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紅推測的不錯,黑鐵膽哪裡會甘心在白沙集團做一個甩手掌櫃。他想帶着一幫白沙人大展宏圖,可杜天堂爲和自己的私利卻把他晾在一旁,這讓黑鐵膽的內心充滿了悲憤。
好不容易給了他黑鐵膽一項重任,卻是一件老虎吃天、無處下口的差事。
眼下,黑鐵膽也只能藏了鋒芒,隱忍不發,靜觀事態的變化了。當然了,他的打拳了、下棋了、讀書了、學琴了,只不過是一種表象。他在蓄勢,他在等待與杜天堂之間那個優劣轉換的點的出現。
爲了散心,黑鐵膽這一天就又去找竹林七賢們侃大山了。
大家在紫竹林裡,或坐或臥,聊了一會兒,就談到了從這裡走出去的市委書記王國慶,談到了白沙集團還有杜天堂,談到了山陽團市委書記白鵬舉前天來白沙鎮認祖歸宗的事。另外,據白鵬舉講,省委書記白中傑的祖上也是白沙鎮人。
張炎元就感嘆道,看來,咱們白沙鎮上是能人倍出、藏龍臥虎啊!
黑鐵膽說,提到藏龍臥虎,不知道那個《藏龍臥虎》的電影,你們幾個看沒有,覺得怎麼樣?
不久前,電影剛剛上映的時候,黑鐵膽是和白如玉一塊在山陽市影劇院裡看的。
聽了黑鐵膽的話,白如玉故意搖了搖頭說,聽說過,沒看過。
張炎元說,我看過,不錯。電影描述一把寶劍帶出江湖的恩怨情仇,其中更穿插著俠義的存在,除了彰顯出中國武術的博大精深,亦添加江湖兒女的愛戀情懷。整個舞臺在安徽省黃山市黟縣宏村取景,攝取中國傳統建築及天然景色,搭配氣勢磅礴的武打動作,將武俠世界的無窮想像轉化爲真實畫面。
李士珍說,這部電影,上映以後大獲成功。臥虎藏龍締造出了美國曆史上最高票房的外語片,於美國上映時票房達1億2千8百多萬美元(約人民幣10億元),併成爲全球華語片收入最多的電影。另外,據業內人氏講,這部電影很可能會問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如果是這樣,它
將成爲奧斯卡史上第一部華語電影的最佳外語片。
杜天紅說,導演李安平常很低調啊,這可真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江一英說,其實,這也是李安導演“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結果。
黑鐵膽說,不錯,“淡泊明志、寧靜致遠”這句話,對我們幾個也很重要。我總覺得,一個人要有豪氣,也要有靜氣。
白如玉笑笑說,毛主席也說過,他的身上就既有虎氣也有猴氣。
黑鐵膽掏出一本雜誌翻了翻說,這裡面有一篇李安導演在中國電影學院裡的一篇演講,講的很好。
江一英說,好啊,給我們說說。
接下來,黑鐵膽就念了一部分內容。
……紐約大學期間,我拍了五部電影,二年級拍的《蔭涼湖畔》曾獲金穗獎最佳劇情短片及NYU的獎學金。我受到肯定,再接再厲,用盡手邊一切資源,籌拍了《分界線》。敘述紐約運河街南北分別住了不同種族的人,一邊是華人,一邊是意大利人,因某事引起兩種人在紐約四處流竄,以故事搭配我在紐約各處拍攝的街景。爲了這部畢業作,我自己打工、父母資助、女友惠嘉贊助,共花了一百多萬臺幣。
記得拍攝《分界線》的頭四天,我興奮得睡不着覺。到了最後階段,還差八千多美金,我就從惠嘉的賬戶裡直接提了來用。那時她在伊利諾伊大學當助教,因爲要交稅,所以存摺放在我這裡。奇怪的是,我一點愧疚感都沒有,事後我跟她說起這件事,她也僅只哦地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1985年2月,我把所有東西打包成八個紙箱,準備回臺發展。就在行李被運往港口的前一晚,我的畢業作《分界線》在紐約大學影展中得了最佳影片與最佳導演兩個獎,當晚美國三大經紀公司之一的威廉•莫里斯的經紀人當場要與我簽約,說我在美國極有發展,要我留下來試試。
當時太太惠嘉還在伊利諾伊念博士,帶着一歲不到的阿貓(李涵),學位還差
半年就拿到。
我想:孩子還小,太太學位還沒拿到,也好,在美國再待一陣子陪陪他們,也試試運氣。經紀人當時極力捧我:“你將來在美國沒問題的,若有人認爲你是中國人有問題,那是他們的問題。”捧到我沒有抵抗力,覺得好像是真的,當然後來成真,但當時誰曉得。
黑鐵膽說,李安講,在美國攻讀電影的人都嘗過寫英文劇本的苦頭。那幾年,我主要做的就是發展劇本的工作。自己寫的,找美國編劇潤飾﹑合作的劇本就有好幾個;別人的劇本,請我以導演身份改寫的,也有幾個;自己的構想,找美國作家寫的,也有幾個。
這些劇本的初稿,若有人喜歡,就叫你改寫,三番五次地修稿,這樣一兩年耗下去,不是無疾而終,就是繼續發展,預算從美金六十萬到七百萬不等,這是美國所謂的企劃煉獄。據說平均一個本子從初稿到開拍要纏鬥五年,那還是指千萬分之一順利拍成的劇本。
那時期每隔一陣子,就有人說,看到我的學生片,很棒,我們來談談怎麼合作吧!因爲經紀人會把學生片拷貝一大堆,送到各公司去推銷。
就這樣,一個計劃不成,另一個計劃又來了,總有幾個在進行,所以老不死心,人像是懸在半空中。
直到1990年暑假完全絕望,計劃全部死光,銳氣磨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不要回臺灣?老是舉棋不定,臺灣電影那時也不景氣。
黑鐵膽問,你們知道李安這個家庭婦男一直當了多久嗎?
白東風說,有多久,一年,兩年?
黑鐵膽說,整整6年。
張炎元說,6年啊,不可思議。
黑鐵膽說,李安在演講中說,他平常在家負責煮飯、接送小孩,閒暇時間就寫電影劇本。這一弄就是6年。李安事後笑談說,我若是有日本丈夫志節的話,早該切腹了。
聽到這裡,白如玉感嘆道,原來李安在成名前,在家裡煮了6年飯,差點自閉,這也太不容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