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黑鐵膽起的很早。
他在厚厚的雪地上散了一會兒步，這纔打電話讓事務局長王金來把方小芹叫了來。
幾個人在一起簡單地吃了早餐後，按照昨晚的計劃，黑鐵膽他們就向殺虎口鎮進發了。
李大爽的警車走在最前面，黑鐵膽的車排在第二，方小芹也坐在裡面。李小爽和馬明軍坐在一輛車上，車是土地局的。因爲天上仍飄着細細的雪糝，車速就無法放開。到殺虎口鎮的地界上時已經是上午10點半了。
在路上，黑鐵膽對司機豹子說，放點老歌聽聽。
豹子就放上了童安格、張學友等人的老歌，黑鐵膽閉上眼睛，一邊聽歌，一邊想着心事。
一行人剛到殺虎口鎮的地界，黑鐵膽就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小車的尾燈還在不停地閃爍着。
李大爽的車放慢了速度，停了下來。
黑鐵膽的車剛停下，路邊就上來了兩個人朝他打招呼。黑鐵膽一看，一個是鎮裡的書記胡小云，一個是鎮長王大壯。黑鐵膽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和這兩個人一一握手。
胡小云上前說：“黑縣長，你這頂風帽雪的到我們鎮視察工作，我們太感動了。”
黑鐵膽說：“胡書記，這都是咱們的工作不是？再說了，這大冷的天，你們不也一直堅守在一線嗎？”
王大壯就說：“是啊，歡迎黑縣長多到我們殺虎口指導工作。黑縣長，外面冷，還是上車吧。”
黑鐵膽說：“走，咱們上車。”
胡小云問：“黑縣長，咱們先到哪去？”
黑鐵膽說：“到臥虎嶺吧。”
胡小云說：“好。”
胡小云的車便在警車的前面帶路，一溜小車便向臥虎嶺駛去。
黑鐵膽嘴上沒說，心裡卻有些不悅。
原來他今天要來臥虎嶺的情況並沒有讓人告訴鎮裡的領導。但現在看來，還是有人事先給他們通了氣。
現在基層領導總是把迎合上級，把揣摩上級的心思當成工作的重中之中。黑鐵膽想，眼下他自己的官職太小。如果他是縣委書記，就一定下決心扭轉這種不正之風。
將近11點的時候，黑鐵膽他們來到了臥虎嶺村。下得車來，胡小云便舉着一把雨傘給黑鐵膽罩着。胡小云是個女同志，這讓黑鐵膽感到有些彆扭。
方小芹望着眼前的場景，感到很是吃驚。昨天還是機聲隆隆的工地，現在卻變得鴉雀無聲。
黑鐵膽四處看了看，龍牙公司的臨時廠房裡早已沒有一個人了，那些大型的機械也沒了蹤影。
黑鐵膽就問：“胡書記，這個公司的人呢？”
胡小云說：“黑縣長，這是一家無證開採的違法企業。根據你的指示精神，我們已經勒令他們停工停產，並聽候進一步的處罰通知。你看，他們的電我們也已經給斷了。”
黑鐵膽的內心感到極爲蒼涼，但臉上還不能有一絲的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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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胡小云說：“好，對於這樣的違法企業，一定要硬起手腕，堅決打擊！”
這時，方小芹在一旁說：“黑縣長，昨天我在家時，這些人還在生產。”
胡小云說：“這個姑娘可能是記錯了，我們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斷然採取了措施。”
方小芹說：“這，這……”
這時，村支書老蠻子也上前對黑鐵膽說：“黑縣長，我們的胡書記和王鎮長對亂採亂挖這種問題都極爲重視，這個廠子是生產了幾天，但很快就被關閉了。”
看着眼前這瀰漫的雪花，看着腳下這一堆堆的新墳，看着眼前這一張張極爲誠實的笑臉，黑鐵膽真的爲西山縣的幹部感到悲哀，爲西山縣的老百姓感到可憐。
黑鐵膽又問：“胡書記，這方小芹一家的事，你聽說了嗎？”
胡小云說：“黑縣長，我聽說了。我們已經對此採取了相應的補救措施。”
黑鐵膽問：“噢？”
胡小云說：“黑縣長，公安上已經對打人的兇手發出了通緝令，鎮裡也已經協調打人一方先支付2萬元的賠償金。這2萬元，小芹他們家嫌少，我們還正在進一步協調。準備讓打人一方拿出10萬元。我們決不能讓我們的老百姓受氣、吃虧，也決不會讓那些胡作非爲的人逃避打擊。”
