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別克車的尾部,撞上黑色桑塔納的前部,頓時被掀飛了發動機蓋。
有準備的,撞上沒準備的,那叫一個慘。
“向,向天亮,你想,想害死我啊。”
是餘中豪的聲音。
喲,這傢伙不是屁股中彈了嗎,怎麼還能坐車出來。
向天亮和和邵三河趕緊下車,跑過去一看,不禁都樂了。
開車的是在方家大院附近救過大家的任勇,餘中豪坐在後座,是的,是坐着,但屁股上墊着一個木架子,正好讓受傷部位不至於受到擠壓。
這一撞讓餘中豪夠嗆,傷口碰上了木架,疼得呲牙裂嘴。
“他孃的向天亮,你這一撞,我先記下了。”餘中豪恨恨的罵道。
向天亮卻嬉皮笑臉,“行行,等你的屁股好了,你怎麼着我都行。”
“少廢話,我有事找你。”
向天亮哦了一聲,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什麼重要的事,要勞你這傷號的大駕啊。”
餘中豪瞥了任勇一眼,任勇會意,立即下車去了。
向天亮關上了車窗。
“有幾件事向你通報一下。”
“你慢慢說。”向天亮掏煙點菸,給餘中豪嘴裡也塞了一支。
餘中豪道:“我們撤離方家大院附近以後,我的大隊人馬掃蕩並佔領了方家大院,沒想到對方撤得那麼的乾脆利落,什麼也沒留下,一具屍體,一張紙片,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腳印和彈殼。”
向天亮淡然的一笑,“這是你一貫的行事風格,我對此表示理解。”
“可惜,這條關鍵線索斷掉了。”
“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實,昨晚的行動,我們太魯莽了。”
餘中豪微笑道:“你根本沒想到那是人家的老窩,你是打算去捉鬼而不是抓人的。”
“呵呵,我承認,我是當去玩來着的。”
“第二件事,我們的在調查中,意外的發現,邱子立和方瑋有一個孩子,用的是方瑋的姓,叫方克,今年七歲,沒有戶口,寄養在方瑋一個閨密那裡。”
向天亮奇道:“你的消息確實?不是說他們兩口子沒孩子嗎。”
“絕對確實,我的人秘密接觸了方瑋的閨密,她已經承認了。”
向天亮笑了笑,“我說麼,邱子當着工商局長好好的,一個絕種戶,弄那麼多錢幹麼,打金棺材啊,原來還真的有原因。”
餘中豪拿出一張紙掉,塞到了向天亮手中,“這是地址,你記一下,也許會有用處的。”
向天亮不客氣的收了,這個餘中豪,能這麼慷慨,必定另有所圖。
“第三件事,是要提醒你,你和邵三河在以後的行動中,要多加小心,現在不光我在管這個案子,暗中還另有其中,你最好別跟他們衝突。”
向天亮楞了一下,“還有誰?”
“郭啓軍,你總知道吧。”
點了點頭,向天亮道:“他差點被殺了,最得意的徒弟又失蹤了,他能袖手旁觀嗎,我理解,同時我相信,郭啓軍不會不利於我的。”
“那麼,鄭軍波呢?”
“他,他一個管治安的,瞎湊什麼熱鬧。”
餘中豪道:“那還用得着說麼,肯定是謝自橫讓他出手的,他這個人,就是看謝自橫眼色行事的。”
“這個大草包,真要是插手,有點頭疼啊。”向天亮撓起了頭。
“怎麼,你怕他?”
向天亮搖了搖頭,“我是怕他瞎攪和,這草包有一點我很佩服,再怎麼吃虧,他下次還會粘上你,象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了。”
“哈哈,你小心點就是了。”
“謝謝提醒,還有什麼事嗎?”
“最後一件。”
“咱倆誰跟誰啊,說吧。”
餘中豪嘴一撇,呶了呶道:“從今天開始,我想讓任勇跟着你和三河,一是給你們添個幫手,二是保證你我之間的聯絡,我這邊的進展情況,也能及時向你通報。”
眉頭一皺,向天亮的臉拉下來了。
餘中豪忙着解釋,“這事我已經向江廳長作了彙報,他同意了,不信你打個電話問問。”
“他媽的,這還用問嗎,我時臨時工,你是正牌貨,他肯定幫你說話。”
“什麼貨不貨的,別說得那麼難聽好麼。”餘中豪推了向天亮一把,“你放心,我和我的人,絕對不會跟你搶功勞。”
向天亮道:“我會要功勞嗎,我是爲邵三河考慮,他冒着生命危險來幫我,不光是爲了兄弟之情和正義之感,人家有老婆有孩子,也有自己的追求,對不對?”
“知道了,我心裡有數,邵三河是我請來的,我能忘了他嗎?”
