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清晨的麻雀極是鬧人,5點剛過,便已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
一抹漸亮的初陽,從窗簾的縫隙中偷偷鑽進了客房,直射在大牀的中央。
牀的左側,柳玫半蜷着雙腿,斜倚在靠墊上。沐浴過後一頭長髮尚未全乾仍有些溼漉漉的。兩隻會說話的美麗眸子一眨一眨地緊盯在正裝模做樣翻着雜誌的葉天身上。還略有些蒼白的臉頰上掛着一抹魅惑的笑容。
如此情形,從柳玫走出浴室算起,已維持了整整半個小時。
男女之間無聲的較量,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延續着。每過一刻,葉天神色中的“不忿”便會添上一分,而柳玫俏臉上的笑意也會水漲船高地濃烈上些許。
又堅持了大約二十來分鐘,葉天終於按耐不住敗下了陣來。
他好氣又好笑地放下了手中那本不知翻到了第幾頁的雜誌,“怨懟”地瞪了柳玫一眼,“嗔怒”道:“你個小妖精最是沒有良心不過,一點也不知道體諒哥哥我的苦處,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就不怕我真得在此把你給就地正法了?!”
柳玫半點也沒被葉天裝出來的惱意給嚇唬到,她一邊像個小女兒般玩弄着自己溼漉漉的髮梢,一邊不清不淡地回了句:“有賊心沒賊膽。”聲音不輕也不重,恰好能讓葉天聽見。
葉天直氣得牙癢癢的,卻半點辦法也沒有。他恨恨地“瞪”了柳玫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柳玫在葉天身後肆無忌憚地媚笑着,整個嬌軀花枝亂顫地左右搖曳。
雖口中抱怨,但對於柳玫的心境變化,葉天還是欣喜萬分的。怪不得說女人的承受能力比男子強上許多,以柳玫目前的情形看那是一點不錯。
但葉天的欣喜並沒有能維持太長的時間,兩輛可疑的大衆帕薩特的出現,使得他的笑容凝結在了臉頰上。
“來得還真是夠早的!”葉天默唸了一句,他心中清楚,太陽宮這麼早就派人前來,爲得一定是柳玫這妮子。
他重又拉上了窗簾,心底裡他不願柳玫再擔一點驚受一點怕。
但柳玫接下來的問話卻使他不得不再次驚歎起面前女人的智商來。
“是他們來了,對嗎?”
誰說女人永遠是弱者,在柳玫的目光中,葉天分明看到了堅毅、果決、剛強種種男兒的特質。他絲毫不懷疑,將來若有機會,面前的女子必定會百倍千倍去報答那些曾經摺辱過她的人。
無言的嘆息流轉於葉天的心間。
他知道,面前的女子這次是真正地長大了。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溫柔地撫了撫她微涼的俏臉,問道:“不怕嗎?”馥華的氣息從她的髮梢傳來,那種濃郁那種芬芳讓他短暫地迷失了自我。
“你不會讓我害怕的,對嗎?”
葉天仍舊摩挲着她的臉龐,這次卻沒有再言語。她的心,他已經明瞭。
每個人都在被生活強殲,差異的是,有的人清醒地意識到,而有的人卻渾然無知。
不知在胡亂感慨些什麼,葉天有些懊惱地搖了搖腦袋。
柳玫望着葉天如此孩子氣的模樣,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凝思了片刻,葉天還是做出了決定。他從上衣口袋掏出手機,撥下了一個隱秘的號碼,該號碼的主人正安睡在南京某軍區大院之中。他不是信不過羅、陳二人,但很多事情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更讓人安心。
別墅對面,兩輛帕薩特停下以後,副駕駛座上各下來了一名漢子,年紀都不大,裝扮也花裡胡哨的。
叼着菸頭的那個,看情形很是有些不忿,他罵罵咧咧地朝另一個抱怨道:“阿斌,你說老胡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媽咧個巴子的,這麼早就把咋哥倆打發了過來。艹他姥姥的!那些大老爺們有哪一次是在9點以前放小姐們下牀的?!”說罷,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四層樓小洋房……別墅二樓主臥室裡,一覺醒來的陳明也不是太過安寧,他正與太陽宮的老虞通着電話。
“老虞啊,我只問一句,行還是不行?”聽得出,陳明的聲音中已帶有一絲怒意。也難怪,在G市的地頭上,還從沒有人敢這麼落他的面子。不就是要個小小的娘們嗎?就連G市的市委書記見到他,從來也都是客客氣氣禮敬三分……“陳少啊,不是我捨不得區區一個娘們,實在是這個娘們太過麻煩,要不,您看換一個行不行?”老虞一面小心翼翼地應付着,一面直罵自各兒混帳。柳玫的事情,他雖不全部知曉,卻也是八九不離十了。綁架、強迫賣銀,再加上她所調查到的老十三的那些不法勾當……艹他姥姥的,這不是把他和老十三往絕路上逼嗎?!
“老虞啊,老虞啊。我真是不知該說你什麼纔好了!”陳明意味深長地道了這麼一句。“看在咋倆也相交了這麼些年,哥哥真心勸你一句,你是時候給自己謀劃謀劃了,一腳黑一腳白,終不是個事兒啊!”
老虞心中一個格楞,像是把握到了什麼,一股冷意直穿頭頂。
……
直楞楞地望着手中已掛斷多時的電話,老虞的心那真是千滋百味說也說不清。
在和老十三的兄弟情誼與明哲保身之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