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家的疑惑,任笑天解釋說:“你們都知道皮磊志要整我,就是程大哥出了問題,人家還是會給我找上一條工作不實,管理不善的錯誤吧。與其那樣,還不如我把責任全兜下來喲。你們說,是不是這麼一個道理。”
程學進聽了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道理,但他還是辯駁說:“即使是負領導責任,也會與直接責任有個輕重緩急的區別吧!”
任笑天舞舞手說:“別忙,別忙,等我說完,你再反駁也不遲。昨天下午,市局幹部科的吉科長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象我們這種七個警察的派出所,可以增配一名副所長。”
聽到是這種事,韓啓國和程學進都是全神貫注的模樣。基層的警察,想要得到一次提拔的機會,可不容易哩。聽到是這樣的消息,有誰會不關心呢?
“我和指導員商量了一下,認爲還是要從本所產生幹部比較好。你說,你能夠這種關鍵時候掉鏈子嗎?”說到這兒,任笑天就不管不顧的抽起了香菸。
這話一說,程學進當然是立即就被擊敗。在仕途上混的人,每一個機會都不能放過。過了這個村,也許就會永遠沒有這個店。只是想到要讓所長幫助自己背黑鍋,程學進又有點不甘心。左右爲難的事,讓他抿了抿嘴,沒有好說話。
韓啓國聽到任笑天的話以後,笑了笑,沒有吱聲。他在心中暗道,這個小夥子會做人呀,明明是沒有與自己商量的事,還硬是要分一半人情給自己。話又說回來,這事真的與韓啓國商量,他也會贊同任笑天的意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提拔幹部的機會,當然應該先要讓本所的警察上。
“小天呵,你說得都不錯。學進,這事你就不要再提啦,至此爲止。小天,我修正你一點意見,你看行不行?”韓啓國說。
任笑天立即客氣的回答說:“指導員,你說,我聽着哩。”
“學進要考慮提拔的事,不能擔這個責任。你哩,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所以說,這個責任嘛,你們就都不要爭啦,由我老頭子擔起來就行。”韓啓國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指導員!”“韓指導員!”任笑天和程學進同時發出了聲音。這種事情讓指導員這麼一個老實人來承擔,有點於心不忍哩。
“怎麼啦!難道我說話沒有用處了嗎?”韓啓國故作兇形的把眼睛一瞪說:“我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談年齡比你們大得多。要說在仕途上能有什麼進步,那是哄人的話。與其那樣,還不如幫你們年輕遮上一點風,擋上一點雨哩。”
看到任笑天和程學進被自己的威勢所擊退,韓啓國開心地笑了。只是他笑得並不踏實。因爲,他在內心之中也是把握不住,不知道皮磊志會不會還要節外生枝。
看到韓啓國強作笑容的面龐,任笑天也意識到事情不會就此完結。怎麼辦呢?逃掉的小偷已經抓了回來,還破獲了這麼多的案件。剩下的時間,我還能再做一些什麼呢?
借勢!對,還是要借勢。我破了這麼多的案件,爲什麼不用來借勢哩。有功有過,怎麼說也能用來將功補過吧。對,就這麼辦。
早晨上班之後不久,任笑天正組織所裡的警察覈對審查材料,通知失主進行認領贓物。整個派出所大院裡,到處都是聞訊而趕來聽消息的老百姓。認到自家物件上的人,發出一聲驚喜交集的喊聲。認不到的人,也會嘆上一口氣。
“這是怎麼搞的!派出所成了一個菜市場嗎?不象話,成什麼體統!”一聲很有官味的訓斥聲,在大院裡響了起來。任笑天一聽,就知道是喪門星到了派出所。他也不回頭,自顧自的招呼着老百姓。
任笑天能這樣做,韓啓國卻不能這樣,連忙上前招呼一聲說:“皮局長,你來啦。快請屋裡坐。”
“我能不來嗎!你們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連起碼的請示報告都沒有一聲,我只好自己上門來嘍。”皮磊志沒有好氣的回答說。
韓啓國聽得出皮磊志話中敲打自己的意思,卻裝作是沒有聽得懂。依舊是一臉笑容的說:“局長,屋裡坐,屋裡坐。有話坐下來再慢慢說。”
皮磊志這人的性格,就是你越是擡舉他,他就越是得瑟。象任笑天干脆不理他,也照樣只能是恨得咬牙,什麼辦法也沒有。看到韓啓國主動打招呼,他就和風箏一樣,越拉越高。
“坐什麼坐呀!你看看,你看看,這種亂糟糟的樣子,還象個派出所嗎?”皮磊志的小眼睛中,射出了一縷縷的寒光。他今天來,就是想找麻煩的。怎麼可能爲韓啓國的熱情所打動。
皮磊志來得這麼快,也是有原因的。今天一上班,就有人向他報告了一條好消息。
“局長,文萊派出所今天夜裡抓獲一個盜竊團伙。這傢伙連續盜竊作案50多起,盜竊總額達五萬多元。”刑警隊王隊長看到皮磊志到了辦公室,立即登門報喜。
