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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門就開了。開門的人看到高格後面跟着兩個人,立即就準備叫梁書記,高格攔住了他。
高格轉頭輕聲對樑健說道:“人就在裡面。”
樑健道:“那就先辛苦你們外面待一會,我跟他單獨聊聊!”
高格立即帶着人出去了。樑健帶着小五進去,房間裡的窗戶什麼的都釘上了木板,無力點着一盞很暗的檯燈。胡東來那胖得跟種豬一般的身材攤在那個門板架起來的牀上,樑健看着都有點心驚膽顫,好像隨時那門板就能散架了。
樑健還沒走近,就聽得胡東來的聲音嘶啞響起:“你可總算來了!”
小五在旁邊找了個破舊的方凳過來,樑健坐了下來,看着胡東來那寬廣的後背,笑道:“聽你的意思,好像很像我啊!”
胡東來哼了一聲。他那滿身的肉都跟着顫了一顫。接着他翻過身,撐着坐了起來。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身上的門板一直在嘎吱嘎吱響。
樑健笑着譏諷:“看來你在這裡的日子過得不錯麼,這身肉好像一點沒少反而還多了!”
胡東來的那雙只剩條的眼睛裡,都是血絲,在昏暗的燈光下,牢牢地盯着樑健,彷彿一隻餓瘋了的狼,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紅了。
但這隻狼餓得太厲害,光有吃人的心,卻沒吃人的實力。
樑健朝他笑了笑,道:“你也不用這麼盯着我。就算把眼珠子瞪出來了,我也不會少塊肉。”
胡東來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睜開眼睛,冷冷喝道:“少說廢話,要殺要剮,隨便來!”
樑健看了他一會,然後問:“怎麼,還想着羅貫中來救你?”
胡東來金抿着嘴,不說話。
樑健知道他心裡此刻對羅貫中的信念,必然不如當初那麼堅定了。他笑了笑,道:“你知道羅貫中最近在做什麼嗎?”
胡東來還是不說話。
樑健不介意,繼續說:“他最近一直在太和市。他忙着跟我搶城東項目呢!他太自信了,自信得以爲我弄不過他!自信得以爲你不會告發他!”樑健說到這裡,頓了頓,饒有趣味地看着胡東來,問:“你會告發他嗎?”
胡東來看向樑健的眼神,忽然多了些複雜。他猶豫了一會,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樑健說道:“我打賭,你會告發他的!”
“你做夢!”胡東來立即罵道!
樑健笑了笑,道:“呂南,你知道吧?”
胡東來的臉色忽然變了一下。樑健見他有所動容,心裡便多了一分把握。他繼續說:“許單是呂南的女婿,這一點你應該也知道!”
胡東來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
樑健笑了笑,道:“我就是比較好奇,許單手裡有那麼多的證據,你爲什麼一直不告訴羅貫中呢?”
胡東來猛地擡頭,目光似箭一般盯向樑健。
他反應之大,讓樑健驚了一下的同時,也瞬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之前他和禾常青擔心着許單會有危險的時候,曾想到過羅貫中會爲了保守秘密對許單下手。可禾常青說過一句話,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羅貫中這人從來不抱僥倖。既然如此的話,羅貫中若是知道許單手裡有證據,許單又怎麼可能會這麼久以來,一直沒事呢?許單就算再聰明,羅貫中有權又有錢,這樣的老狐狸,難道還能讓許單一直在蹦躂,而且還一直拿那些證據來威脅胡東來。如此一想,答案其實就出來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胡東來並未將許單的事情告訴羅貫中。至於爲什麼,其實很簡單。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熙熙皆爲利往。這種因爲利益而結合在一起的關係,又能有多少的信任。
胡東來是商,而羅貫中是政。這幾年,羅貫中在西陵省幾乎是一手遮天的態勢,胡東來想必也沒少受壓迫,許單拿着證據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如此大的把柄,胡東來又豈會不動心思。
樑健看着震驚意外的胡東來,笑着對他說到:“其實你應該告訴羅貫中的,不然的話,你現在也就不用這樣被動了!”
胡東來嚥了口口水,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樑健反問:“很難猜嗎?”
胡東來愣了愣後,然後整個人忽然頹廢了下去,像是一隻突然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癟了。
樑健等了他一會,道:“我想你應該已經想到了,如果我把許單的事情透露給羅貫中的話……”
樑健沒有再說下去。他相信胡東來比他更清楚羅貫中的秉性!
“不過你還有機會!”過了一會,樑健對胡東來說道。
胡東來沒看樑健,樑健也不急。起身拍了拍褲子,對沉默的胡東來說道:“你的時間不多了。其實,我有沒有你的證詞,對我來說並不是十分關鍵。我輸了就輸了,大不了就是不要這頂烏紗帽。這天下之大,總有我樑健的一塊立足之地。但是你不一樣,除了我之外,現在沒人能救你,也沒人會救你!你自己想清楚!”