黑鐵膽說：“好，好，你說得很好。當官不爲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啊！”
這時候，有兩個警察從一戶人家的院子裡走了出來。看這邊有不少人，他們也趕了過來。
他們一看到局長李大爽，連忙過來敬了一個禮。
李大爽指着那個挺着將軍肚的人對黑鐵膽說：“這是派出所的馬所長。”
馬向前又向黑鐵膽敬了一個禮說：“黑縣長，馬向前向首長報到。”
黑鐵膽點了點頭說，向前，辛苦了。
李大爽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馬向前說：“李局長，在您的親自過問下，還有在鎮裡胡書記他們的大力支持下，案件的整個進展比較迅速。縣局已經對主犯大金牙發出了通緝令，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的線索，相信很快就能將他一舉拿下。”
李大爽說：“現在的主要成果有什麼？”
馬向前說：“我們剛纔還在村民的家裡做進一步的取證工作，可以說很多細節已經清楚。另外，根據您的指示精神，我
們已經將兩名從犯扣押，正在進行突審。”
李大爽說：“這起案件性質惡劣，要儘快將主犯緝拿歸案，還羣衆一個公道。”
馬向前說：“請黑縣長、李局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給老百姓一個交待。”
看着眼前這一幫人都在認真的演戲，黑鐵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回頭問方小芹說：“小芹，哪一座墳是你父親的？”
小芹就指着最下面的那座新墳說：“這一個。”
黑鐵膽就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跟前，並默默地鞠了三個躬。方小芹一看這情形，便又跪在墳前痛哭起來。
衆人見黑縣長給一個普通老百姓鞠了躬，也只好上前畢恭畢敬地鞠躬致哀。幾位警察在李大爽的帶領下，一字排開，給新入土的方老六敬了一個禮。
這是農民方老六一生所受到的最高禮遇，只是他不能親眼目睹了。
事畢已近中午，一行人便向鎮政府趕去。
來到鎮裡，胡小云說：“黑縣長，時間不早了，咱先吃飯吧。”
黑鐵膽說：“還是先到醫院去看看方小芹她們家的病人吧！”
一行人就來到了鎮衛生院，方小芹進屋拉着母親的手又抽泣開來。方石頭一看來了這麼多人，也不知是咋回事，連忙坐了起來。方小芹的母親嘴裡嗚啦着，仍是說不出話。
黑鐵膽進來拉着方石頭的手說：“大兄弟，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們一家受委曲了。”
方小芹就對方石頭說：“哥，這是黑縣長。”
方石頭就說：“黑縣長，你要替我們作主啊！”
黑鐵膽說：“請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事情水落石出，給你們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臨走的時候，黑鐵膽從口袋裡掏出了300元錢遞給方石頭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方石頭說：“這，不能啊，黑縣長，這……”
黑鐵膽拍子拍方石頭的肩膀說：“安心養病，有什麼要求就對我們說。”
方石頭的眼淚便在眼眶裡打起轉來。
大家看黑鐵膽拿了錢，也紛紛上前掏錢。這些幹部，正科級的都拿了200元，副科級的出了10元，沒有級別的掏了50元。無奈，村支書老蠻子也只好咬咬牙湊上了10塊錢。
老蠻子在心裡暗罵，10塊錢，能買兩瓶二鍋頭呢，太便宜方石頭這小了。
臥虎嶺村村長袁大頭一看黑鐵膽掏錢了，連忙溜了出來。
事後，老蠻子對袁大頭說，大頭啊，還是你狡猾。
袁大頭笑笑說，這些天我手頭正緊，腰裡沒有“袁大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