皮磊志聽到破了系列案件,心中也是一喜。有了這麼一串案件,分局這個月的破案率又會增長了幾個百分點。只是想到是文萊派出所破的案,他心中的快樂又很快被澆滅。
就在這時,那個胖乎乎的女主任,象一隻鴨子似的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不滿地插嘴說:“王隊長,你向局長彙報工作,可不能只是報喜不報憂喔。”
皮磊志一聽胖主任的話,心中大喜。看來,這破案當中還另有隱情。說不定喲,會讓自己找到整那個小雜種的藉口哩。他也不多說話,只是把眼睛盯住王隊長看。
王隊長看到胖主任進場,就知道事情不妙。再聽到她這麼一插嘴,更是在心中大罵:賤女人,騷女人。有你出了場,就沒有好事。心中罵歸罵,嘴上還是趕快解釋說:“噢,是這樣的一個情況。派出所在審查過程中,也曾經出現過一點小岔子。”
“小岔子?說給我聽聽,究竟是什麼樣的小岔子?不要說廢話,直截了當地說事實。”皮磊志來了一頭的勁,不由分說的打斷了王隊長的話。
到了這時候,王隊長也無計可施,只好把情況給介紹了一遍。到了最後,他又補充說:“幸虧任所長來得快,加上巡警的那幫年青人又正好堵上了那傢伙,這纔有驚無險的解決了這個麻煩,並且順勢破獲了這麼一大串案件。。”
“王隊長,你這個同志的思想有大問題喲。逃了罪犯,是什麼樣的事?是大事,是天大的事。假如罪犯殺了人,假如罪犯自殺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後果?”皮磊志振振有詞的質問說。
王隊長眨了眨眼睛,低聲嘟囔道:“不是沒有出事嗎?不是還取得了這麼大的成果嗎?”
“錯,你徹底的錯啦,我的同志。要是等到出了大事,我們再來追究責任,那就遲啦。不行,要抓,要狠狠的抓住這種苗頭性問題。”皮磊志把桌子一拍說。
他轉過身來,朝着胖主任吩咐說:“你去,立即就通知所有的局務會成員,都到會議室參加緊急會議。”
“會議的議題是什麼?”胖主任問道。
“什麼議題不議題!就是研究對任笑天的處分。”皮磊志心中直樂。想不到呵,你任笑天也有落到我手裡的這一天。
皮磊志有足夠的信心,在局務會上能夠讓自己隨心所欲的揉搓任笑天,想怎麼處理這小子,那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局務會上,先由刑警隊介紹了文萊派出所破案和跑人的基本情況。參加會議的領導,聽了以後有點迷糊。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呀,頂多也就是批評教育,讓派出所以後吸取教訓,加強防範也就行了。這種局務會,不開也罷。
接下來,皮磊志的親信、法制科朱科長髮言說:“我們認爲,這一次跑人事件的性質極爲嚴重,必須要從可能釀成嚴重後果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別說那麼多的廢話,直接提出處理意見。”儘管朱科長已經在無限上綱,皮磊志還是有點不耐煩。之所以要說廢話,朱科長也是有苦衷難言。就這麼大的事,能說出什麼樣的處理意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朱科長咬了咬牙齒,把心一狠說:“我們建議,對任笑天和韓啓國兩個同志進行通報批評,取消今年參加評比先進的資格。”
皮磊志一聽,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胸膛都象炸開了一樣。這算是一個什麼狗屁的處分喲!轟隆轟隆的召開了這麼一個局務會,只弄了任笑天一個通報批評,怎麼能解得了自己的心頭之恨?
“朱科長,我想問你一句。人是在韓啓國同志手上跑的,爲什麼任笑天和他是同一檔次的處理意見呢?再說,人家派出所抓獲了一個特大犯罪團伙,破獲了那麼多的案件,怎麼沒有聽到你說要獎勵呢?”沒有等到皮磊志發火,平時很少說話的陳政委,卻已經搶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朱科長一聽,心中也在苦笑不停。不給任笑天一個通報批評,皮局長那一塊又怎麼能過關!如果要降等,再降就只有誡勉談話了,皮局長更不會答應。
陳政委沒有等朱科長的回答,繼續追問道:“文萊派出所跑了人,並且及時追了回來,沒有造成任何後果,都要這麼一個處理。那麼,我想請問一下,治安隊趙隊長手上跑了人,至今也沒有抓回來,應該是怎麼樣一個處理意見耶!”
這麼幾個疑問,被陳政委提了出來。一時之間,會場上的氣氛爲之一冷,都沒有人說話。皮磊志也是立即進入了僵化的狀態,小眼睛在不停地閃爍着寒光。
皮磊志會想出什麼方法來應對眼前的僵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