向天亮嘆了一口氣,“他媽的,你餘中豪真不是個東西,人都帶來了,我這裡不是等於暴露了麼。”
“呵呵……你同意了?”
“他人怎麼樣?”
餘中豪道:“比不上你我,但身手不會輸於邵三河,而且他是本地人,至少是情況熟悉。”
“廢話,我是問這方面嗎,號稱你的大弟子,三腳貓功夫肯定會比劃幾下的。”向天亮挖苦道。
“忠誠度沒問題。”
“是嗎?”
餘中豪點了點頭,“警校中專畢業,七年前剛來時在鄭軍波手下,老受欺負,後來我把他收過來了,一直跟在我身邊,五年了,我想讓他這次歷練一下,然後讓他獨擋一面。”
向天亮嗯了一聲,“我二十三,臨時工,他二十八,正牌貨,能聽我的嗎?”
“呸,你連謝自橫都敢審訊,還怕他一個小小的股級幹部,放心,他很欽佩你,多次表示要認識你,這次是死纏着我,我才答應他的。”
向天亮瞅了餘中豪一眼,點點頭不再說話,突然伸出手,搗了一下餘中豪有傷的屁股。
餘中豪殺豬般的嚎叫,接着,是惡毒的咒罵。
向天亮樂呵着,下了車對任勇說道:“任勇,送你們領導的臭屁股回去,然後向我報到。”
“是。”任勇一臉的驚喜。
回到秋濤路三十八弄三十八號,向天亮的臉色還沒有好轉,對餘中豪的“先斬後奏”,他實在是氣不過。
邵三河也有些不高興,“不是說好,這個地方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嗎?”
“有第四個,必定還會有第五個第六個。”向天亮冷笑道。
“餘局長對我們不放心?”
向天亮苦苦一笑,“怎麼說呢,餘中豪的心智十分縝密,當初他選別的人,我肯定不要,所以他選中了你,我和他都比較瞭解你嘛,可他沒想到咱們是兄弟,關係這麼鐵,他利用不了你,掌握不了我的進展,所以他把任勇派了過來,一方面是隨時掌握我們的進展,更重要的是,防止我們與別人合作,比如郭啓軍。”
“那你不應該答應他。”
“呵呵,將計就計,將計就計嘛。”
邵三河也笑了,“我明白了,今天的收穫,只有咱們兩人知道。”
向天亮拿出了餘中豪給的紙條,“你按這個地址,去查一查這個叫方克的小孩,另外,你再跑一趟警備區,設法把陳青龍的檔案借出來,一定要有照片,最好是近照,我要仔細徹底的琢磨透這個人。”
邵三河道:“我還沒有向你彙報,我去醫院和精神病院瞭解的情況呢。”
“不用了,現在我們已經鎖定了目標,不再需要那些了。”
忽地,邵三河又道:“我有個建議。”
“快說。”
“那個任勇來了,咱們總得找點事給他做做吧。”
向天亮一怔,呵呵的笑道:“三河兄,你也很狡猾嘛。”
憨憨的一笑,邵三河說道:“人民醫院、精神病院,還有方家大院,把這三個地方徹查一遍,至少要三五天吧,就讓任勇去,有了這三五天,咱們的正事也該辦得差不多了。”
“把他支開?”向天亮一臉的壞相。
“嘿嘿,就這麼個意思。”
向天亮點了點頭,收起笑容,拿起了大哥大。
“我給郭局長打個電話,問問他那邊的情況。”
電話很快就通了。
“郭局您好,我是向天亮。”
“哦,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您有事嗎?”
“有事。”
“您請說。”
郭啓軍卻突然沉默了。
向天亮開始一怔,繼而一驚,接着是直罵自己笨蛋。
他的右耳朵,又來了回“馬後跑”,輕輕的抖了幾下。
電話裡,有一種細微的聲音,象輕風拂過樹林。
他媽的,電話被監聽了。
向天亮關掉了大哥大。
他猛一擡頭,卻發現邵三河已不在眼前,而是貼在了門的一側,手中也已一槍在手。
來得好快啊,向天亮也掏出了槍。
他聽到了,有一種奇怪的聲音,由遠處而來,正在慢慢的接近。
向天亮稍作思索,臉色大變。
他沒再猶豫,飛速的跳到另一邊,打開了那扇暗門,同時,嘴裡催着邵三河,“快過來。”
邵三河跟着向天亮進了暗門。
暗門尚未合上,身後就傳來啪的一聲。
一個啤酒瓶大小的鐵罐,穿破木牆飛了進來,落在了桌子上,彈了兩下,又碰的一聲,掉到了地板上。
它在轉動,它在冒煙。
暗門被邵三河關上了。
“臥倒。”向天亮急喊一聲。
兩個人雙雙撲倒在暗道裡。
“轟……”爆炸聲。
向天亮心裡一嘆,我命休矣。