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庸良見李菊心理防線已被攻破,心下實在佩服自己的隨機應變。其實腿上的紫青,跟李菊毫無關係,只不過昨天喝酒喝高,在樓梯的欄杆上撞的,沒想到這回還派上了用場,成爲了這麼好的道具。朱庸良道:“李菊,我們兩個人時,不准你再叫我朱部長,你就叫我庸良!”
李菊聽着,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朱庸良從地上站了起來道:“這麼說,你原諒我了?”李菊說:“是的。”朱庸良臉上就露出笑來,手很不老實地把李菊摟了過來!想要親李菊的臉,李菊讓開了一下。朱庸良死皮賴臉,又去親她,她只好讓他親了臉,沒讓他親嘴。
親完了,李菊問道:“你和你老婆什麼時候離婚?”朱庸良又像模像樣地坐回了部長的位置道:“快了!”又是這個回答,但想到,剛纔他還在自己面前跪下來,李菊也不忍心再多問。
朱庸良卻問道:“你覺得樑健這個人怎麼樣?”李菊心裡愣了下,心想,他怎麼忽然問起了樑健來。要在以前,她肯定立馬說:“很不怎麼樣!”
可今天她卻說不出來,從昨天他那麼“多管閒事”的解救自己,後來又請自己吃飯喝酒,再到送自己回家,她隱隱中,覺得樑健其實是一個很有責任感、很重義氣的男人,不像朱庸良那麼可以爲了理性犧牲其他一切。所以她只說了:“還行吧。”
朱庸良道:“我知道昨天樑健,幫了你。但你別被他迷惑。從現在的情況看,他是胡小英的人。我現在還不知道,胡小英爲什麼會把他派到部裡來,把你副部長的位置給佔了,但我知道,我們一定要時刻關注他的動態,否則對我會很不利。樑健昨天既然肯幫你,這說明他對你還有好感,你要利用這一層好感,好好地把他限制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李菊知道,朱庸良跟區長周其同他們是本地派,與新來的胡小英一直有對立情緒。她沒想到,樑健是胡小英的人。因爲事關朱庸良他們一派的利益,那就不是小事了,但朱庸良讓她去掌握樑健的動態,她有些不願意。李菊道:“爲什麼不讓別人去觀察他呢?”
朱庸良道:“這個部裡,我最信任的是你。”說着又伸手過來,捏着李菊的手。這回李菊沒有收回手,聽着朱庸良的話,她心想,樑健雖然昨天幫了我,但並不知道他的意圖,而我跟朱庸良的關係,已經那麼久了,肯定要比跟樑健紮實。於是,李菊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他的。”
將近下班時間,朱懷遇又打電話來道:“兄弟,晚上有安排嗎?”樑健道:“我一個吃飽,全家不餓,還需要什麼安排啊?”朱懷遇道:“那行啊,跟我一起吃飯去吧!”樑健笑道:“你又到什麼地方**去?”朱懷遇道:“這可不是**,有個人想要請你吃飯!”樑健玩笑道:“請我吃飯,那怎麼會叫得這麼晚啊?也太不把我這個副部長當客人了吧!”
這麼說着,樑健的手機又有個新電話進來,樑健一看這個電話,只顯示了電話號碼,沒有顯示名字,這說明,之前沒有存過這個電話。如今騷擾電話實在太多,樑健也就不去在意,繼續跟朱懷遇打電話。
朱懷遇道:“這主要是我自己不好,其實,對方昨天就說,要讓我邀請你出來吃飯的,可我以爲今天要去省城開會,結果會議臨時取消,又有時間了。”樑健道:“你說的對方是誰啊?”朱懷遇道:“就是你昨天吃晚飯時,碰到過的,林鎮婦聯主席蔚藍。”
樑健沒想竟然會是蔚藍,對這個蔚藍,樑健的印象不淺,她的眼睛很漂亮、會說話、身材也特棒,唯一奇怪的是,昨天才剛一起吃過飯,這會她幹嘛要請客啊。於是道:“不是昨天晚上才一起吃飯嘛!”朱懷遇道:“昨天的人比較多,今天人會少一點,就她和她一個小姐妹,然後我和你!”樑健笑道:“昨天也只有5個人吃飯嘛,今天4個,也沒少到哪裡去。”
朱懷遇道:“總少了一個人吧,就這麼定了吧,一起晚餐。”樑健對跟她一起吃飯並無反感,而且朱懷遇又很會糾纏,他就答應了。
剛一掛手機,剛纔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樑健又看了一看這個號碼,並不特別像那種奇怪的騷擾電話,更像是本地的手機號碼。樑健就接了起來。
從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是樑健嗎?”
