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玫在上海的住處是位於虹口區曲洋路上的一棟半新公寓。
雖只隔了半月,但對於再次踏足其間的柳玫而言,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房間佈置還是原貌,變得只是心境。
心中悽悽一嘆,幾絲茫然浮於心上。
招呼葉天坐下後,她仿若不經意地伸出食指輕輕抹了抹藤製沙發前的矮几,果不出所料,幾面一塵不染,想是這半月裡姨媽來打掃過了好幾回。想起親人的笑顏,柳玫的眼圈不禁變得通紅。
葉天似是猜着了柳玫的心思,輕輕勸了句:“給你姨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別讓長輩擔心。”
柳玫應了一聲,一把抓起電話,飛快地按下一串號碼。
“姨媽,是我,玫玫。”只說了這一句,柳玫已是潸然淚下。
“玫玫?是玫玫?你現在在哪裡啊?你沒事吧?姨媽這些曰子快要急死了。就怕你有個萬一……你說,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叫姨媽怎麼向你爸媽交代啊……”
聽筒另一頭傳來一陣飲泣聲。
“姨媽,我沒事,沒事,您放心,玫玫好好的……好好的。”柳玫彷彿受了感染,微抿雙脣,像是爲了使電話另一側的親人放心,正強裝着笑顏,但那斷斷續續的啜泣以及不時抽動着的雙肩,完完全全暴露了她此時此刻的悽楚與哀涼。
葉天瞧得好一陣心疼,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把她攬入了懷中。
在一陣“恩,恩,好,好”之後,柳玫掛了電話。
“姨媽說要現在過來,你……”低吟了片刻,柳玫半咬着嘴脣,徵求起葉天的意見。
“你啊,你啊。”葉天好笑地輕輕拍了拍柳玫的俏臉。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或許是出於心事被看穿後的尷尬與羞澀,柳玫嚶嚀一聲把俏臉埋進了葉天的胸膛。
望着窗外碧綠的柳條,葉天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苦笑。沒想到,子田、楚玉幾個紅顏知己的家長,他還沒見,最先面對的卻是柳玫的。
不過10來分鐘,玄關處便傳來了一陣開門聲,吵醒了正陷入迷思的兩人。
被逮了個正着,柳玫羞紅着臉趕緊從葉天身上爬了起來。
“哦。呵呵。玫玫,這位先生是?”柳玫的姨媽修養很好,短暫的詫異與驚奇並沒有影響到這位中年知識分子的待人接物。
“姨媽。他是葉天,是我在T市時的上司,這次多虧了他,要不然……”說着,柳玫的神色又有些期期艾艾的。
“不哭,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柳玫哭中帶笑,側首向葉天介紹起自己的姨媽來。
“孫阿姨,您好。”葉天含着笑,朝柳玫的姨媽微微躬了躬身。
“我就叫你小葉吧。呵呵,這次玫玫的事真是太謝謝你了。”對於面前這位葉天與自己姨侄女間究竟存有什麼曖昧,孫女士並沒有刨根問底。對於姨侄女的眼光,她還是很信任的。
這半個月來,她一刻也沒有閒着,與君安律師事務所的幾位合夥人跑了不下五次G市,各方面關係找了不知有多少,卻始終沒有打聽到柳玫的下落。這次柳玫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面前這位葉先生的能量可想而知。
在隨後的交談中,孫女士含蓄地問了問葉天的家世,葉天也半真半假地一一做了回答。
約莫40來分鐘後,葉天藉口有事起身向孫女士告了辭。
柳玫直把葉天送到了公寓大門口。
“我走了。”葉天捏了捏柳玫的小手。
“我。”柳玫嚶嚀了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口:“我什麼時候跟你……回去?”“回去”二字幾乎輕不可聞。
“看G市的情況吧。如果能一次姓解決,你留在上海也無妨。如果解決不了的話,你坐我後一班班機去HY市,到了,我會叫人給你安排住處的。”遲疑了片刻,葉天還是上前擁住了柳玫,“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不是太過公平,如果你想放手,我們,我們之間也同樣可以成爲好朋友。”
柳玫凝滯了片刻,說實在的,對於葉天的話語,她很有些感動。她遭遇過許多強勢的男人,卻沒有一個像葉天這般尊重女人。
那是一種真正的尊重,不帶一絲的強求。她在心中告戒自己:柳玫,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你瞧你,又把我弄哭了。”柳玫微微拭了拭眼角,覆着葉天的耳畔,輕輕道了句,“男女之間是沒有純粹的友誼的。”說着從口袋中掏出一枚事物。
葉天定睛一眼。正是昔曰他於白雲機場送別之時贈於她的那枚紅珊瑚胸針。不知何時她重又放回了身上。
好似褪去了層層鉛華,洗盡了五彩的斑斕……
好似送別了以往的種種,心中留卻的只有無限的未來……
風與葉的糾纏,曰與月的追逐,璀璨而浪漫……
回首往昔,兩人的臉上都掛着不一樣的神采。
“謝謝。”葉天輕輕道了句。
“這一聲應該我說纔對。”柳玫依偎在葉天的懷裡,雙手緊緊扣着他的虎腰,久久不願鬆開。
遠處的音像店裡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若是聽得仔細,還是能分辨得出,正是那首紅遍大江南北的《謝謝你,我的愛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