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修煉完畢的任笑天,正準備乘着空氣清新的時候,到外面走上一圈。剛跑到門口,就被電話鈴聲給喊了回來。一聽對方自報家門,心中有數,是爲了昨天和戚得標談的事情而來。
他在心中佩服張書記這種契而不捨的精神。轉念一想,也覺得正常。一個過慣了多年窮日子的人,突然看到了致富的路就在足下,哪能不迅速作出反應哩!
“你好,你好,張書記。”
“任區長呵,灞橋鎮在你的治理下,鬧得紅紅火火的樣子,我這個做鄰居的窮人,眼中也是饞得很哩。”
“呵呵,張書記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出來。”
“那行,昨天晚上老戚和我通了電話,給我指了一條明路。呵呵,我和老朱商量了一下,今天上午,想帶着一幫人,到你們那兒參觀學習哩。到了時候,你可要給我傳授真經哦。”
“沒問題,沒問題。既然戚局長已經發了話,不管是有什麼想法,你就儘管發話。不過,那本真經的事,最好就是我們幾個人之間知道就行了。”
“懂,我懂。過去有句老話,說是法不傳六耳。雖然不要那麼嚴格,但也要知情人少一點爲好。消息一泄露,到時候不要說做事,單是應付那些手長的人,我也會累得頭昏眼花的。任區長,你放心,我張維漢不會做這種傻事兒的。”
擱下電話,任笑天轉身到了隔壁全慕文的宿舍。
“天哥,你認爲這樣做好嗎?”全慕文聽完任笑天的計劃之後,雖然贊同支持九龍鎮五十萬元的開發資金,卻對採用這種隱秘手段的方法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這也難怪,畢竟是五十萬元的一筆鉅款,突然從賬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一級領導知道後,都不會輕輕放過,更別說那些有心人了。風雲變幻,雷雨交加的情形,一定是不會少得了吧。
“慕文,你也知道,那些人在背後處心積慮的想找我們的麻煩。對方什麼時候開槍,在什麼地方開槍,我們都不知道,一直就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與其這樣,不如我們主動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對方手中,讓他們自己跳出來。”
全慕文一想也對,總是被動挨打也不是一個辦法。先是授人以柄,然後再來上一招絕地反擊,反而能減少不少麻煩。最起碼的來說,也不要整天到處提心吊膽的進行防範。
鎮長、書記統一意見之後,灞橋鎮召開了一次沒有先例的黨委會。說是沒有先例,一是時間特別早,大家都還沒有吃早飯,就從自己的家中或者是宿舍裡趕了過來。
沒有先例的第二個原因,黨委會的議題是緊急調用五十萬元的資金。具體調用的理由,卻沒有說明。
“這件事情,我已經和全鎮長作過了商量,用途就是爲了繼續開發灘塗,造福於海邊的老百姓。如果說有什麼問題,由我個人承擔責任。”任笑天的說話,顯得比較武斷。
“任區長,雖說我們鎮裡五十萬元的支出,也不會影響到什麼發展,可這畢竟是一筆大數字的資金,是不是儘量穩妥一點?萬一有個什麼事情的話,大家也好幫助承擔一些責任。”冷山的發言是中規中矩,說話也很婉轉。
任笑天揚了一下眉毛,乾脆利落的回答說:“沒事,有責任由我個人來承當。”
聽到任笑天這麼固執,冷山搖了搖頭,沒有吱聲。他這一沉默,鬱文遠和餘和平等人,都是任笑天手上提拔的幹部,當然不會提出質疑。其他後調來的幹部,本來就是以冷山爲旗幟,也就都投了贊成票。
散會後,任笑天又讓人找來了經管站的會計洪娜娜。
這丫頭雖然知道任笑天已經有了未婚妻,心中還是對任笑天有着千絲萬縷的思念。他的父母已經託人讓她去市區工作,可她就是不肯答應。到底是爲了什麼原因,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也許,就只是爲了能有機會,遠遠地看任笑天一眼吧。
任笑天並不知道洪娜娜對自己有這麼深的情感。如果知道,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這事交給洪娜娜辦。在他的想象中,洪娜娜纔剛剛參加工作不久,相對來說,思想比較單純一點。只要把其中的道理說清楚,一定是能配合自己的計劃的。
洪娜娜聽到任笑天要找自己,興奮得連連眨動着眼睛。她不知道這麼一清早,任區長會有什麼事情要找自己?不管怎麼說,能讓自己近距離的接觸任笑天,她的心也激動得怦怦直跳。
“娜娜,事情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你如果能支持我的方案,那就幫助我做好保密工作。你說,能辦到嗎?”任笑天一臉的嚴肅。
洪娜娜聽到是這麼一回事,想到自己能和任笑天一起分享秘密,心中充滿了甜蜜的滋味。再說,這種事情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爲什麼不做呢?
