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光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急什麼啊?不要心虛好不好?我就索性跟你說了吧,其實,我也早已懷疑你了。你說,你爲什麼在家裡總是心神不寧?有時還心不在焉,丟三拉四。你一直在電腦里弄什麼?上網聊天嗎?跟誰?你有時神情癡迷得象在談戀愛,你知道嗎?還有幾次,你說話矛盾;又有幾次,你突然外出,不知去向。有一次,你對我說是去市裡看你的同學,可我後來問她,她說你沒去。有一天,你說你到街上去買洗衣粉,可你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我打你手機,關機,我到街上去找你,找來找去找不到。你究竟去了哪裡?”
“好啊,你,你,你居然跟蹤我。”邢珊珊驚恐萬狀地叫一聲,站起來就走。她的臉快掛不住了,只得以憤然離開來掩飾。她走到廚房裡,背對着他罵,“你這樣懷疑我,就離婚好了。”
陶曉光的火氣也上來了,他站起來,在當地打着轉,哭喪着臉說:“我本來不想說的,可你越來越不象話了。我平時心裡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我甚至還偷偷流過淚。我拼命說服自己,不跟你吵,爲了維持這個家,爲了孩子,爲了我們的面子。我能忍則忍,可我實在忍不住了。你的心離我越來越遠,我也是個人,怎麼能感覺不到呢?”
“我老早就跟你說了,沒有感情,就離婚,否則就是受罪,你就是不肯。”邢珊珊還想進一步刺激他,見女兒眼淚汪汪地站在客廳門口,驚恐地看着他們,就忍住不說了。
陶曉光卻越說越來氣:“我早知道你心裡有了別人,可我要知道他是誰?是不是真的是他,否則,我堅決不同意。”
邢珊珊在心裡說:休想,我死也不會承認是他的。她反脣相譏地說:“我看是你自己有了人吧,想倒打一耙。哼,不管你有了誰,我決不做跟蹤別人那種下作的事。”
女兒嚇得哭了,他們才偃旗息鼓。但還是都氣呼呼的,誰也不收拾碗筷。邢珊珊抹着眼淚走進臥室,陶曉光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這樣吵過以後,他們更加形如陌人,只剩一個婚姻的外殼了。在學校裡,他們儘量不走到一起;在家裡,他們白天做啞巴,晚上分居住,有時吃飯還各顧各。
邢珊珊已經不關心他的一切了,只一門心思想着朱昌盛。可是這天上午第一節課的時候,宋老師突然走到他辦公室門口問:“邢主任,陶校長到哪裡去了?”
她從電腦前轉過頭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是她確實不知道陶曉光去了哪裡。昨天一早,他就背了包出門,一句話也沒跟她說。二是她不知宋老師突然發問是何用意。她一般不會無緣無故問她的。
果真,宋老師神秘兮兮地說:“他是不是去市裡開會了?”她只好順着她,點點頭:“嗯。”宋老師眨眨眼睛,故作疑惑地說:“那這次開什麼會啊?怎麼劉老師也去了市裡?”
她的心格登一跳,故作吃驚地說:“不會吧?她又不是領導,怎麼會去開會?”
宋老師狡黠地說:“我還以爲你知道這事呢,我看見劉老師早晨跟朱校長請了假,走了。”
“我不知道。”邢珊珊說了一聲,就陷入了深思。這是宋老師在給她發的一個信號,說明學校裡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的不正常。這樣看來,他們也已經到了很熱烈的程度了。怪不得他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越來越傲慢了。他好象也作好了離婚的準備,不急不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邢珊珊心裡各種滋味都有。我與昌盛苦苦相戀這麼多年,愛得銘心刻骨,卻還沒有他們發展得快,想不到他們超在了我們的前面。既然這樣,那我就可以加快離婚的步伐了。
於是,邢珊珊經過謀劃,這個週末,帶着女兒去了孃家。走的時候,她故意當着陶曉光的面對女兒說:“小燕,這個星期天,你外婆家有事,我們去那裡玩,啊。”
女兒指指爸爸說:“爸爸,去。”
丈夫懇求她不要聲張
她拉過女兒的手說:“他一直沒好面孔看,不要讓他去。走,我們去。”說着,就頭也不回地與女兒出了門,有意把女兒的那本看圖識字本放在家裡。
陶曉光送女兒到門口,一聲不吭地看着她們走下樓梯,眼裡泛出一層得意的亮光。
邢珊珊從他的眼光裡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到了孃家,渾然不知的父母一個勁地問女婿怎麼沒來。她只說他工作忙,別的什麼也不說。其實孃家沒什麼事,但女兒能買了東西回來看他們,他們當然都高興得合不攏嘴。
吃了晚飯,邢珊珊看時間已經八點了,就讓女兒拿出那本看圖識字本看。女兒說:“媽媽,書書,沒有。”
邢珊珊就喊他的弟弟:“衛星,你用摩托車帶我去幫她拿一下。”外公外婆都出來反對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回去?明天回去拿吧。”她堅決地說:“對孩子要從小抓緊,今晚就去拿,讓她看幾幅圖畫,才能睡。十多公里路,摩托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弟衛星就拿了頭盔去推摩托車,帶上姐姐一溜煙開走了。
邢珊珊在路上想,是不是太早了點?他們不會那麼早就走到一起吧?但還是在摩托車一進入學校生活區時,就讓弟下車,她怕摩托車聲驚動了他們,看不到想看的好戲。
她在樓下看了看樓上的窗口,見裡面有朦朧的燈光,知道里面有人。她就走在弟的前面。腳步很快,搶着上了樓。上樓時,她腳步儘量放輕,不讓它發出響聲來。
來到二樓自家門外,她先仄耳聽了聽,裡面只有電視機的聲音,別的什麼也聽不出來。她就掏出鑰匙,輕輕插進去,一扭,不動。裡面保住了。這是她所希望的,但真的發生,她還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