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戚明那裡回來,樑健回到了辦公室,剛剛坐下不久,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牛達就進來說,李瑞秘書長要來彙報工作。
樑健就說讓他進來吧,自己拿起了茶杯,走到茶櫃那裡去倒水了。李瑞進門之後,看到樑健自己正要拿起熱水瓶,就連忙搶過來說:“樑省長,你怎麼自己倒水呀,讓我來吧。”
換作平時,樑健肯定不會讓李瑞將熱水瓶接過去,堅持自己倒水的。但是,想到李瑞和金燦聯合起來監-視自己的事情,他就不想客氣,任由李瑞接過了熱水瓶給自己的杯子倒水。
牛達看到了,很過意不去,上來要接李秘書長手中的熱水瓶。但是,李瑞卻堅持給樑健泡了一杯茶。
牛達慌忙端起了茶杯放在了樑健的面前。李瑞這纔在樑健的面前坐了下來,屁股在位置上動了兩下才算舒服了。李瑞擠出了笑容說:“樑省長,我彙報兩個事情。”
樑健故意看了看手錶,說:“好,你說吧。”
李瑞看了下樑健的臉色,沒有笑容,心裡有些拿捏不定。但是,他還是硬着頭皮彙報了起來:“樑省長,從明天開始,戚省長要去地市調研,領導工作安排今天剛下來,我怕樑省長來不及看,所以特意來報告一下。我也要陪同戚省長一起下去了,週五下午才能回到省裡了。”
樑健緩緩點頭說:“我看到過領導一週安排了,剛纔我又從戚省長那邊回來,這個事情我也已經清楚了。”
李瑞也點着頭說:“樑省長知道了就好,我不在的幾天,樑省長有什麼事情,可以交代金燦或侯堂柏,他們會做好服務工作。”
樑健簡單地說:“好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情。我這裡有牛達在,你儘管爲戚省長搞好服務工作就行了。”
李瑞聽出了樑健話語中公事公辦的意思,心中更是忐忑,屁股又在椅子上動了兩下。樑健看出了李瑞的不自在,但是他依舊面無表情,隨後問了一句:“就這個事情嗎?”
李瑞聽出了樑健話語中謝客的意思,就忙說:“還有一個事情,涉及到我個人的。”
難道李瑞會坦白,他與金燦一同監-視自己的事情嗎?樑健只是眨巴了兩下眼睛,等待着李瑞繼續說下去。
李瑞嚥了一口唾沫之後,才繼續說道:“樑省長,真的很對不起。也許,這兩天你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我想要競爭常務副省長的位置。樑省長,那都是些閒着沒事的人胡說。”
原來李瑞是來說這個事情!樑健略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耐着性子聽他說下去。
“樑省長,說出這種話來的人,簡直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我現在纔是一個小小的政府秘書長,正廳級,怎麼可能競爭得上常務副省長的位置!”李瑞極力辯解着,“我想都不敢想。”
樑健卻笑着說:“這說明大家看好你,覺得你的能力強呀!”
李瑞聽到樑健如此說,心裡就更加不安:“我能力有什麼強呀。不瞞你說,樑省長,他們之所以這麼說,全是因爲我兒子上了華京大學,那些人就認爲我上頭有了強大的背景了。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兒子的事情,全賴了樑省長你的幫助啊。”
樑健看他說得真切,至少臉上看不出作假的成分,也就對李瑞說:“我幫你的事情,你就別再提了。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至於人家說你要競爭常務副省長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跟我這裡沒有什麼關係。你也不用向我道歉。”
李瑞說:“我知道樑省長是寬宏大量的人,但是,在我心目中,樑省長擔任這個常務副省長才是最最合適的。”
樑健說:“你也別這麼說。這事情,組織上自然會考慮,你認爲也好,我認爲也好,他認爲也好,都無關緊要,也都不算數。你說是不是?”
“對,對,樑省長說得太對了。”李瑞點頭說。
樑健看到李瑞臉上心悅誠服的樣子,他忽然問道:“我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
“樑省長儘管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樑健本來想要問他,金燦到底在向你報告什麼!爲什麼我這裡每次有點事情,她都要向你報告!但是,話到嘴邊,樑健還是打住了。
“樑省長,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李瑞再次強調。
其他事情上,你或許會如實回答,但是李瑞和金燦爲什麼監-視他樑健的事情上,恐怕是不會如實回答的。既然能夠確定得不到真實的回答,那麼問也就失去了意義。於是,樑健乾脆也就不問了,轉而問道:“昨天,我交代了金燦秘書長一個事情,到現在她也沒有答覆我。這個事情,恐怕你比金燦更加清楚,所以我直接問你吧。”
“樑省長,請說。”
樑健就輕描淡寫地說:“我聽說,在寧州和鏡州的交接處,有一個十里桃花度假小鎮項目,之前是杜明亮省長聯繫的項目,他去了華京之後,這個項目怎麼樣了?現在有領導聯繫沒有?”
