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左妃也總是聽人說,問題出在前三排,根子還在主席臺。
對於這樣的小人物發出來的牢騷,左妃很有一些不以爲然,覺得這就純粹是一些無聊的臆測而已。
事實上,整個官場裡面的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
即便是左妃的父親身爲江淮省的財政廳長,又是很有權勢的人物,大有希望進位常委副省長的那種官場老手,也不敢說就能夠將這個官場看得分明透徹。
作爲女兒,左妃自然也能夠從她父親的身上,學到許多東西。
她很清楚,表明的一些東西,往往跟實際的情況是背道而馳的,黨內的一些事情,也絕非是外人看到的那麼簡單明瞭。
即便是同一個派系的內部,也會存在很多的利益紛爭,以及不同的聲音,而不同派系之間,也絕非除了鬥爭還是鬥爭。
本來嘛,爲了利益走在一起,爲了利益分道揚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當她看到面前的這位大人物的時候,心臟還是忍不住多跳了幾下。
沒想到,這一次見到的大人物,居然是他?
有機會坐在主席臺上的人,雙手雙腳加在一起數,應該也差不多了。
這二十多位大人物,無疑就是能夠左右整個大政局勢的那種,每一個人的位置,每一個人的話語甚至是一言一行,都會對整個國家甚至國家之外,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
左妃也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自己也能夠面對這樣的大人物,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看到一位這樣的大人物。
實在是有點兒亂了,她的腦子裡面頓時有些恍惚,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真實的。
陳然看到這位大人物的時候,也有一點兒驚訝。但卻不是像左妃那麼震動,畢竟他作爲某個派系在江淮省的重要後備力量,以及他們利益的執行人,對於這裡面的事情還是瞭解一些的。
儘管這位大人物的出現有些突兀,但是結合現在的局勢來看,倒也不是令人多麼奇怪。
畢竟。這一次的事情,確實是讓人感到比較撓頭,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是人仰馬翻的局面。
對於他們而言,江淮省這邊兒的利益是非常重要的,絕對不容有失。
所以。這位大人物親臨臨江基地,並非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左俊傑的女兒?”這位大人物卻是皺着眉頭看了左妃一眼,然後說道,“長得倒也周正,怎麼做起事情來,會這麼不知輕重?”
在他的眼中,這件事情雖然是讓江淮省的官場變得比較被動。但卻是在可控的範圍之內的,唯一讓他感到好奇的,就是左妃看起來並沒有把他們的秘密泄露出來的理由,這個對於她和她父親左俊傑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周圍幾個人也都盯着左妃,顯然是想不通這裡面的事情。
“柳局委?”左妃也盯着對面的那位大人物,“沒想到我們幕後的大老闆,居然是你這位候補局委。”
此時此刻,左妃纔算是將心情平復了下來。
對面的這位大人物,正是不久之前才被選爲候補局委的柳應龍。此時他已經去了中央工作,但是正如每一位局委都不是無根之水一樣,他在地方上同樣擁有很大的影響力,尤其是在東南沿海這邊兒。
可以說,柳應龍正是南方系的一員干將。被當作後備中堅力量來重點培養的人物。
如果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以南方系現在的力量,以及今後十年二十年的發展趨勢來看,隨着他們在經濟方面的話語權越來越重,將來把柳應龍推上神壇,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說老葉家的葉子平橫空出世,四十歲就衝進了中政局,但是不到五十歲的柳應龍,同樣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雖然他只是候補局委,但若是本派系全力推動他上位的話,自然不會缺乏遞補的機會,並不會被葉子平差多少。
對於老葉家的葉子平而言,主政明珠固然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但是明珠市現在並沒有表現出非常強勁的發展趨勢,至少是沒有讓人看到它已經表現出可以以一個城市的發展,就力壓東南數省的強勢地位。
尤其是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老葉家在地方上的影響力,比起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來講,還是差了很多的。
地方上的山頭,更加複雜,更加難以把握,在這方面,柳應龍是有很大優勢的。
雖然是候補的,但是柳應龍此時已經算是踏入了國家領導人的行列。
