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純打量了黃平幾眼,說:“老黃,這事你怪我也好,罵我也罷,我把它攤開了講,是爲你好,也是爲路橋公司好。”
“是啊?”黃平眨巴了幾下眼睛,不知道是贊同還是疑問。
溫純說:“我猜想你當時也是有苦難言,要不,誰願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爲公家賺錢,老黃,你說對吧?”
這話直接點在了黃平的痛處,他不住地點頭稱是。
溫純一本正經兒地說:“老黃,這要是公司行爲,你還可以解釋得清,真要是你個人自作主張,那你的責任就大了。”
黃平的頭上開始冒汗,他抓起一把紙巾,擦了擦光禿禿的頭頂,訕訕地說:“空調開得太大了,太大了。”
從黃平極力迴避這個話題的表現來看,溫純清楚,他今天把自己約請來,並沒有要吐露實情的想法,而是另有所圖。
溫純轉念一想,又問:“老黃,你要我怎麼拉你一把呢?”
這下黃平來了精神,他一直苦着的臉一下子綻放出了笑容。
“老溫,讓老同學違反大原則的事,我黃平也張不開嘴。”這裡還說張不開嘴呢,黃平那咧着的嘴張得比平時大多了。“我們全額承擔橋面工程的拆除費用,你把重建招標的門檻稍稍設低一點,讓我們有機會參與競標,這應該不爲難吧?”
“這個……倒也不是太違反原則的事。”溫純故意皺起了眉頭:“不過,你們一直都在喊資金非常緊張,承擔了橋面拆除的費用,還有融資能力嗎?”
聽溫純有鬆口的意思,黃平神秘地一笑,說:“不瞞你說,老溫,嶽總這次進京,一是找資金,二是找融資渠道。”
溫純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嶽子衡消息靈通並不奇怪,但行動之快速着實令人吃驚。
溫純半信半疑地問道:“嶽總去北京,資金能落實嗎?如果前期拆除都有困難,那重建施工誰敢拍板讓你們來幹?”
“嘿嘿,我跟你實話實說吧,修九里湖大橋,我們確實賺了點錢,我們用這錢與一家公司合作做項目,嶽總這次去,就是把這筆錢催討回來。”
“哦,這就好辦了。”溫純隨口回答說。爲了不引起黃平的警覺,他沒敢繼續往深裡打探,只要資金有來往,唐婉怡跟着馬洪敏去路橋公司查賬,是查得出蛛絲馬跡的。
不過,黃平敢把這個信息透露給溫純,估計賬面上還真不會有什麼破綻。
黃平又給溫純倒了杯“巴黎之花”,笑咪咪地說:“老溫,我可把底都透給你了,我夠有誠意的吧。怎麼樣?只要你在設計招標文件的時候給我們保留住資格,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中不中得了標,就是我們的事了。”
讓路橋公司參與重建投標,實際上就相當於變相認可了路橋公司沒有劣跡,同時,黃平說得如此有把握,他們手中自然有拿得出手的砝碼。
如此說來,儘管市裡已經決定了要採取BT模式來實施重建,路橋公司還是有信心拿下這個項目。
與國內知名企業拼實力,路橋公司是斷然沒有勝算的,他們能拼的只有一點:關係。
路橋公司畢竟是給市裡納稅的企業,到了真正決策的時候,說服高層領導來施加影響,是可以左右評標結果的。
這年頭,各級政府和部門地方和行業保護主義的思維根深蒂固,各類工程項目中,施工主體單位多是本地企業或系統內的企業。
技術和管理實力強的企業,在參與地方工程項目投標時,也願意找一家地方企業組成聯合體,充分發揮地方企業的協調公關能力,以增大中標的機會,美其名曰:強強聯合。
當前工程領域招投標過程中,中介機構大爲盛行,領導的影響不可小覷。
看溫純遲疑不決,黃平又補充了一句:“老溫,你可別低估了我們嶽總的能量哦。”
看來,嶽子衡去京城尋找融資渠道一說,很大的可能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說白了就是去找關係去了。而且他要找的這個關係,林亦雄估計也頂不住。
“那好吧,我回去把你們的想法向宋局長彙報一下。不過我也有言在先,九里湖大橋重建採取BT模式是市委常委擴大會上定下來的,這一點恐怕是改變不了的,這其中的規則你們可要吃透啊,否則,誰也幫不上忙的。”
“沒問題,沒問題。”黃平滿口答應了。
溫純猛然感覺到這背後的風浪已經吹出了臨江市,這不僅沒有打擊他的信心,反而激發了他的鬥志。
遇強更強,方顯出英雄本色!
黃平端起杯子,與溫純一碰,仰頭又幹了。
這個時候,張紫怡回來了,擡頭就看見一瓶子“巴黎之花”已經快要見底了,痛惜之情溢於言表:“我的天啊,你們當時喝水呢。”她抱起瓶子,把剩下的酒全倒進了她的杯子,端在手裡把玩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抿了一口,含在嘴裡品着,半天不捨得下嚥。
溫純和黃平相視一笑。
酒喝光了,話也談完了,就該散席了。
按常理,酒席之後肯定是要有放鬆項目的,但黃平礙於張紫怡在場,便不好多說什麼,溫純也急於告辭,看時間才八點過一點兒,心裡還惦記着能趕上曾國強與趙子銘兄妹的飯局。
沒想到,張紫怡主動提議:“難得嶽總放了我的假,黃總,你們也帶我玩點兒放鬆的項目唄。”
黃平撓起了他的光頭,用詭異的眼睛瞄溫純。
張紫怡搡了黃平一把,說:“你是不是想歪了?”
“沒有,沒有。”黃平連忙否認,可他的笑容裡分明透出了淫蕩。
張紫怡拉着溫純的手臂,搖晃着撒氣嬌來:“這老黃心術不正,我們不帶他玩兒,溫局,你陪我去洗個腳吧。”
溫純還在猶疑,張紫怡卻很大方地挽起了他的手臂,身子依偎過來,高高的胸口在溫純的胳膊上蹭來蹭去。
溫純一咬牙,跟着張紫怡出了包房,直接上了二十八樓的天驕足浴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