樑健聽到的這個聲音,很清亮,又很沉穩,聽得出說話的人,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中年女性。樑健就禮貌地道:“是的,我是樑健。不好意思,我沒聽出來你是誰。”
女人笑了一聲,笑聲很短,但笑得恰當好處,讓人覺得親切,緩解了樑健的抱歉:“你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也是正常的,之前我們沒有通過電話。我是胡小英。”
聽到“胡小英”三個字,樑健心中一驚,胡小英怎麼會直接打電話給我。會不會是假的?再仔細辨別電話中女人的聲音,這下終於分辨了出來,她應該是胡小英本人。樑健提高了聲音道:“胡書記,您好。”
胡小英說道:“馬上要下班了。我想請你留一下,六點四十五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行嗎?”
樑健心想,她怎麼會讓我晚上去見她呢?心中不由一陣狐疑,但既然區委書記這麼邀請,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只是,剛剛答應朱懷遇晚上一起吃飯,看來只有推掉了。
電話那頭的胡小英,也聽出了樑健的遲疑,就道:“如果你有事,我們再約時間也行。”樑健想,上次是自己遲到,纔沒有見到她,這次既然她主動聯繫,不該再推了,就道:“胡書記,聽你的,不用再換時間。”
胡小英高興地道:“那好,就這麼定了。”
掛了電話,樑健馬上給朱懷遇打了電話,朱懷遇一聽是區委書記找樑健,他也就不勉強了,說與蔚藍的晚餐推後好了。在這個方面,樑健很佩服朱懷遇主次分得很清楚。於是,跟朱懷遇提了自己的兩點疑問:“一是爲什麼約在晚上見面?二是爲什麼是胡小英自己打電話來呢?而不是胡小英的辦公室主任陳政?”
朱懷遇道,這的確是問題,一般情況下,區委書記召見下屬,都是在白天的,何況胡書記又是女性;其次,一般情況下,區委書記要見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打電話,總是讓秘書聯繫,目前胡小英雖然沒有秘書,但也可以讓區委主任聯繫。所以,也真有些奇怪。
“不過”,朱懷遇又道,“如果換個角度想,也很容易解釋,比如胡書記日理萬機,只有晚上有時間見你,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晚上召見;另外,也許委辦主任暫時出差了,或者她本人喜歡親力親爲,就自己給你打了電話,也未可知。”
被朱懷遇正反兩面這麼一分析,樑健都覺得有道理,反正去了就會知道,也就懶得胡亂再猜測了,等着去見胡小英。
時值晚上六點,胡小英剛從外面回來,將就吃了駕駛員買的盒飯,就權當一餐了。這些天,胡小英一直高興不起來。
下午,她去了區紀委的辦案點。區紀委正在查辦十面鎮黨委書記鍾濤案。從外部的監控錄像中,胡小英看到已經被採取“雙規”措施的鐘濤。
這個人,曾經是她的同學,而且是她到十面鎮後提拔的第一個鎮黨委書記,她曾經希望他能夠成爲自己的一條臂膀,結果一切都出乎意料。這裡所說的出乎意料,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鍾濤腐化墮落,竟然涉及貪污受賄;二是有人想要整倒鍾濤的目的非常可疑,鍾濤的案件,並不是區紀委自查自辦的案件,而是市紀委交辦的案件,這樣一來,她都沒辦法暫時保住鍾濤。這說明,舉報人非常瞭解她與鍾濤的關係,避開了她直接向市紀委舉報,並且提供了確鑿的證據,使得市紀委直接進行交辦。
雖然一切都還沒有說破,但胡小英已經敏銳的感覺到,這次鍾濤、秦軍正的落馬,對她這個區委書記的用人權是一個打擊。怎麼說呢?區委書記掌握用人權,但如果你使用的人,特別是剛提拔任用,就經不起考驗,出了問題進去了,那麼誰能保證你之後用的人有過硬的政治素質呢?這樣一來,大家都可以對你的用人提出質疑,其結果就是削弱自己手中的權力。
意識到了這一點,胡小英的手心就有些發冷,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椅子的皮把手。看來,有人雖然打擊了鍾濤,其實是在覬覦她的這把椅子。她一下子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長湖區局面的複雜性。
鍾濤案發之後,胡小英跑到宏敘市長的辦公室,把有關情況進行了彙報。宏敘市長聽完了彙報,先是沒有說話,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左手臂卻伸着,手指尖在桌子上“叭叭叭”有節奏的敲擊着。胡小英知道,這是宏市長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所以她不敢說一句話,等待着領導的指示。
宏市長手指突然停了下來,食指彈在空中,其他手指放在桌面上,宏市長道:“小英啊,還是那句老話,人才是關鍵。你要在長湖鎮站穩腳跟也好、扭轉局面也好、呼風喚雨也好,關鍵還是要有人。我在鏡州市,也有低落的時候,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但還是過來了。現在,你就要把眼前的困境,當做是命運鍛鍊你的一道考題,你就調動全身的細胞去解題吧。我相信你能行的!到時候,你的境界又上一個層次了,人都是這樣,一步一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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