樑健說完就往外走。
胡東來坐在那裡,那身肥肉,微微地顫抖着。
羅貫中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他是那個見證着羅貫中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處長一路爬到副省長的位子,他還見證了,他是怎麼跟那個宋美婷搞到一起的。他見證了太多。正因爲見證了太多,要是羅貫中知道他胡東來竟然瞞着他掌控着當時呂南手裡的證據卻不告訴他的話,那麼羅貫中必然不會再信任他。沒有了信任,這樣一個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羅貫中又怎麼會留着他!
胡東來想到了當初的吳萬博,這個世界上知道吳萬博真正死因的人很少。那些一知半解的人都以爲吳萬博的死是因爲他的秘書,可是隻有他知道,吳萬博的死,是因爲吳萬博知道了不該知道了,但偏偏這個吳萬博卻喜歡酒後胡言。
吳萬博只是知道了一件事還尚且如此,而他卻知道他那麼多的事情,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胡東來臉色慘白,雙手撐着牀板邊緣,指甲用力地摳了進去。一步錯,步步錯啊!
樑健出去後,在門外站着。高格走過來,遞了根菸給樑健。樑健看着,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
高格靦腆笑着說:“不是好煙,梁書記您別嫌棄!”
樑健道:“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都是好貓!這煙也是一個道理!”
高格嘿嘿笑着,遞過火來,樑健湊近了,吸了一口。一股濃烈而嗆鼻的味道在口腔裡炸開來,一瞬間樑健的腦子裡都像是空白了,全部都是這股濃烈強勁的味道。
樑健咳嗽了起來。
高格伸手要過來幫忙拍,樑健擡手擋住了,朝他笑了笑,道:“沒事,太久沒抽了,不太習慣!”
高格不好意思地說:“這煙比較衝!”
樑健擺擺手:“衝的好!”
他又抽了一口,那股強烈刺激的味道再次在他的鼻腔口腔炸開,這一次,他忍着沒咳嗽。那種感覺,讓他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這種感覺很放鬆。
樑健連着吸了兩口,纔將那一口氣吐出來。這口氣還沒吐完,忽然身後的門內傳來胡東來嘶啞的聲音:“樑健,你進來!”
樑健愣了一下後,笑着將煙給掐了,然後開門走進去。胡東來還坐在那裡。
樑健走到剛纔坐的凳子旁邊,沒坐下來。笑着道:“我來了!”
胡東來擡頭看他:“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樑健毫不意外。胡東來要是不講條件,樑健還得懷疑他的真假。
“婁山煤礦我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部分股份,我要求按照目前股價兌現。”胡東來說。
樑健沒點頭也沒搖頭,問他:“第二個呢?”
胡東來說:“我的家人都已經在加拿大,在我坦白之外,我希望你能立即安排我過去和我的家人匯合!”
樑健笑了起來,道:“羅貫中的那些事,你沒少參與吧?現在想着要全身而退,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胡東來卻笑了一下,道:“看來你知道得也不多!你以爲我這麼多年跟着羅貫中,知道得只是他的那些事?”
“但是,其他人的事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樑健的無動於衷,讓胡東來有些意外。他皺着眉頭,沉默了片刻後,一咬牙,道:“只要你能幫我全身而退,我可以告訴你陳青是怎麼死的!”
樑健心裡震動了一下,但臉上不敢露出聲色,免得被胡東來拿捏住。他沉着氣,道:“陳青的案子已經結了,我爲什麼還要去翻案!”
胡東來再次咬牙,沉聲問:“那再加上倪秀雲呢?”
樑健再也不能不動容。他沉下臉來,喝問:“你知道?”
胡東來看着樑健,咧了咧嘴,道:“張天一現在能混成這樣,當年還是我幫忙牽的線!”
樑健看着他略帶得意的模樣,心中恨不得上去將他揍成一頭真正的豬。胡東來似乎意識到,此刻自己的得意,不合時宜。立即就收了起來,放低了一些姿態,道:“只要你把我送出國,我保證你能給倪秀雲報仇!”
樑健忍着心底的怒氣,道:“我只要保證羅貫中判刑入獄,就是給倪秀雲報仇了!”
“倪秀雲的死可跟羅貫中沒關係!”胡東來說道。樑健詫異地看向他,之前陳青案背後的那個年輕人送來的無畫面視頻裡的聲音,明確地指向了羅貫中,可現在胡東來卻說跟羅貫中沒關係,到底誰的話是真誰的話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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