“這個項目……”李瑞好像在腦子裡翻書查找一般,隨後說:“就我所知,還沒有其他領導聯繫。樑省長想要聯繫這個項目?”
樑健並沒有表現出很急切的樣子,就假意說:“杜省長離開的時候,有意無意之間,跟我說起過一句,他說,這個項目他聯繫了一半就要調了,很可惜,如果對接不好,企業方面恐怕會有意見,所以他讓關照一下。這個事情,我一直記着。後來我想,我也纔來江中不久嗎,正好手中還沒有聯繫項目,還不如就接了杜省長的項目,繼續聯繫下去,快點建設開業,對杜省長也是一個交代。”
李瑞聽了後不住點頭:“樑省長真是有心。我也覺得這個事挺好的,我去問問金秘書長協調得怎麼樣了。如果她還沒有協調好,我去協調,把這個事情給落實了。”
樑健站起來,繞過桌子,向李瑞主動伸出手去。
李瑞也趕忙站了起來,與樑健緊緊握手。
樑健說道:“那就有勞李秘書長了。”
李瑞用力晃了晃樑健的手說:“樑省長,你這麼客氣,我受不起呀。這是我早就應該考慮到了,現在反而要讓樑省長自己提醒我,我真是不應該。”
樑健笑了:“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我心裡想什麼!所以你沒有早點考慮到,也很正常的。”
這句話讓李瑞爲之一愣,怎麼聽這句話好像有些雙關的意思在。但是,他馬上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說:“我一定會辦妥的。”
有了李瑞這句話,樑健也放心了許多。他又想,李瑞讓金燦監-視自己,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按照李瑞的性格,他不會樂於做這樣的事情。那麼到底是誰?
剛要陷入這樣的猜測之中,吳越打了電話過來,對樑健說:“樑健,今天晚上我就走,去鼎貴了。”
樑健一驚,問道:“爲什麼這麼快?中組方面通知你了?”吳越說:“通知了,讓我後天下午到達鼎貴省政府。”樑健奇怪:“後天下午?那不是還早嗎?你這麼早走幹什麼?我本來還要再送送你呢。”吳越答道:“你已經送過我了,咱們來日方長。我想早點去,明天和後天上午在鼎貴的省會先逛一逛,熟悉一下環境。你不是說讓我要幹實事嗎?我要以一個老百姓的身份在鼎貴逛一逛,以後上任之後,俗務纏身,恐怕想要逛都沒有機會了。”
樑健聽了之後,暗暗點頭,笑着說:“看來,你真的是想要大幹一場了。很好,那我就不留你了。以後我們保持密切聯繫。”
吳越卻說:“不要。等你和我平起平坐之後,再跟我聯繫吧,否則我還嫌你官小呢!”
兩人都在電話中笑了。樑健心想,這也許就是吳越對自己的期望吧。
就這樣吳越於8月15日晚上七點,獨自一人上了高鐵。作爲一名即將上任的常務副省長,如此低調一人赴任的可真是少見。
項瑾回到京城的第二天,與她爸爸項老一起吃早餐。
項瑾給唐力擦掉了嘴角上的牛奶,唐力就跟着霓裳讀繪本去了。
項老就擡起頭,若有若無地問項瑾:“樑健這小子,在江中到底混得怎麼樣?”
項瑾掰了一些麪包塞到嘴裡,輕輕咬着,等吞下去纔回答說:“還行吧。每天還在健身。”
“健身?”項老哼了一聲,“合着他去江中,不是去幹事情的,而是養身去了!這小子真是不求上進。最近,江中省常務副省長的位置空着,這小子有什麼想法?有沒有讓你求我幫助說話來着?”
項瑾笑着搖了搖頭說:“沒有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起。”
“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起。這麼重要的時機他不抓住,他在等什麼!”項老有些着急了。
項瑾卻道:“爸爸,你就別皇帝不急急太監了。您現在是老幹部,就在家安心呆着。當官的是他,不是你,所以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項老被女兒一句話噎得差點沒氣,可他就是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心中卻想,不行,得找老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