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急着趕路,中午也沒停下來吃飯,直到回到了鳳城,才和孫毅就在他們訂飯的燒菜館兒隨便吃了點兒。等吃完飯,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上班的時候了,費柴就對孫毅說:“你辛苦了,下午就不用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
孫毅說:“那您也好好休息。”
費柴笑道:“我怕是休息不下來哦。”
孫毅說:“那您有事隨時喊我就是了。”
說着,兩人回了公寓,各自回房。
其實費柴還真想躺一會兒,可一看時間又覺得躺也沒什麼意思,沒幾分鐘就要上班了,於是就只在沙發上斜靠了一會兒。
到了上班時候,費柴來到辦公室,卻見沒一個人,就連門口接待的彭琳也不在,果然是因爲沒了領頭的,就放了羊。費柴也不在乎,徑自回自己辦公室該幹什麼幹什麼,直到上班的點兒過了四十多分鐘了,纔有一個工作人員打着電話進來,嘻嘻哈哈的似乎是在說打麻將的事情,一擡頭看見費柴,頓時嚇了一跳,趕緊把電話給掛了,很尷尬地笑着問候道:“費局您回來了。”
費柴微微笑了一下說:“回來了,趕緊工作吧,我看事情還不少呢。”
那人趕緊說:“是是是。”回到自己辦公桌坐下,打開文件,手卻放下桌下,八成是在發短信,估計是沒人回,乾脆藉着上廁所去打電話去了。
幾個電話一打,效果果然好,不多時又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前臺的彭琳,穿的挺漂亮的,顯然不是一副上班的樣子。之後就再沒什麼人來了。
費柴見來的人中沒有吉娃娃,忍不住皺了皺眉,就悄悄給吉娃娃發了個短信:上班時間,爲什麼不在辦公室?
等了好一陣子吉娃娃纔回了過來:天,你回來了!
費柴又發:“趕緊來辦公室,我要殺人了,晚上再找你算賬。”
吉娃娃沒回,但二十分鐘後就出現在辦公室了。
原本費柴從嶽峰局挑了十個人,留下了四個在王寶利的帶領下整理地質資料,另外六個人,包括盧英健在內被帶到了鳳城,現在盧英健不在,不算吉娃娃,嶽峰局應有五個人在鳳城,但現在只來了三個。另外兩個人到了快下班也沒來,估計是來不了了。
費柴一直沒說什麼,等到快下班了,才往外看,卻發現外頭一個人都還沒走呢。不由得心中暗笑,若是平常,提前個十幾二十分鐘下班,也沒人說什麼的。於是就先把吉娃娃叫了進來,讓她把門關了,吉娃娃剛要說話,費柴就用是指噓了一聲,然後小聲說:“隔牆有耳。”
吉娃娃當即會意,也小聲說:“等會兒我出去的時候要不要裝哭啊。”
費柴說:“你想哭就哭吧,不過我這次是想真的訓訓你了,別人倒也罷了,你是我帶來的人吶,怎麼也不幫我看好門?”
吉娃娃說:“我哪裡管得住他們啊。”
費柴說:“你別說那麼多,我讓你看門,沒讓你管人,別人在不在無所謂,至少我回來的時候能看見你,我心裡就能安心許多,你不在,我真感覺這兒沒我的親人了。”
吉娃娃知道這事確實是自己沒做對,於是低頭說:“我錯了。”
費柴說:“先別急着認錯,你先告訴我,那個吳凡和錢慧梅去哪裡了。我一回來,先前那傢伙就四處打電話,彭琳就回來了,吳凡和錢慧梅沒回來,肯定現在是在一時回不來的地方。”
吉娃娃說:“他倆回家了。”
費柴和吉娃娃在辦公室裡待了半個小時,彭琳等人也曾經去聽牆根,卻也不知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什麼也沒聽見,不過吉娃娃出來的時候眼睛紅了,對大家說:“費局讓大家去他辦公室開會~~”
大家心裡都咯噔一下子,這個費柴平日裡似乎很好說話,這次怕是要動真格的了。
進了辦公室,費柴還是讓大家都坐了,然後又說了一下這次在省城辦事的情況,把辦事的過程說的很艱難,但未來說的很美好。這些話可信度很高,因爲當初就是因爲盧英健去劃款不成,才又叫了欒雲嬌去的,現在見款項下撥了,大家都很高興,現在局裡人少錢多,位子也大把的有,前途確實是一片光明,但是費柴話鋒一轉,說到作風紀律上來了,大家的心就又都懸起來了,都是一個行當的,同學也是四處都有,也聽說了很多地方籌備地方地監局,局長是喜歡從老單位帶來不少心腹的,對本土幹部打壓的厲害,這拿作風紀律說事是再正當不過的了。所以費柴這麼一提,大家除了擔心,也暗罵自己太不小心,爲了幾天的安逸,說不定要毀掉一片大好前途啊。