所謂保密,也只是不讓那些貪官知道情況,不讓那些人對九龍鎮的開發伸手。洪娜娜咬咬嘴脣,連連點頭說:“任區長,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密。就連我的爸爸、媽媽,我也不說。”
任笑天一聽,心中樂了。這小丫頭有點意思。我讓她保密,她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到了父母身邊。看到洪娜娜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點點頭,說:“行,事成之後,我一定會給你重獎。”
“真的?任區長,你說話可要算數哦。”洪娜娜眼睛一亮,兩邊嘴巴上的那小酒窩兒也露了出來。
這小丫頭,就這麼一點小事也來和我較真!任笑天心中覺得好笑,並沒有去多想什麼。他可不知道,洪娜娜想要的獎品,可不是金錢、物質之類的東西,到了時間,一定會讓他後悔不迭,埋怨自己不應該做這種大嘴巴的。
吃過早飯之後,任笑天和機關裡的幹部聊了一會閒話,就推着自己的‘飛鴿’自行車出了鎮政府的大門,準備去新大街的建築工地。就在這時,辦公室主任鬱文遠從後面追了過來。
“任區長,有電話。”鬱文遠大聲地呼喊着。
聽到鬱文遠的喊聲,任笑天停下了腳步。他用不着開口,知道鬱文遠很快就會說出電話內容。
“任區長,剛纔九龍鎮的朱鎮長來電話,說是想組團來參觀學習,看我們的灘塗開發和大棚西瓜,還有養雞的事,也要一併進行考察。”追上來的鬱文遠剛一站定,就彙報了起來。
“哦,是這種事。行,他們什麼時間到?”任笑天一聽是這事,立即將自行車撐了起來。
過路的機關幹部和辦事的人,聽到任笑天和鬱文遠之間的對話,也好奇的站了下來。
要知道,往日的九龍鎮,可看不起灞橋鎮。雖說大家都是窮光蛋,但人家九龍鎮可不是全市倒數第一的窮鄉鎮。每當提到這事,九龍鎮的幹部和老百姓,多少都有一點自豪感。
想到這種事時,灞橋鎮的人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憋氣。奈何勢不如人,人窮志短,只能是把這口氣給嚥了下去。平時打到交道的時候,也總是矮上一截。
如今,突然聽到九龍鎮的領導要來灞橋參觀學習,在場的人都是眉飛色舞,一臉的興奮。呵呵,想不到也有這麼一天,九龍鎮的人要到我們灞橋來拜師學藝。
鬱文遠顧不得周圍人的反應,連忙說:“任區長,他們說是上午就過來。”
“哦,這麼急!行,你通知全鎮長、冷鎮長,還有餘鎮長一起參加接待。人家上了門,我們可不能失了禮節。”說到這兒,任笑天把手朝着在場的幹部一指,說:“噢,還有你們,都給我精神一點,把辦公室好好打掃乾淨,不要折了我們灞橋人的面子。”
聽到任笑天說得風趣,衆人‘嗷’了一聲,就紛紛跑了開去。
九龍鎮的人到灞橋的時候,雖說只是幾個領導站在大門處迎接,每個辦公室的窗戶處,都有不少熱切的目光在打量着遠方的客人。
不過,這種熱切,並不是代表着熱情,而是代表着一種激動與自豪。建國也有幾十年了,從來就沒有哪一個地區組織團隊來灞橋參觀學習過。
就衝着這一點來說,這些機關幹部投向任笑天的目光,也明顯熾熱了幾分。在大家的心目中,這個年青得有點不象話的區長,能到灞橋來工作,也是灞橋老百姓的福分。
灞橋鎮參加迎接的幹部雖然不多,卻是黨委會的全體成員。有句話說得好,濃縮的東西都是精華。看到灞橋的陣容,九龍鎮的張書記就一直在點頭,知道任笑天這算是給了九龍鎮參觀團最高的禮遇。
禮儀上的程序結束後,現場上只留下了任笑天、全慕文和餘和平。辦公室主任鬱文遠,當然是少不了的角色。其他的領導,都是各有各事,去忙自己的活計了。
“理解,理解。我們那兒也是一樣,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攤子的活計,哪能全部都在這兒陪我們哩。”張維漢是個曉事的人,當任笑天給他作解釋的時候,立即表示了自己的理解。
朱仁聽書記這麼一說,也接在後面說道:“任區長,你和全鎮長都留在這兒陪着我們,假如還要再有什麼想不開,那我們九龍的人也就太不知道好歹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