?”
劉偉鴻雙眉微微一蹙,沒有回答。
鄭曉燕便揚起了雙眉,說道:“這麼說,這個韓金鎖還有幾分本事嘛,能夠和劉書記過招。”
劉偉鴻的眉頭舒展開來,平靜地說道:“除非他真的什麼都沒做。”
“那怎麼可能?哼哼!”
鄭曉燕便冷笑了一聲。
檢查的結果,確定沒有顱腦內損傷,劉偉鴻放下心來,醫生簡單給鄭曉燕的傷口做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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