左妃是萬萬沒有想到,江淮省的這些事情,歸根究底竟然算到了柳應龍的頭上,這個事情確實讓她感到非常震驚。
“哼,幕後的事情,你們又能知道些什麼?”看到左妃的懷疑目光,柳應龍顯然有些不以爲然,大不痛快地哼了一聲道。
正所謂不怒而威,柳應龍既然能夠走到這種地步,身上的威勢自然也不能夠小覷,神情變幻之間,確實讓人感覺到很大的壓力。
雖然他只是被派系推到前臺的代言人,卻也不能夠否認,他確實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種凝聚力。
事實也足以證明,能夠坐到主席臺上的那些位,每一個人都是以氣馭力的高手。
接着柳應龍又說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行爲,已經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被動,也會給你父親帶來很大的困擾。”
“左俊傑的仕途前景,本來是不錯的,可是經過你這麼一折騰,誰還敢用他?”頓了一下,柳應龍接着說道,“不是我嚇唬你,也不說這麼大的國家,就僅僅是在江淮省裡面,每年患了抑鬱症自殺的正廳級幹部,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柳應龍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揮了揮手掌。
左妃聽了他的這番話,要說是沒有什麼壓力,也是不大可能的。
她發現目前的情況,跟她之前的預料,還是有些出入的,尤其是柳應龍的出現,讓她知道事情的走向,已經漸漸地演變到無法預測,眼下這樣的情況,在江淮省裡面,還有誰能夠壓得住柳應龍呢?
她想了一想,竟然發現完全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即便是她很清楚葉開的身份,也將一些資料悄悄地送到了葉開的手上,但是此時她突然被陳然給綁架,送到了臨江基地這邊兒,自然就打亂了原來的部署,無法再從外界取得幫助了。
想到這個情況,左妃不由得感到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子,還不如果斷一些投入到葉開的懷抱當中,至少這些人投鼠忌器,未必就願意跟老葉家的人馬公開搞對抗,那樣的話,她自己的安全問題倒是有了保障。
只是那麼一來的話,事情的發展,就由不得她來做主了,即便是老葉家從中得到了好處,未必就能夠遂了她的心願,利用此事打擊到自己的仇人。
在這些大人物們的眼中,她這樣的人物真的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沒有絲毫的價值。
事情還是跟之前的預測有了一些出入。
若是放在以前,左妃想着江淮省這邊兒,他們的勢力頂天了就是陳然他爸這個副書記,就算是比較強勢,也不可能繞過書記和省長,直接就把一個財政廳長給搞掉,他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能力。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柳應龍突然來到了臨江縣,擺明了是要來處理這件事情的,那麼他如果要插手的話,拿掉一個財政廳長,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人家完全有這個能力,畢竟省長和書記到了面前,也是需要先聆聽指導的。
這個,就是地位的不同所造成的,是柳應龍的先天優勢。
更何況,從柳應龍的話裡面,左妃聽到了殺氣。
左俊傑雖然只是財政廳長,卻也是省裡面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不會閒的沒事兒,得什麼抑鬱症,跑去自殺的,但是有了柳應龍插手的話,那可就說不定了。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說說情況吧……”柳應龍是老於謀略的官場大人物,察言觀色的功夫早就已經爐火純青,自然能夠從左妃的臉色變幻上,看出她已經有些動搖了,此時此刻,自然是將她的事情搞清楚的最佳時機。
旁邊兒的一名軍官也附和着說道,“你要看清形勢,柳局委給了機會,你要是冥頑不靈,那就要接受相應的後果!”
陳然聽了,也在一邊兒勸道,“左妃,你還是把問題交待清楚吧,你總不想把左廳長也給牽扯進去吧?他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也不是那麼容易嘛。”
事實上,他們現在更着急一些。
他們在江淮省的犯忌事情比較多,一時之間想要抹平左妃出賣的影響的話,就必須搞清楚,這一次暴露出來的問題究竟有多少,若非如此,匆促之中就很難做出有針對性的反應。
畢竟,對頭可是老葉家的人物,這是不容易擺平的。
就算是柳應龍本人,也不覺得自己出馬,就能夠鎮得住葉開。
葉開雖然年輕,卻是中警局的副局長,這個身份就算是柳應龍碰到了,也會覺得非常頭疼,要知道這相當於是天子親兵的副統領,局委都未必有能力施加影響,就更別提他這個候補的局委了。
要是讓葉開抓到了把柄,這一次的事情就很難善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