但是費柴似乎並不想大開殺戒,只說:“今天是星期一,這個週末大家要回家和家人團聚,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現在沒有通勤車,交通不便,不能在週一準時上班也算是有幾分道理,但是整整一天了,還沒到港,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說着他用凌厲的眼神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
大家夥兒面面相覷,就聽費柴又說:“好吧,這個我也原諒了,可是有的同志,視紀律如無物!上週三就回去了,現在還看不見人!在座的也有上週不到週末就回去的,不過我原諒你們了,畢竟你們今天還是準時回來上班了。至於到現在還沒回來的兩位同志,錢慧梅和吳凡,既然他們那麼喜歡留在嶽峰,那我也不勉強。”
他說着,拿出手機,給孫毅打了一個電話,說:“小孫啊,你下來一趟,今晚辛苦一下,跑一趟嶽峰。”說完掛了電話以後就跟剩下的人說:“你們辛苦一下,幫這兩位同志收拾一下行李,讓小孫幫他們送回去……唉……其實你們都是通過自己努力考試,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我一個也捨不得放你們走,可是人各有志,我也沒辦法。算會吧。”
說了散會,費柴就站起來往辦公室外頭走,大家也都愣了,沒想到這個費局平時笑嘻嘻的,真正下手的時候還真狠,還好在場的還都沒事兒,於是經過短暫的驚詫後,也都出來,等着往孫毅的車上搬錢慧梅和吳凡兩人的行李了。
費柴剛要走出辦公室的大門,就被背後彭琳喊道:“費局。”
費柴轉身問:“什麼事?”
彭琳趕過來,用討好的語氣說:“費局,上週五有個人來找你,說是你南泉局裡的同事,我說你沒在,還沒回來,他說他等,等週一了還要來。”
費柴問:“今天就週一呀,他來了沒?”
彭琳低頭說:“我……我沒看見……”
費柴說:“你今天一天都沒來吧。”
彭琳的頭更低了,不說話。
費柴說:“行了,你也別幫他們搬行李,你的任務就是把那個人給我找着,找到了晚上帶到我房間裡來,找不到你也搬行李回嶽峰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彭琳深感怕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的痛苦,又暗罵自己多嘴,好在她也是個聰明女人,又是鳳城本地人,多少還算有點辦法,想轍找人去了。
費柴回到房間不久,錢慧梅和吳凡就先後打電話來承認錯誤,看來這消息還傳的真快,費柴不接受他們的解釋,只讓他們第二天直接去岑飛那裡報到去,兩人苦苦哀求,錢慧梅還在電話裡哭了,但也沒讓費柴改變主意。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門外頭忽然有人敲門,費柴還以爲是吉娃娃就罵着去開門:“你這個死丫頭,正想把你叫過來訓呢。”可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居然是章鵬,同時看見一個影子快步下樓去了。於是笑道:“哎呀兄弟,怎麼是你啊。快進來。”說話就把章鵬讓了進來。
章鵬看上去有幾分憔悴,吊着兩個黑眼圈,應該是沒睡好造成的,進來後也沒什麼精氣神兒。
費柴給他倒了茶,笑着說:“下午我才聽說有人找我,卻沒想到是你,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呢?”
章鵬說:“打了,老打不通,不是佔線就是不在服務區,可能是我手機信號不好。”
費柴心想這傢伙看來是夠黴的,關鍵時刻想打個電話都打不通,於是就笑道:“在廳裡辦事遇到點麻煩,老打電話,也可能是你運氣不好,老趕上我通話的時候你打進來。”
章鵬苦笑道:“可能吧,我最近是有點兒背。”
“嗨。”費柴寬慰道:“這人啊,三起三落時旺時衰的很正常,既然來了,那就跟我說說,最近怎麼樣啊,南泉局也是初建,應該很忙啊。”
誰知不問還好,這一問,章鵬先是張張嘴,好像是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的樣子,隨後又好像是噎了一口氣半天沒喘上來。最後忽然撲通一下給費柴跪下了,放聲大哭道:“費局呀,哥哥啊,你可得幫幫我的,不然我可就沒法兒活了啊。”
費柴一看,趕緊往起來他,誰知這傢伙死沉死沉的往下墜,好容易才拽起來了,這傢伙還是沒止住了哭,好一陣子才變成抽抽搭搭的,勉強可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